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秦公子。” 　　“哦，該我守夜了是嗎？”秦凡睡得正香，被人推醒。緩了一會才支棱著起來，渾身上下酸痛難受，感覺像是被人爆揍了一頓。 　　“你去休息吧，接著就由我來吧。”秦凡將水袋取下，弄了點水輕拍臉頰，試圖讓自己緩過勁來。 　　“我，我還不太困。你能陪我說說話嗎？”向婉妍盯著火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好吧，我沒怎麼和人聊過天。最多的時候，隻是忽悠人算命，讓他們掏錢，哈哈。”秦凡這從小跟著師傅四處奔波，想說有個玩伴吧，結果剛跟人熟絡上，屁股就挪地方了。再說這年頭又沒有手機電話，這一挪窩就是天涯兩隔。 　　“嗬嗬，騙人是不對的。不過你算的還是蠻準的。”向婉妍笑了一下，後半句話的誇贊，卻混雜了一絲無奈。 　　秦凡總不可能告訴她，說自己是個怪人，能看見別人頭上的血條，還能看見血條上的第一格的氣運狀態吧？ 　　“不過是混口飯吃，從師傅那學了點本事，四處奔走，養家糊口罷了。”秦凡也不好再往下說，那樣和在別人傷口上撒鹽沒兩樣。 　　“秦公子，你成家了？”向婉妍此時好奇地轉過頭來。 　　“八字還沒一撇呢，如今我年方二九有一，感覺還有點早。況且我四海飄零，哪家姑娘能看得上我。”秦凡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往火坑裡再添點樹枝。 　　“哦，你說你還有個師傅？能和我講講你的故事嗎？”向婉妍像個小孩子一樣，抱著腿看著秦凡。 　　“我師傅，他人很好，起碼對我是這樣的，隻不過前不久就仙逝了。這次來平陽城，也算是我的第一次出攤。” 　　“那你爹娘呢？” 　　秦凡看了向婉妍一眼，輕嘆一聲，繼續著自己的敘事。向婉妍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問了不該問的，隻是再沒吱聲。 　　“我是被我師傅在路邊撿回來的。至於之前的事情，我也忘記得差不多了。隻聽我師傅說，那會我骨瘦嶙峋，脈象若遊絲，像是病入膏肓的樣子，可身體除了虛弱，其他卻十分健康。” 　　“師傅為了我，奔走了不少藥館。那段時日，怕不是把藥材全喝了個遍，才留下一命。” 　　“之後師傅教我識字，看人，看相，再然後是怎麼演戲騙人。我學得很快，回回給師傅當托，把那些人耍的團團轉。有好幾次被人識破，幸虧我倆跑得快，這才免了一頓打。” 　　“這出門在外，保命第一，所以平時也沒少練腿腳。打不過，難道還跑不過嗎？” 　　向婉妍實在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出聲來。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這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秦凡察覺向婉妍臉色有些泛紅，趕緊叉開話題。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向婉妍眼神裡又充斥著悲傷。 　　“我去弄些樹枝來，這柴火不夠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接著趕路。” 　　秦凡將內外衣對換，帶著向婉妍的匕首，借著斑駁皎潔的月色，去林間砍點樹枝來。向婉妍看了一眼秦凡的背影，隨後與小琴躺在一起，歇息去了。 　　趁著四下無人，秦凡將褲子脫下，再用寬大的外衣遮住，再將褲子和樹枝一起帶回來。未乾的褲子，穿在身上那是相當難受。 　　看著向婉妍二人睡熟，輕輕地將褲子掛在架子上。往裡麵添樹枝，盡量把火弄旺一些，褲子也好乾的快一點。免得她們醒來看見自己沒穿褲子，弄的彼此尷尬。 　　