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神京城的天愈發冷了,凍得人不想出被窩,但窩鋪的小火者們卻依舊要早早起床,開始一天的辛勤工作。 脫離了小火者隊列的賈協自然不必如此,可以多睡半個時辰,等到皇子吃早飯的時候再去工作。 在睡了一個好覺後,賈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跑去牡丹宮照例上工。 不出所料,那些個大伴當小伴當們依然不讓他見到十一皇子,賈協卻也不惱,“兢兢業業”的完成了日常工作,然後離開牡丹宮,去往皇城外的造紙廠。 但賈協的不惱隻是表麵上的,內心卻依舊有著幾分生氣。 賈協也不是一尊泥菩薩,怎麼可能被人捏來捏去一點不惱怒,隻是他一方麵不想被華服太監利用,一方麵掌印在背後虎視眈眈,圖謀不軌。 然而,等到賈協騰出手來,那時的局麵可就不像現在這般風平浪靜,歲月靜好了。 “賈監工,你等一下。” 距離宮門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太監叫住了賈協。 他神神秘秘的靠近了賈協,並從衣袖裡掏出一封鼓囊囊的信件。 “這是賈女史的信,托監工給帶榮國府去。” 賈元春的信? 昨天不是剛送一封嗎? 當然,不排除昨天元春沒在家,信中有什麼遺漏,元春想要補一封的可能性。 但為何不讓抱琴來,而讓一個自己壓根不認識的小太監來送信。 賈協心中大疑,旋即扭頭就走,不管那個太監在後麵吼的多麼激烈,也置若罔聞。 要是真的,賈協大不了去找元春賠罪就是了,可要是假的,保不齊有什麼禍呢。 賈協大步而邁,很快就擺脫了那個太監,來到了宮門附近。 因為剛才步伐過大,賈協累得夠嗆,所以他準備先坐在地上歇歇腳再出去。 賈協剛一屁股坐在地上,剎那間,數行文字出現在他的眼簾。 【品名:信件】 【優點:字跡優美,感情真摯】 【缺點:夾帶了不對的東西】 嗯? 賈協立刻驚得寒毛豎立,有信件?自己怎麼沒有看見。 他環顧四周,別說信件了,連個紙皮都沒有看見。 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雙手摸向自己的衣服,連蛋兜子都沒有放過,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 果然,在褲筒的內裡,一封信件正嚴嚴實實的粘貼在上麵。 賈協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封信是什麼時候放到我身上的,我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 若不是賈協他太累了坐在地上,露出了信封一丟丟的小角邊,觸發了金手指的發動條件,賈協是死也發現不了這封信件呀。 賈協從褲上將信封扒下,然後打開了信封的火漆,看看裡麵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 封口被打開,裡麵露出了兩個東西。 一個是一張寫著黑字的白紙,一個是一張通體金黃的帖子。 白紙黑字上就是常見的家書,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唯一值得稱奇的是,其信上的字跡模仿元春的字模仿的惟妙惟肖。 而那張金黃的帖子,賈協起初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等到打開看見裡麵的字後,賈協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給皇帝老兒的奏折。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賈協此時已經大悟特悟了,從自己去找掌印要官時,自己就陷入了一個陷阱,先是掌印安排在皇城外的工作,又接著讓那個手法高超的太監將奏折放在自己身後,而後必然是宮門守門的侍衛突擊檢查自己,進而發現奏折被自己夾帶出宮。 再然後,再然後賈協就沒有然後了。 皇後你這個小賤婦心可真毒呀,不,不一定是皇後的計策,她最多是一個下命令的人,真正執行命令並構築計謀的人恐怕是那位和藹可親的掌印大人。 賈協恨的牙根癢癢,但他在心裡罵了兩句掌印後,就不再罵了。 當下還是怎麼處理這個燙手山芋為急。 賈協踩了踩地上的石磚,發現其中有一塊石磚因為年代久遠,已經鬆動了,一個急策立刻湧上心頭。 他先是檢查了一下四周,看周圍並沒有其他太監,就迅疾蹲下去,撬開石磚,把下麵的土挖了幾塊,又把奏折和信塞了進去,然後重新放回石磚,再用腳踩實。 離遠看去,根本發現不了任何問題。 賈協至此才長鬆了一口氣,邁著步子往宮門外走去。 “站住!” 果不其然,就在賈協馬上要出宮的時候,兩個彪形大漢攔住了他。 “奉旨搜查夾帶物品,不得阻撓。” 賈協沒有反抗,任憑兩人在自己身上搜索。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個大漢仍站住不動,一個大漢走上前翻起了賈協的衣服。 半晌之後,大漢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不對呀,信呢,不說有信嗎?” 賈協心中偷樂,臉上卻裝作一副無辜模樣:“什麼信呀。” 大漢疑惑的看了一樣賈協,癟了癟嘴,撮著牙花子說道:“算你走運,快走吧。” “行嘞。” 賈協微微一笑,邁著四方步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在走的時候,賈協隱約聽到後麵兩個大漢怒氣沖沖的交談聲。 “這小王八蛋,還敢騙咱們,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聽到這話,賈協心裡笑的更歡了,但繼而心裡又沉重了一番。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今天之事幸免,下回掌印接著給自己下套,自己該當如何呢。 懷著這種心情,賈協來到了這皇城外的第十三處造紙廠。 寶鈔司雖然是太監二十四衙門之一,但在裡麵乾活的不都是太監,例如這草紙最初一環的造紙就是由外麵的工匠負責。 賈協所監管的第十三造紙處也不例外。 賈協一進造紙處,一亮寶鈔司開的證明。 幾個在造紙處管事的大工匠立刻誠惶誠恐的拜見了過來,並將黃冊交遞給賈協。 所謂黃冊是明太祖朱元璋建立的人口登記製度,將人分為民、軍、匠三類,進行造冊登記,以戶為單位,敘述年齡性別等特征。 本朝也沿用了這一製度,但不限製人口變更,實際上使黃冊成為了一個大型的戶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