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注意到薛良在提起丞相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崇敬。 難怪之前丞相北伐,有百姓會主動向漢軍提供魏軍的情報。 “看來你也很敬重丞相。” 薛良害羞地撓了撓頭,說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屯田兵,能為丞相做的事不多。” “現在不一樣了。”李衡神秘地一笑,“隻要你將這曲轅犁做出來,就是幫了丞相大忙。” 聽聞此言,薛良有些疑惑地看著李衡。 “以後你就知道了。” 薛良也沒有多問。 兩人帶著曲轅犁來到了造紙所,李衡讓人削了一些木桿,薛良則跟著圖紙試著組裝完。 組裝完後,李衡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別扭,可能是細節沒有做好。 不過應該能用。 “走,咱去試試!” 荒地上,一頭牛拉著李衡,李衡身後則是一條歪歪扭扭的線。 “不行了,這牛啊馬的跟我犯沖,我駕馭不住它,薛良,你來試試。”李衡對著薛良喊道,“薛良,薛良……你愣著乾什麼!” 薛良這才反應過來,下了田,來到李衡麵前。 他再看這個曲轅犁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 “郎君,這犁,一人一牛就能動了?” “剛才你不是看見了麼?” “是!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薛良有些不敢相信,“莫非郎君天生神力?” “你試試!” 薛良好奇且興奮地接過來,學著剛才李衡的樣子,耕作起來。 “郎君!動了!真的動了!難道我也是天生神力!” 李衡:這個憨貨! 薛良耕田的方法,顯然比李衡要熟悉。 不僅薛良看起來輕鬆,連牛都感覺輕鬆了。 時不時還會興奮地大叫。 等薛良來回犁了兩轉,李衡讓他停下來,問道:“薛良,感覺怎麼樣?” “郎君,這曲轅犁在犁地、翻地時操作更加靈活,確實能省不少力。”薛良擦了擦汗水,憨厚地笑起來,露出一排牙齒,“郎君太厲害了!” “行,以後紙廠的活不用你做了,你就專門負責曲轅犁的建造,這東西很重要。” “郎君是打算多造一些出來?” “既然你都覺得好用,自然要多造一些。” “那鐵從何處來?” “鐵可以去找田老伯。” “田老伯也沒那麼多鐵。” “先召集造紙的兒郎們,我自己掏點錢,去借用田老伯的鐵鋪,把他們家的犁頭都換了,這事幾天之後就能快速傳開,好的犁誰不願意用呢。” 李衡一板一眼地說著。 “等其他人都想用了,就去田老伯那裡做改造,他那裡有人手。” “那改造的錢誰出?” “我出,我家裡錢不多,但是糧食有一點點,我平時少吃點,剩下的可以給田老伯。” “郎君為何要如此做?”薛良有些不解,“自己的糧食,自己吃不是更好嗎?” “吃太多也不好,長胖了會得糖尿病的。” “什麼是糖尿病?” “別問那麼多,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好!” 李衡心情大好。 想不到曲轅犁的試用,如此順利。 曲轅犁對於這個時代,可以說是劃時代的產物了吧。 能大大增加漢軍屯田進度,對後勤有極大的幫助。 如今又是造紙,在統計管理層麵精細化,又在耕作工具上提升。 司馬老賊還想耗著? 那就慢慢耗! 四月十七日傍晚,李衡忙完造紙的事,剛回到營帳,就看到了楊儀。 楊儀坐在那裡,一臉的嚴肅,像是李衡欠了他幾箱錢沒還似的。 李如寄在一邊陪笑著。 看見李衡進來,李如寄連忙嗬斥道:“還不快來行禮。” 李衡走過去道:“參見楊長史。” “丞相讓我來找你去把脈。” “請。” 楊儀站起來,往外走。 李如寄額頭冒冷汗,小聲問李衡:“是不是又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放心吧。” 李衡跟著楊儀向中軍營帳走去。 “丞相的身體有所好轉,你的藥有用。”楊儀騎在馬上,用一種淡淡的口吻,居高臨下地對李衡說道。 “有用就好。” “此番把脈後,丞相多久能痊愈?” “半年至一年可痊愈。” “需要那麼久麼?” “是的。” 楊儀突然停下來,扭頭看著李衡說道:“待會見到丞相,不要再提你造紙的事,丞相公務繁忙,把完脈就走,明白嗎?” “明白。” “軍中事務繁瑣,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知道了,楊長史,我這個人最聽話。” 等進了諸葛亮的營帳後,李衡行禮:“參見丞相。” “你來了,來,到我旁邊來坐坐。”諸葛亮放下手中的筆,很親切地說道。 李衡走過去後,仔細端詳了一下諸葛亮。 丞相鼻梁高挺,眉目端正,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而且心胸豁達,才能非凡,又有大誌,即便帶病,但依然給人一種從容的氣度。 李衡還注意到旁邊有一個人站立,此人年不過三十出頭,劍眉星目,器宇軒昂,有一股沉著、堅毅的氣質。 能在這個年齡站在諸葛亮營帳內的,必然是薑維薑伯約無疑。 “我吃了你的藥,身體好了許多。”諸葛亮麵帶笑容,“此番應當多謝你,我平日素簡,並無甚財務,從軍中借了一些,獎賞與你,這並非軍功賞賜,是我自己對你的感謝。” “丞相言重了,為丞相去病,是在下的職責所在,這些是萬萬不能收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丞相賞罰分明。”薑維開口了,“恩情便要謝,仇恨便要報,你且收下便是。” “多謝丞相!”話說到這個份上,李衡也不推脫了,隻感覺諸葛亮這個人確實公私分明。 位高而不驕,權重而不奢。 一個人的人品不是在喝酒吹牛的時候說的那些,更不是靠筆桿子自我感動的那些。 而是強大的時候,對弱者的態度。 “丞相,在下再為您把把脈。” “有勞你了。” 李衡又開始裝。 裝了一會兒,繼續裝道:“丞相脈搏穩定,隻是依然體乏氣虛,需要多多修養。” 諸葛亮隻是點了點頭,卻未正麵回答李衡。 “藥還要吃多久?”薑維問道。 “一年。” “一年?” “是的,我這裡恰好有一年的藥,隻要丞相按時服用,平日好好休息,會好起來的。” 薑維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諸葛亮,諸葛亮並未言語。 楊儀說道:“李衡,沒有其他事,你且先退下。” 李衡說道:“我倒是還有一件事,要與丞相說。” “何事,但說無妨。”諸葛亮道。 “丞相還需要好好休息,軍務之事急不得,我覺得那司馬老賊現在不願意開戰,是想拖著我們,我們就用結營寨,打呆仗的戰術,日拱一步。好好種田,遲早把田種到司馬懿的家門口!” 楊儀怒道:“李衡,你話太多了,這是軍務,不是你一個禦醫之子能參與的,沒什麼事,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