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 鰓人侍女一聲驚呼,目光中充滿了恐懼。一條刀光已經殺來,將這鰓人侍女一分為二,一個鬼麵藍袍人出現在了血色刀光中。 古槐德小鎮,勾公館,勾家大院內部頓時間亂成一團糟。 衛海副將勾鰱聽得自家大院裡正發生著驚天血案,正帶領一隊鰓人衛士從衛海大營裡趕赴自家大院裡。 管家烏德鮰滿臉是血緊緊跟在勾鰱的身後,匯報:“來的都是一些鬼頭麵具的藍袍人,殺人的手段與上次潘德貝之死兇殺手段十分相似,咱們院裡的衛兵根本不是敵手,大半已經被殺。” 副將勾鰱發瘋似的大喊:“是哪個魚糙乾的?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到後院了嗎?” 管家烏德鮰點點頭,道:“半個多時辰了,應該也到後院了。” “魚糙的,直搗老子的心窩子!”勾鰱心急如焚,大喝:“七大死士,隨我先行一步,其他人,目標鎖定勾公館,快速進發!” “諾!” 勾鰱忍無可忍,帶著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七大死士,先行趕往自己的勾公館。 待八人趕赴現場時,勾公館裡血染一大片,屍體在海水裡浸泡的已經腫脹不成人形。 看著眼前一幕,勾鰱隻覺得腦袋裡驚天霹靂,兩眼一黑當場暈倒。 “副將大人!副將大人!”七大死士一看副將大人暈倒,趕緊上前招呼。 死士隊長葛天虹從腰間納福螺摸出一顆定神丹,給副將勾鰱含在嘴裡,對其他人道:“快!進公館查探情況,但凡發現可疑兇手,格殺勿論!” “諾!” 六大死士趕忙摸入公館深處,廳堂裡靜悄悄,橫屍滿地,殘肢漂浮在海水裡,個個死相甚慘。六大死士心裡倒抽寒氣,情知來者不善,手段非凡。 古槐德小鎮,柳花巷深處一間破屋中聚集了一群訓練有素的鬼頭麵具藍袍大漢,個個身後背了一口寬刀,看人數,約麼有二三十個。 藍袍人的首領高舉右臂,道:“今天動靜有點大,大家歇息幾天,這幾天裡誰也別出來惹事,否則,休怪我無情!” “是。”眾人呼應如一人聲,十分整齊。 藍袍首領:“悄悄地,都散了吧。” “是。”眾人一呼而散,遊在海水裡,迅速消失在柳花巷子盡頭。破屋裡隻留下兩個人,一個是藍袍首領,另一個則是身材略肥的壯漢。此刻他兩個將各個門窗用破門板堵死,各自卸下麵具和藍袍,露出了鰓人的模樣。 藍袍首領卸了偽裝,露出真麵目,竟是生有雙腿的少年雷澎。 另一個鰓人卸了偽裝,竟也是一個少年。他生了一條五六米長的魚尾,身材胖乎乎,是雷澎的死黨安德鱸,人送綽號“胖頭魚”。 卸下身後沉重的寬刀,雷澎的語色變得有些黯然:“當年成立寬刀會的時候,就你、我和魚滿三,現如今滿三他······是我對不起他!” “胖頭魚”安德鱸從懷裡摸出一個乳白色的貝殼,上麵密密麻麻刻了一行小字,他遞給雷澎道:“這是魚滿三咽氣前給我的,他說一定要親自交在你手裡。” 看著那行歪歪扭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字,雷澎熱淚盈眶,他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這些字,還是老子教他的。老子給他說了多少遍,把字寫好把字寫好,這家夥非是不聽。我早說過,咱們將來都是乾大事的人,將來都是要吃香的喝辣的,寫成這樣,能乾成大事~” 雷澎泣不成聲。 貝殼上刻著:勾鰱是殺害潘德螺的幕後真兇。 “胖頭魚”:“雷老大,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咱們發過毒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如今怎麼同享?”雷澎接著道:“想起當初到處要飯的日子,真特麼難忘!記得那一次路過老烏頭的家,看他墻頭扔著一把寬大的殺魚刀,我跟魚滿三說,那口刀不錯。他二話不說,直接給老子搶了過來。