“我好餓。” 　　禾茉耷拉著腦袋，伸手掏了掏謝應玄的袖口。 　　隻摸到了幾個硬饅頭，和一個銅板。 　　“你吃吧。” 　　咯，咯咯。 　　這是牙齒與風化後的麵皮在口腔內的回響。 　　好硬。 　　謝應玄感覺自己在啃一塊空心石頭。 　　如果咬開石頭裡能蹦出來幾兩銀子就好了。 　　謝應玄把饅頭放在手心，細細端詳著。 　　整個人頓時陷入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 　　頭好癢，好像要長眼睛了……？ 　　他看見了麵皮的孔隙，以及孔隙之下更多的—— 　　層層包裹，如百川奔流一樣的，折疊交錯的孔隙。 　　【叮！技能：神識天眼，已精進。（學習進度2/100）】 　　嘶，嘶嘶。 　　謝應玄舉起起禾茉，使勁在她身上嗅了幾下。 　　“啊啊啊，你乾嘛，你不會是餓昏頭了想吃人了吧！” 　　或許是蛇。 　　禾茉嚇了一跳，早知道前些日子花錢就不要那麼大手大腳的了。 　　眼前這個書生一會沉思，一會笑，瘋瘋癲癲的，顯然已經餓傻了。 　　“沒，我就是聞聞你身上有沒有妖味。” 　　“哼，怎麼可能，我們靈蛇最擅長的就是隱匿氣息。任誰來了，也看不出我是妖怪。” 　　“快把我放下來啦！” 　　“好好好，走，我們去賺大錢。” 　　…… 　　南城，玉石街市，月上枝頭。 　　街市兩側，店鋪上掛著各種顏色的燈籠，照在雕刻好的翡翠上，熠熠生輝，宛若一條流光溢彩的玉帶。 　　不過店鋪裡的玉石，謝應玄買不起。 　　“這位客官，看看，來看看，上好的玉石料子。” 　　循聲看去。 　　一個灰暗的角落，好似被這個繁華街市孤立般。 　　頭戴瓜皮帽的老頭舉著燈籠，招呼著謝應玄二人。 　　攤上擺著的，一顆顆，都是連窗都沒開的，蓋著厚厚石皮的悶頭料。 　　“這玩意兒怎麼賣啊？” 　　謝應玄發動神識天眼看了一下。 　　一百多顆“玉石料子”裡，九成九的都是點蒼石。 　　也就是所謂的大理石。 　　“五十文一顆，公子你看怎麼樣？” 　　老頭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謝應玄嘴角抽了抽。 　　這老登心真黑啊，自家後山隨便挖了一車就搬這裡賣，也好意思賣五十文？ 　　他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 　　“十文錢？客官，這……” 　　老頭麵露為難。 　　意思是，能賺錢，但賺的不夠爽。 　　“不，我說的是一文錢。” 　　隻值一文，並且隻有一文。 　　謝應玄麵色平和，微笑著說。 　　“一文錢？” 　　“你這酸儒趕緊給我滾蛋！” 　　老頭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滿臉嫌棄，擺擺手: 　　“去去去，別影響我做生意。” 　　“老先生，您有營業執照嗎？” 　　謝應玄冷不丁問了一句。 　　“與，與你何乾？” 　　老頭謹慎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窮書生。 　　“嗬嗬，我就問問。” 　　謝應玄微笑，給禾茉使了個眼色。 　　他接連拿起幾塊石料子—— 　　望，聞，嘗。 　　突然，他兩腳一登，全身抽抽了起來，嘴裡倒騰著白沫，氣息若有若無: 　　“這石頭，有毒……” 　　說完，謝應玄斷氣了。 　　真斷氣了。 　　在老登呆滯的目光中，禾茉先是大喊: 　　“來人吶，謀殺了！！” 　　隨後摟著他的“屍體”痛哭: 　　“哥哥，你死的好慘啊！” 　　“今年年方二十二，還未考取功名，就受奸人所害吶。” 　　