那個刻著乾坤符紋的木塊，早已失去了效用，從中心開裂，分成了數塊。 　　“這玩意還挺好使，就是用了之後，自己好像會更疲勞。”秦凡將碎塊扔到角落，將平安符貼身放好。就這樣乾看著火堆，未免有些太過苦悶，閑來無事又翻起那本書，同時也讓自己腦子清醒一些。 　　其實這一段時間來，秦凡都在看這本書，書上的內容早就記得七七八八。隻是一些製作流程繁瑣，不太好記。 　　就因為這本書破破爛爛，又十分有用，秦凡這才認真對待，有的書頁已是腐敗不堪，翻書的時候還得用前後頁來翻。現在經水一泡，更是雪上加霜，不記都不行了。 　　就這樣一夜過去，十分的安靜。除了山林間風吹葉落的響動，讓人出奇的安心。 　　“好了，差不多了。”秦凡隨手將書扔進火裡，這本書再帶著也是徒勞，索性給火坑添點柴。 　　沒有了特別要保管的東西，秦凡心裡可太輕鬆了。身上就兩枚銅板，啥都不值得擔心。大不了到城裡再支個攤，忽悠人討個口子。 　　“你醒啦？” 　　向婉妍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小琴被這一動，也跟著醒過來，在地上舒服的伸展一番。現在她可一點也不嫌臟了，反正衣服都臟了，再臟一點也無妨。 　　“我們還是趁早趕路吧，免得被人追上。如果那小二沒有騙我們，我們應該快到陳家莊了。等到了地方，稍作整頓，再往西走個幾天路程，應該就能到傲寒學院了。” 　　“向姑娘，你那還有銀兩嗎？若還有，到時候雇個馬車會快不少。” 　　秦凡幾人連日來的山路，雖說難走，但確實是抄了近路，縮短了不少路程。估摸著再個幾裡地就能到陳家莊，也就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 　　“還有，整頓一番，再雇馬車，也完全沒有問題。”向婉妍也想著能洗個熱水澡，再換身行頭，這是再好不過了。 　　“那就快走吧，現在我身上的味道難聞死了，早就想洗個熱水澡了。”小琴一聽到有地能整頓一番，趕緊拉著向婉妍出發上路，一刻都不耽擱。 　　“應該還有幾裡路，不會太遠了。” 　　聽秦凡這麼一說，小琴步伐不禁快了幾分，全然忘卻了睡了一夜地的酸痛感，甚至都想跑起來了。 　　“小琴，你慢點，我腿有點麻了。”向婉妍一邊揉著腿肚子，一邊喊住小琴。 　　“小姐，堅持住，一會到莊上再麻也不遲。”小琴可不管，拉著向婉妍繼續走。 　　向婉妍聽到這話，都給氣笑了，哪有人能控製自己什麼時候麻，什麼時候不麻的。不過她看得出小琴的心思，也不好說破，隻好勉強忍著跟上節奏。 　　“小姐，看見了！那村莊就在前麵。”順著小琴指的方向，能看見遠處房屋林立在半山上，下麵是一片空曠田地，此時田裡鬱鬱蔥蔥，秦凡估摸著應該是插秧不久。 　　“快跟上！”小琴此時已經跑出去老遠，朝著秦凡與向婉妍大喊。 　　“急什麼，這村莊又不會長腳跑掉。”秦凡和向婉妍並排而行，比她高了半個頭左右，若不是一身的骯臟模樣，好似一對情侶。 　　“這丫頭，就是這樣，性子毛毛躁躁的。” 　　“可能往後幾日，還要讓姑娘破費了。” 　　“秦公子，說哪裡話，我這條命，可不隻值這幾兩銀子。待到學院後，定厚禮相謝。”向婉妍臉上難得的認真篤定。 　　“嗯，快走吧，不然小琴可跑沒影了。”秦凡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凡幾人剛進村莊，就被小琴拉著進了裁縫鋪子，先各自挑一身行頭，再去客棧房間裡洗澡。 　　多日來的疲憊，被這熱水一一洗刷而去，秦凡覺得整個人都清爽多了。 　　秦凡換上了一套綢質衣服，開始還覺得不習慣，更願意那種粗布的厚實感，後來竟有些喜歡上了。渾身上下輕若無物，讓秦凡打心底羨慕這富家子弟。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有錢就是好啊。 　　“這身衣服要扔掉嗎？”秦凡看著那一套粗布衣裳，心裡有些不舍的，雖然有些破損，但還是可以穿。 　　“看來我還是老樣子，縫縫補補又三年，哈哈哈。