結果被老烏頭追了兩條街,終於追上了······” 雷澎忽而看向胖頭魚道:“那時候你也在。” 胖頭魚:“我在場。” “那你一年,我們才八歲,魚滿三被老烏頭打了個半死。事後,我對魚滿三說,你真特麼費,老子隻是說說,你特麼當起真來了。” 胖頭魚:“我們那時以為是為了練習寬刀用的。” “傻三兒!”雷澎一邊總結,一邊落淚,一邊在心裡嘲笑著自己。“我後來悄悄地把老烏頭裝魚的大缸給砸了,放跑了百十條魚,給老烏頭氣得罵街罵了半個多月。嘿嘿······誰知後來沒多久,聽說老烏頭死了,你說尷尬不?” “我殺的。”胖頭魚聲音冰冷道:“有天夜裡,天色非常昏暗,我拿了把尖銳的貝殼刀悄悄潛入老烏頭的家,給滿三報了仇!” “哼——你到底還是說出來了。”雷澎的聲音也在瞬間降到了冰點。“我早就說過,寬刀的用法隻能是用來復仇,不是用來濫殺無辜的。” “滿三都死了,你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胖頭魚氣得爭辯道。 “我三個約定過的,不能濫殺無辜,這是底線!” “底線?”胖頭魚冷冷道:“我的底線是我們仨,三條命!如今,就剩你我兩條命了,沒了命,底線算什麼?告訴你雷老大,你可以跟我談底線,有本事跟滿三談底線,看看他怎麼回應你?” “胖頭魚,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怨我?” “滿三的死難道不是怨你優柔寡斷?”胖頭魚安德鱸氣憤至極,大聲質問。 雷澎猛然意識到,魚滿三的死給胖頭魚安德鱸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創傷,導致胖頭魚變得有些情緒瘋狂。雷澎不說話了,目光冰冷地盯著胖頭魚,就這麼直直地盯著,盯到胖頭魚心裡發毛。 幾分鐘之後,胖頭魚終於被雷澎那充滿寒意的眼神“盯怕了”,他微微眨了眨眼,道:“既然你想做光,那我可以做影子。但是魚滿三的命,魚滿三的血,魚滿三的仇,不能就這麼完結。” 胖頭魚說完,收拾東西就要起身。 “滿三的仇,我來報!勾鰱這條藤,你繼續往上查,但不能擅自做主,私下行動。” “雷老大!” “你過來。”雷澎遊到胖頭魚安德鱸身前,和他對視了幾秒。給了胖頭魚一個深深的擁抱,雷澎道:“十年前,小蟒村屠村慘案中我們僥幸活了下來,既然活著,就要為那些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魚滿三是我們的親人,也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三個人的誓言,永遠屬於我們三個人。沒有一條命可以白死,沒有一滴血可以白流!” “胖頭魚,滿三走了,但是我們的路卻剛剛開始,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必須將小蟒村慘案查個清楚,搞個明白,將那些仇家一個個找出來,這樣才能對得起滿三,才能對得起那逝去的親人。” 強忍半天的淚水,終於從安德鱸的眼眶裡奪眶而出,“雷老大,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把那王八蛋的腦袋旋下來,放在魚滿三麵前,否則,魚滿三死不瞑目!” “胖頭魚”安德鱸終於還是哭了,痛哭流涕,畢竟,他才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雷老大,你今天過了嗎?” 雷澎從懷裡取出了勇士金牌遞給“胖頭魚”安德鱸,道:“過了,這是勇士金牌。” 看到勇士金牌的一霎那,胖頭魚簡直雙目放光,“真好,你果然說到做到,恭喜了,這一別,又不知何時何地能相見。” 雷澎:“等我成功分派到了唐特斯海戰學院,我會盡快想辦法接你過來。要命的是,我們太窮了。等我弄到了錢,給你買一艘海靈水晶梭那樣的交通工具,到時候,我們見麵就方便多了。” “雷老大,你可真能吹!”