“這普天之下，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玉石街市頓時哄鬧了起來。 　　一些沒有營業執照的小販子聞此動靜，暗道一聲晦氣，趕緊收拾收拾攤位準備跑路了。 　　畢竟等會六扇門來了，不交保護費就得蹲牢子了。 　　“得得得，這破石頭不要了，遇著你們，算我倒黴。” 　　見六扇門的捕快已滿臉不耐煩地往這趕來。 　　老登沒收拾攤位，起身準備跑路。 　　臨走時。 　　他還不忘把謝應玄的手扒開—— 　　把裡麵僅有的一文錢帶走。 　　“好了好了，快起來了，六扇門往這兒趕來了。” 　　禾茉拍了拍謝應玄的臉。 　　謝應玄睜開眼，起身，擦了擦嘴角，嘿嘿一笑。 　　【叮！技能：龜息功，已精進。（學習進度100/100）】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脖子上留有唇印的六扇門捕快滿臉不爽地問著。 　　“回大人，我們剛路過此地，不知何事。” 　　謝應玄拱手。 　　從袖口中摸出一顆剛切好的玉石，遞給捕快。 　　“嗯……” 　　那捕快把玉石擦了擦，借著月色看了一下。 　　“興許是哪個小孩子不懂事，喊著玩的。” 　　這老登攤子裡，就兩顆還算看得過去的，一顆給了捕快，而另一顆呢—— 　　啪。 　　“掌櫃的，售玉。” 　　“客官，你要多少？” 　　“兩百文。” 　　“客官，不妥。” 　　“一百五十文。” 　　“成交。” 　　走出當鋪。 　　“好耶，可以吃大餐咯。” 　　“先去買糖葫蘆吧。” 　　“嗯嗯！” 　　…… 　　翌日，晨曦初露，玉石街市，瓊琳閣。 　　謝應玄二人跟著侍從的引導，來到了外院。 　　雕欄壁畫，風韻古樸，清幽雅致，芳草鮮美。 　　玉石皆置於地，或圓或異，或鋒利如劍，或厚重沉穩。 　　外院的賭玉，最便宜便是一百文，且都是些悶頭料。 　　至於那些開了窗的玉石，少則十兩，多則幾百上千兩。 　　瓊琳閣提供切玉和回收服務。 　　這樣既可以吸引遊客前來觀賞，也方便顧客賺了錢後，進入更高級的內院乃至大殿去賭玉。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m 　　謝應玄此時正蹲坐在一堆悶頭料前。 　　“這塊幫我切開吧。” 　　他指著一塊表麵凹凸不平、形狀奇醜無比的小石頭，對著侍從說。 　　“啥，我沒看錯吧，哈哈哈哈，這人是要謀殺外院經理啊。” 　　“唉，悶頭料本身就是坑騙外行人的，更何況是這種一眼望到頭的廢料子。” 　　“你懂什麼，走不通的路，就用錢來打通。” 　　“我是有錢，不是傻子。” 　　“這破石頭要是能出貨，我把這一片悶頭料全買完！” 　　“……” 　　禾茉狠狠瞪了一眼圍觀的那幾人，雙手叉腰，不服氣地說: 　　“沒見識真可怕，現在可勁笑吧，等會切開嚇不死你們！” 　　她自己不會賭玉，但她相信謝應玄的眼光。 　　就憑昨天吃的糖葫蘆。 　　侍從慢慢切開表層的石皮。 　　一片黑，沒見一點翡翠的影子。 　　“哈哈哈哈，小妹妹，確實嚇人，嚇得我肚子疼。” 　　禾茉小臉憋的通紅，她還是不服氣，死死盯著那塊石頭。 　　要是眼睛能輸送法力，這石頭多少能蹦出個猴子。 　　反觀謝應玄，卻是一派悠閑自在的模樣。 　　侍從或許也認為這是塊廢料子，於是第二刀便對半切了。 　　隨著侍從刀慢慢落下，石頭內部被一點點剖開，露出內部的層層紋理。 　　“哈哈哈哈……” 　　“呃？！” 　　突然，一抹深邃的藍色在侍從的刀縫中泄露出來，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