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枯草在陰沉的天幕之下,四處飄舞著。 漢軍列圓陣而立,神色肅然地看著前方。 魏軍騎兵快速靠近。 那騎兵三五成群形成的沖擊,極其震撼人心。 一般人別說防禦,看見數百騎兵一起沖來,心理防線會立刻崩碎,本能地逃跑。 隻有訓練精良的步兵,在麵對騎兵突擊過來的時候,會佇立原地。 因為這些精銳步兵是有經驗的。 自己手裡的長戟,形成密集的防禦後,是可以擋住沖擊的騎兵的。 乾燥的空氣中帶著馬匹的腥臭味和死去村民的血腥味。 魏軍騎兵撲來,在距離漢軍僅有數米的時候,卻開始迂回,避開了與漢軍步兵的正麵接觸。 但魏軍騎兵的氣勢卻沒有絲毫減弱,還朝漢軍的方向揮舞長戟。 這是典型的襲擾。 騎兵可以以高機動性快速調整方向,與此同時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 試想想,一個人好端端站在那裡,一匹馬朝你沖來,你怕不怕? 哪怕你知道它不會撞擊到你,你也怕。 害怕是生物的本能。 除非經過不斷地訓練,讓人相信在某種準備後,那些戰馬不敢過來。 沒錯,戰馬看到鋒利且明亮的東西後,就會害怕。 這也是本能。 所以古代不會用騎兵正麵強沖長槍方陣。 更別說這個時代還沒有雙馬鐙。 到了排隊槍斃的時代,對騎兵發了幾輪子彈後,刺刀隊會將刺刀整齊地排列,也是這個道理。 張虎所率領的魏軍騎兵已經算是精銳,恐嚇一般的軍隊可以。 對付漢軍是沒有用的,不然司馬懿早就出兵跟諸葛亮死磕了。 但張虎他不信,他覺得司馬懿過於謹慎,居然被蜀狗們嚇住了。 今日,我張虎就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你,大都督,你錯了! 我們隻需要數次這樣襲擾、恐嚇,蜀狗立刻如土雞瓦狗一樣! 以後有前鋒的機會,記得我張虎! 就在魏軍迂回之後,漢軍的弩兵熟練地從後麵切換到前麵,更加熟練地對準前麵射擊。 一瞬間,密集的箭雨傾斜而出,沖擊在了迂回的魏軍騎兵後麵。 頓時二十幾名騎兵,人仰馬翻,哀鳴不斷。 又有數十戰馬受傷,更多戰馬受驚。 魏軍的隊形混亂起來。 “將軍,這支蜀軍有強弩!” 有人疾呼,話音剛落,身下戰馬中箭,人被巨大的慣性甩飛出去,墜落在地上,腦袋著地,脖子被擰彎,在地上轉了十幾轉,身體也扭曲了。 “快保護我!讓我先走!”張虎驚呼。 這一邊的魏軍騎兵才一個照麵就狼狽撤退。 但在騎兵撤出一百米之前,漢軍還涉及了三波,使得六七十名騎兵墜馬。 另一邊的魏軍騎兵也沒討到好果子,驚恐退走。 馬岱也沒有帶著人追擊,他的任務是趕緊協助這一帶的百姓撤離。 經過魏軍這麼一掃蕩,那些頑固不化的村民,立刻變得極其配合起來,趕緊跟著漢軍走。 甚至恨不得把漢軍背起來,往漢軍軍營裡跑。 話說樂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沒有張虎運氣差,他解決了兩個小村落,才遇到漢軍。 樂琳遇到漢軍後,並未戀戰,而是快速撤離,去其他地方在找人。 張虎重新集結後,準備返回去把場子找回來。 但下麵的人卻都消極起來,張虎隻能作罷。 到傍晚回去的時候,有人將今日之事匯報給了司馬懿。 司馬懿對張虎就是一頓臭罵:“本都督是不是讓你不要與漢軍正麵對抗?” 張虎不吭聲。 “你隻帶了騎兵,就想正麵打漢軍步騎?”司馬懿怒道,“幸得漢軍諸將未追上來!帶下去,打三十軍棍!” 接下來數日,司馬懿不斷派多路騎兵出去。 雙方在方圓數十裡的廣袤平原的多個點,展開了小規模的廝殺,各有勝負。 但總體漢軍勝多。 九月初四,司馬懿在營帳內來回走動,辛毗也睡不著,到了司馬懿的營帳。 “大都督。” “軍師,你有何事?” “蜀軍早已料定我們會派騎兵四處殺人,所以已經提前行動,若是按照今日這般,四麵分散消除,我軍隻能以騎兵為主,而蜀軍步騎結合,防禦更強,我們更吃虧啊!” 司馬懿眉心也是憂愁。 “為何朝廷下達命令說清除不願意去長安的人,與此同時還命我等攻擊蜀軍主力?”辛毗問道,“難道大都督心中沒有答案嗎?” 司馬懿說道:“我知道隻有進攻蜀軍主力,消耗蜀軍,才能撼動蜀軍根本,隻是我也想為大魏保存實力啊!孫吳虎視眈眈,公孫淵又陰奉陽違,大魏不僅僅要對抗蜀軍!現在天氣已經轉冷,以諸葛孔明孱弱的身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扛得住關中的嚴寒否?” “大都督一心為公,在下實在敬佩,隻是現在時局所迫也!”辛毗苦嘆道,“我回營帳後仔細思索了前些日使者回來的話,十分可疑!” “你此話怎講?” “我之後仔細問了使者,他說他在營帳外便聽到了裡麵的話。” “哦?” “以諸葛孔明之謹慎,明知自己的身體孱弱已病,還會讓我們的使者知曉麼?” 辛毗這麼一提醒,司馬懿心頭一震。 “莫非……”司馬懿皺起眉頭,“莫非我中了孔明的計!” “大都督,已經耽誤了好幾日,這幾日恐怕去蜀營的百姓不少,立刻決斷吧!” 見司馬懿還在猶豫,辛毗說道:“我已經接到陛下禦駕親征的消息,聖駕數日之後便會抵達長安。” “明日集結大軍,我要與孔明決一死戰!” 九月初五一大早,秋高氣爽,李衡用完早膳,就去陳倉縣了。 董宏問他:“司馬懿大軍都抵達數日,為何遲遲不動手?” 李衡回答道:“司馬懿想躺贏。” “躺贏?” “就是躺著等待捷報。” “這豈不是荒唐!” “是啊,就是荒唐!” “久聞司馬仲達是魏國少有的文武全才,他真如此荒唐?” “如果對手是別人,他不會如此荒唐,但對手是丞相,他就如此荒唐!” “此話怎講?” 李衡笑道:“司馬仲達在別處打仗,極其兇悍,到了關中,變得非常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