胖頭魚:“聽說那個大家夥至少需要一種元素力量才能催動,就算你能買得起,我體內可有儲存絲毫的元素力量?純屬吹牛!現實點,你還是給我弄一頭海洋坐騎,比如冰齒劍虎鯊啥的,可以給我弄幾條,到時候,兄弟們也能過來看看你。你這一走,大家免不了會想你的。” 雷澎:“我走後,你要時刻監督他們,讓他們潛心修煉寬刀刀法,復仇可不是靠嘴說的,還得是要靠我們自己的戰鬥實力才行。等我學到了海源氣功,學會了元素修煉的法門,到時候會想辦法教會你們每個人,等到那時,我們的戰鬥實力必定將變得更強,縱然應對那些高級衛海修士,也會有更大的把握。” “放心吧雷老大,保證完成任務。你想著給我弄幾條坐騎就行。” 雷澎:“等我好消息。” 胖頭魚:“別讓大家等太久。” “那可說不好,也許是三年五載,也許是十年八年。你也別閑著,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想辦法來唐特斯海戰學院與我取得聯係。” 胖頭魚:“那也行,我們兩頭想辦法。” ······ 勾公館裡,屍體被衛兵整整齊齊排成了排。管家烏德鮰給各位死者勘查過傷口後發現,傷口奇大,刀口極深,刀縫卻是很窄。“奇也怪哉,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刀口!” 死士隊長葛天虹追隨勾鰱多年征戰,所見刀傷無數。可當他看到死者身上的傷口如此整齊,如此一致的時候,也變的十分驚訝起來。 因為,這些傷口看上去像是被一個人所傷。 刀口十分精巧,一刀斃命。並且兇手下手時候沒有施展海源氣功,否則,死者的傷口會比現在更慘烈。 葛天虹:“副將大人,這個傷口的確蹊蹺的很,您來看一下。” 傷心欲絕的勾鰱,嗓子已經哭啞。公館上下百十餘條性命,無一生還,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看傷口? 葛天虹這麼一叫,讓勾鰱起了疑心。道:“你是老乾家,居然看不出傷口嗎?要你何用!” 勾鰱滿是輕蔑地罵了葛天虹一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才來到死者近前一一查看。 勾鰱驚了。 論實力和修為,勾鰱已經是高級龍骨期衛海修士,差一步之遙就能榮登龍源期強者之列。 論見識和閱歷,身經百戰,在衛海修行的道途上也拚搏了三百餘年。 可當他看到死者的傷口的時候,眼角和嘴角忍不住要劇烈跳動起來。 距離上一次看到相同經歷的傷口和刀口,那還得是十年前的事情——小蟒村慘案的時候見過。 而上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傷口和刀口,乃是在三百餘年前的那個颶風之夜······萬餘名精銳將士,喪命於此刀口。南鴻洋帝國最強將門——雷爵府,府內上下一千八百餘人,也在這颶風之夜,死的死傷的上逃的逃亡的亡。 這刀口猛然間將勾鰱拉回到了十年前的小蟒村,甚至拉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颶風之夜,血,全都是血,染紅小蟒村,染紅了雷爵府。 “簡直如出一轍!”勾鰱的心裡頓時有些慌亂,看到這種陌生而又熟悉的特殊傷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麼一轍?”葛天虹忙問。 眼珠子都呆住了,勾鰱的手甚至有些顫抖,他腦海裡小蟒村的血和雷爵府的血交織在一起,仿佛變成了一尊巨大血魔要將他吞噬,心道: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回來了!嘴唇卻顫抖著回答葛天虹的話:“沒什麼。這樣吧,先把屍體用冷凍棺保存好,我出去一趟,最近這段時間,你們眾兵看守這裡,保存好現場,等我回來。” “諾!”死士隊長葛天虹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