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悠悠下到一樓,羅澤的肚子發出一聲透露著饑餓的哀鳴,他恍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羅澤挽起襯衣的袖子,想去廚房看看家裡還有什麼食材,發揮一下從老家新東方帶過來的烹飪技術。 片刻之後,哈蘭臉上十分羞愧地站在廚房門口,對著裡麵說道,“我不小心把鍋碗也收拾好了,這兩天也沒買什麼吃的……” 羅澤停下了彎腰往櫃子裡麵尋找的動作,環視一周,看著乾凈地廚房默然無語,連個空盆都沒剩下,一顆土豆都找不到,強盜來了都得抹一把淚。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學院那邊是提供免費食宿的。” 麵對羅澤質疑的目光,哈蘭扭過頭去,他能說一開始就沒想過獨自一人去赫頓瑪爾嗎?既然兩人都要過去,那家裡也沒必要留下什麼了,免得遭人惦記。 想到哈蘭明天就要離開,羅澤忍住了蠢蠢欲動的手,還是給孩子留點美好的記憶吧。 “家裡應該還有些餘錢,今天就出去吃吧,不做飯了”,羅澤的視線隱隱透露著危險,緊盯在哈蘭身上。 哈蘭察覺到不妙,一個箭步沖到客廳角落的盆栽旁邊,伸手從花盆裡邊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還有!還有的,我可沒有亂花錢。” 布袋被提起的時候還夾雜著幾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羅澤看向了袋子裡疊好放置的幾十張鈔票和中間包裹著的幾枚塞爾維烏斯金幣——說是金幣,實際上隻是以銅合金鑄造的一種硬幣。 塞爾維烏斯帝國的貨幣體係中,最基礎的一個貨幣基數就是一枚塞爾維烏斯金幣,國內的民眾也親切地稱之為塞爾幣。 塞爾幣的麵值主要有一、二、五、十四種,此外市麵上還流通著以前發行過的五十、一百兩種大麵值塞爾幣。 紙幣的麵值則不僅僅是小額,除了一、五、十的小麵額以外,還有五十、一百、五百的麵額。 近幾十年帝國開始推行貨幣改革,希望將沉重的塞爾幣逐漸改換成輕薄的紙幣進行使用,這也是帝國內部許多商人和官員共同的建議。 羅澤從袋口拈出一枚價值十元的塞爾幣放在指尖,摩挲著由於多次轉手使用已經褪去明亮的金黃色的硬幣。 不考慮大量攜帶是否方便這一點,羅澤更喜歡硬幣的質感,握在手中時能讓他心情變得愉悅。 必須嚴正聲明的是,這並不是羅澤的守財奴性格的體現,將硬幣換成單純的銅板,他能獲得同樣的愉悅,嗯,可能會少上那麼十分之一。 羅澤大致計算過,以塞爾維烏斯帝國目前的生產力和薪資水平,麵值一元塞爾幣的購買力相當於地球上兩到三元人民幣的購買力。 他通常隻需要使用麵值十元的塞爾幣,就能買到足夠兩兄弟一天三頓的食材,而且有魚有肉有蔬菜。 羅澤清點了一遍,總計一萬零五百一十六元,就是兄弟兩人這些年的全部積蓄。 聽起來很少,但是別忘了,在他們兩人隻有幾歲的時候,沒有被送去孤兒院生活全靠著周圍鄰居的投喂和照顧。 一直到了羅澤能夠獨自出去工作掙錢時,熱心腸的鄰居們才停了下來。 這期間的許多次幫助羅澤都有悄悄記錄,每次從打工的老板那兒支取薪水,他都會對等的回報給鄰居們。 加上去年他花了一筆錢購置了那條小船,嘶…… 那船才買來一年不到,就犧牲在暴風雨中了,足足要打工一年才能攢下的巨額資產,羅澤是考慮了許久,衡量花費和捕魚能獲得的回報,才下定決心去定製的。 羅澤心疼得幾乎要捂住胸口難以呼吸了。 他把零碎錢幣一股腦地塞進襯衣口袋,將剩下的二十張還算嶄新的五百麵額的紙幣取出,整整齊齊疊放好對折放回布袋,拍回哈蘭手掌。 哈蘭眉頭皺了起來,他感覺這錢袋有點燙手,可惜羅澤沒給他來回拉扯的機會,已經大踏步走向了門邊,唰的將大門推開走出去了。 在烏爾班市很少能看見行色匆匆的路人,這裡的居民們更習慣於慢節奏的生活,烏爾班市雖小,在森西奧行省卻稱得上是居民幸福度T1級別的城市。 中午正是用餐時間,羅澤和哈蘭腳步較快離開了街道,沒有辦法,他們兩個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直到現在周圍的叔叔嬸嬸們也喜歡拉著他們去家裡吃飯。 空氣中隨風飄蕩著海水的味道和煎炸魚類的香味,有些流動的攤販推著小車,上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食物。 這些老板大多是烏爾班市以外過來的,所以融合了兩地的烹飪手法,這些小推車意外地很受當地年輕人歡迎。 經過攤販身旁時,羅澤停下了腳步,一種奇異的不適感湧上心頭,好比是淩晨五點上的早班,硬生生熬到晚上十一點睡覺,睡前還喝了一杯濃茶後進入了夢境。 他駐足尋找著不適感的來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肯定不是街角那個吹奏風笛的流浪詩人,也不會是詩人身旁跟隨笛聲扭動屁股的小孩,不會是眼神安穩注視著自己孩子的婦人。 “你在找什麼?我們就吃這個嗎?” 哈蘭停在小推車邊上,完全沒注意到羅澤的小動作,還熱情地和老板打了個招呼,開始選起了推車上的小海鮮。 “這個好吃嗎?” “好吃!我在這條街賣得最好的就是這炒蛤蜊了。” “那這個呢?這個好吃嗎?” “也好吃,我上個月賣得最多的就是這蜜汁烤魚。” “這邊這個呢?也好吃?” “嘿,你眼光好,這個風乾手撕魷魚片,是剛出的新品,味道絕對棒!” …… 哈蘭放下了選菜的小夾子,眼神裡滿是懷疑,他看著老板沒有一絲破腚的真誠笑容,小聲道,“老板,這兒沒有外人,你老實說你這上麵有沒有不好吃的?” “哈蘭,瞧瞧你說的話,要是不好吃我會擺出來賣嗎?” 哈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真是有道理,他覺得老板說的對,索性繼續挑了起來。 “羅澤” 羅澤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身體從僵硬中恢復出來,轉身看向了一身灰撲撲長袍的小推車老板,他見過老板幾次了,也算是熟人,隻是從來沒聽他說過名字,所以兄弟倆都隻叫他老板。 “剛才你左手邊五十米的那條巷子裡,有人在偷看你” 老板的臉上仍然是真誠的笑容,樂嗬嗬地語氣足以讓旁人相信他正在向顧客推銷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