罷了，今日破例一回，不要了。”秦凡把它扔到角落裡，生怕自己看見又舍不得。 　　“秦公子，想不到你穿這身還蠻好看的。”秦凡稍顯白凈的皮膚，搭配淡青色長衫，文人雅士長用的紮頭巾，旁人看見他，也會覺得是哪家的謙謙公子。 　　“向姑娘，過譽了。”秦凡被人一誇，就有些不好意思。 　　“確實有副公子哥的樣子了，怪好看的。”小琴上下打量著秦凡，最後微微點頭，頗為認同向小姐的說法。 　　“能不能別加個怪字啊？”秦凡不免心裡偷偷反駁一聲，搞得我好像本來就不咋地一樣。 　　“走吧，今天好好吃上一頓，下午去驛站看看，有沒有馬車可雇。”向婉妍見秦凡不好意思，趕緊拉著小琴下樓去，說什麼都要好好吃上一頓。 　　“有勞向姑娘了。”秦凡口袋就倆銅板，買個饃饃都夠嗆，更別提正經吃上一頓了。 　　“你這人怎麼老是這麼客氣啊，聽著怪別扭的，乾啥事都要說句謝謝，真夠古板的，一點也不男人。”小琴懟了秦凡一句。 　　“我客氣有禮，都是錯嗎？”秦凡有些愣神，心裡不禁反問一句，嘴上卻未發聲。 　　“小琴，不得無禮。秦公子待人處事皆是如此。” 　　“秦公子，小琴天性魯莽，請你見諒。”向婉妍為小琴向秦凡賠罪。 　　“不會的。” 　　“小姐，你怎麼老是向著他說話啊？我是跟著你從小到大的丫鬟，怎麼不向著我點？平日裡看你對付那些公子哥，可沒見你這樣過，你是不是….” 　　“哎呦！” 　　“小姐你乾嘛打我。”小琴話剛到嘴邊，被向婉妍輕輕拍了一下腦袋。 　　“你還想不想吃好吃的，想就閉嘴，成天嘴裡沒個正經。” 　　“是，小姐，小琴再也不敢了。”這個是字，被小琴特意的拉長，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我們坐那桌吧，靠窗的位置。” 　　這客棧裡人不多，也就零星一倆桌，看來平日裡外人很少來莊上。畢竟小村莊，各自有家，誰會願意花錢下館子呢？ 　　“幾位，要吃點什麼呢？”小二見到秦凡三人坐下，便快速湊上來，親切地打招呼。 　　“有大肘子沒有？有就上，再來一盤燒雞，一壺清茶，再來倆盤小菜，飯也上一些。快著點，等著吃呢。”小琴這回能吃頓好的，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那不得雞鴨魚肉伺候著。 　　“秦公子，你還需要點什麼嗎？” 　　“不了，這樣就好。” 　　“好嘞，客官請稍候，菜馬上就來。”小二趕緊吩咐後廚備菜。 　　秦凡三人從昨晚餓到現在，那顧得上什麼餐桌禮儀，上菜上飯就猛炫，來著不拒的架勢，看得小二都有點愣神，心想這是哪裡來的餓鬼，三天沒吃飯才有的架勢，好在秦凡幾人付了飯錢，不然還真有吃霸王餐的嫌疑。 　　“不行了，實在吃不下了。”小琴朝著窗口一倒，背靠窗摸著自己微鼓的肚子，絲毫沒有姑娘家的樣子。 　　“你啊，快坐起來，別讓人看了笑話。”向婉妍給了小琴一個眼神。 　　“小姐就讓我這樣吧，別人要笑是別人的事，自己開心就好。嗝..”正說話間，還打了一聲飽嗝，看來是真的吃很飽了。 　　“家裡最沒規矩的，就是你了。”向婉妍看著小琴，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想不到你府上的規矩，也沒能改變她這大大咧咧的性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哈哈哈。”秦凡看著主仆二人的情景，不禁笑出聲來。 　　“小二，這莊上的驛站是在何處啊？該如何走？”酒足飯飽後，自然是不敢忘了正事。 　　“客官，您沿著這條路一直向裡走，在另一側的村口處就能看到。” 　　“幾位客官可是要去傲寒學院？” 　　“嗯，正是。”秦凡點點頭。 　　“那可得趁早了，若是晚了就趕不上了。” 　　“什麼晚了？”向婉妍聽見小二這麼一說，趕緊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