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雲伸手撫過曦瑤長發,責愛道:“我尋過許多山頭,也不見你蹤影,當真讓我好找!” 曦瑤閉眼不語,隻將頭顱垂在榮雲肩頭,仿佛一隻溫順的兔兒,榮雲抱過她許久,撤回身子道:“你怎會跌落這處山穀?” 遂將曦瑤上下打量,待他瞧見她臂膀傷痕,淡然麵色之下也起了關切。 榮雲鄭重道:“你受傷了!” 曦瑤恬然一笑,道:“沒礙的,隻是被樹枝劃破了皮。(啞語)” 言畢,目不轉睛地盯凝著榮雲,心中喜道:這便是我值得托付終生的人啊,可真是太好了! 情不自禁之下,曦瑤忽地傾過身子,雙唇輕輕敷在了榮雲雙唇之上,而後立如蜻蜓點水一般撤去,背對榮雲,羞意肆虐。 跟前,榮雲駭然大驚,更如身受雷擊,他雙眼圓睜,定在那動也不動一下,直不敢信方才發生之一切。 榮雲一顆心突突亂跳,饒是過了許久也不見平緩,無所適從之下,也不知如何作答曦瑤,是以兩人隻這樣立在大雨之中凈受洗禮,一時間毫無察覺。 過得幾刻,曦瑤羞意漸去,轉過身子,向一旁榮雲怯怯地道:“你雙眼是如何恢復的光明,可是爺爺尋到了良方?(啞語)” 聽到此節,榮雲才有醒悟,隻道:“爺爺並沒有尋到良方,而是我雙眼突然好轉。” 曦瑤不安道:“你雙眼先是無故失明,而後又突然恢復,這究竟是為何?(啞語)” 榮雲道:“其中緣由,我也不曾曉得。” 曦瑤道:“即便恢復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已集齊藥材,咱們這就回去,讓爺爺為你炮製解藥。(啞語)” 方一轉身,神色頓顯萎靡,曦瑤道:“啊,我忘了告訴你,這山穀四下坡體受浸,濕軟難攀,你毅然決然地跳了下來,現下隻怕要同我一起困在這裡了!(啞語)” 榮雲抬頭望向坡頂,道:“這有何難!” 言畢,伸手環在曦瑤腰間,這般抱著,竟覺得柔若無骨,纖纖動人。 榮雲氣沉丹田,霍地拔地而起,途中點踏一處凸石,借力反彈,已然躍出山穀。 曦瑤如身坐秋千,內心大起大落,隻一眨眼,便來到了坡頂,她驚恐萬狀,這才曉得,榮雲身懷武功,出穀自然不似自己一普通女子。 二人於林間邊走邊聊,全然忘卻這千裡雨幕,萬壑秋風,榮雲交談得知曦瑤洞中遭遇,把細觀過那枚玉佩,卻也止不住地驚奇。 曦瑤則暗自感嘆榮雲聽覺之敏銳,兩人相隔恁遠,且又雨聲嘈雜,榮雲竟能一路循聲而來,當真匪夷所思! 兩人再是聊過許久,不知不覺已是到了村前山頭,雖他二人模樣狼狽,身無溫熱,心中卻說不出的愜意,於這場秋雨也不僅有抱怨之情。 穿過小道,來至山下,老遠便瞧見爺爺立於村外,殷切眺望這處,神色間滿是罣礙。 曦瑤見他身型清臒,麵容枯槁,雙眼一濕,已是奔了上去,爺爺一喜,也蹣跚地迎向了遠處的曦瑤,爺孫二人緊緊相擁在了大雨之中。 爺爺摸她雙手,隻覺如兩塊冰石一般,遂不再遲疑,將二人肅進屋中生火取暖。 榮雲、曦瑤拭去一身雨水,換上乾凈衣物,再坐於火堆一旁,熱意襲身,得其所哉。 曦瑤又將洞中遭遇告知爺爺,爺爺雖時常趕山,於那處山洞也不曾目睹,再見曦瑤所攜藥株,更覺驚疑不置,其中幾味草藥更隻在書中見過草圖。 既無線索,此事也便不了了之,至於那塊玉佩,曦瑤見質地清潔,甚是喜歡,乾脆自己佩戴在了脖頸。 曦瑤懸念榮雲眼疾,又向爺爺詢問其中緣由,爺爺則連連搖頭,感嘆自己孤陋寡聞。 榮雲雙眼之癥狀,他此生也未見合契者,日後是否復發,自也無從得知,隻知這毒素如附骨之疽,顯然出自一位施毒高人之手,且將眼下藥方試上一試,以冀能見成效。 榮雲聽聞這話,雙眉緊簇,五味雜陳,心想:爺爺所說那位施毒高人,必然也是迫害自己至此的罪魁禍首,隻是我要如何才能尋到他,又要如何才能清除這雙眼苦疾。 那雙目不明之樣狀,寢饋難安之心境,他此生再也不願體會,可世事無常,又怎會如榮雲所願! 正思量間,身旁噗通一聲悶響,榮雲、爺爺紛紛轉頭去望,隻見曦瑤已然昏倒在了地上。 榮雲如響斯應,立時攙扶起曦瑤,輕喚兩聲,不見有應,伸手摸她臉頰,竟是熱得發燙。 榮雲惶恐道:“爺爺,她在高燒!” 爺爺已有所了然,道:“必是身受秋雨,惹了寒氣,快將她攙入內屋,我這就為她熬製驅寒湯藥!” 榮雲依法施為,將曦瑤放置在了內屋床榻,見她雙頰紅熱,如似炭焙,心中負疚無加。 榮雲拿來毛巾,濕過敷於曦瑤額頭,不過多時,爺爺也盛來熱湯,助其服下。 一碗下肚,猶不見好轉,爺爺令榮雲屋內照看曦瑤,時時為她更換毛巾,自己則去屋外為榮雲煎熬解藥。 待榮雲服下藥湯已至昏時,屋外大雨也見停歇,卻是曦瑤高燒依舊不退,此刻她於床上輾轉生受,呻吟不迭。 榮雲別無他法,唯有不停為其更換毛巾,擦拭脖頸兒,再到深夜,服過第二碗藥湯,曦瑤發汗如雨,體溫逐漸恢復正常。 榮雲終是舒了口氣,心道:現下自己雖然失憶,孤冷之本性卻仍有所承襲,可誰又曾逆料,眼前之女子已然能令自己牽腸掛肚。 榮雲伸手撫在曦瑤玉臉,再細細端量她許久也不覺乏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禁感嘆,情之一字,當真奇哉!怪哉! 困意來襲,榮雲難以自持,遂悄悄退至外物,橫臥床榻,不消片刻已是睡了過去。 翌日,雨過湛然,山色澄碧,溪流蓬勃,淙淙流響,榮雲起了個大早,心中縈懷曦瑤,正欲踱入內屋,眼前一黑,卻與曦瑤撞了個滿懷。 榮雲猶覺香氣撲麵,連忙退後數步,驚訝道:“曦瑤,你身體可是好些了?” 曦瑤恬然生笑,道:“我現下覺得好了許多,隻是這腦袋不時地還有些昏沉。(啞語)” 外屋,爺爺一邊收拾鋪草,一邊打量曦瑤,見她氣色紅潤,中氣漸旺,便道:“你昨日高燒一夜,此刻腦袋昏沉也是正常,隻是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莽撞!” 曦瑤望向跟前榮雲,麵容之上,卻無半分恮悔,爺爺瞧見這狀隻不住地搖頭嘆息。 榮雲幸何如之,雙瞳更緊盯曦瑤不放,曦瑤高燒初愈,桃腮薄麵,白嫩透紅,更有不勝嬌羞之意。 爺爺一聲輕咳,二人憬然驚覺,紛紛側首兩廂,一時郎情妾意竟忘卻了一旁的爺爺。 曦瑤搪塞道:“天色不早,我去生活做飯。(啞語)” 說著開門疾走,不出幾步,忽地啊聲輕喚了起來,榮雲、爺爺俱是一驚,連忙出門去看,隻見院落空空,唯有曦瑤一人頷首低眉,呆愣原地。 爺爺奇道:“丫頭,怎麼了?” 曦瑤伸手指道:“爺爺,你看這是什麼?(啞語)” 爺爺順手去望,見大雨過後,院落潮濕,卻是泥濘之上,落有一排淺顯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