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蘆州城的夜色算是極好的,路上行人已不多,周遊與盧觀月二人在青石磚上緩步前行。 周遊跟在盧觀月後麵,盧觀月的護衛又落了周遊半步。 “我與白長樂算是同窗好友,你也可稱我一聲先生。”盧觀月的聲音很輕,有些柔和,像是在對自己的兒孫言語。 周遊有些差異,那個收留自己兩年的教書先生竟然有這般的同窗好友:“我還以為先生隻是個落榜的窮秀才。” 盧觀月被周遊的言語逗的發笑:“全天下也隻有你會認為他白常樂是個窮秀才了。” 周遊沒有在意盧觀月的調侃,他隻知道那個老儒生對自己很好,就是有時候會碎碎念有點煩,但是自己願意認這位先生,教自己讀書的先生。 “常樂與我來了書信,讓我對你照拂一二。”盧觀月用審視都眼光看著周遊,仿佛在問呢需不需要五都幫助。 周遊麵色不變,心中卻有些溫暖,徒行千裡師擔憂,突然有點想念那個碎碎念的老頭子了。 “盧先生,就不勞煩您費心了,我會回信與先生說明一切。”周遊恭敬的說到。 麵對這位官職極高的老者,周遊沒有絲毫驚慌,周遊的反應倒是沒有讓盧觀月感到驚異,畢竟白常樂教出來的弟子,各有各的不同。 盧觀月看著周遊少年意氣的麵龐,撫著胡須,也沒有對周遊的話感到絲毫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周遊才算正常。 三人的步子不快,其實速度一直都是跟著最前方的盧觀月來的,盧觀月走多快,後麵兩人就走多快。 但是盧觀月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閑庭信步自顧自的走著。 就這麼兩三句話,周遊沒有感覺到盧觀月的惡意,但是周遊心中的那一份緊張仍然在,這種危機感讓他不敢放鬆一絲心氣。 盧觀月的護衛一直一言不發,周遊也有意無意的在觀察著他。 盧觀月雖在前方走,但是能感覺出來周遊對自己護衛的好奇心:“他叫鐵熊,是我的貼身護衛,按照江湖上對習武之人的境界,他應該勉強算是個一流。” 周遊有些疑惑:“為什麼是勉強?” “內力在二流頂尖,但是一身蠻力,能和一流高手過過招。”盧觀月淡然的回答著周遊的話。 周遊了然,其實江湖上對習武之人的內力劃分沒有特別的明確,修出內力,就被認為是二流武者,但是要達到一流武者,便要熟練的使用內力,可以達到內力外放的程度,就差不多了。 而一流之上,便是武道巔峰之人,天下能到此境界之人無一不是天賦異稟,萬裡挑一,江湖人都會給其冠以宗師之名。 “常樂兄跟我說過,你也是個二流高手?”盧觀月問到。 周遊對此也是如實回答:“不敢稱高手,隻是堪堪達到二流而已。” “在你這個年紀,達到二流,恐怕在整個天下中也找不出幾個來。”盧觀月回頭看著周遊,一臉玩味。 周遊聽盧觀月話語間不知是誇贊還是調侃,但是心中的危機感又增加了幾分。 “聽說你兩年前才被常樂撿到,那時你應該是十四歲吧” “嗯,剛滿十四歲” “嗯,剛好到了知之的年歲,跟著常樂兄應該能學不少禮數。” “先生教的比較多,都學了一點皮毛。” “自是如此,常樂兄當年在書院的時候,可以說是赫赫有名的人,六藝皆長,百家皆通,當時的我們可是都把他當做榜樣。” “先生不曾與我言說過往事。” “不說才是他白常樂,謙遜有理,隻是他誌氣不在官場,不然左相可輪不到範文征那迂腐的玩意。” …… 朱雀街很長,長到朱雀街的公子小姐都不喜歡出門遊樂,也長到三人走了好久沒走出來。 或許是盧觀月欣賞周遊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想與之多說兩句話,所以步子更慢了些。 盧觀月看著滿天繁星和一輪彎月,若有所思的問著周遊:“你說這滿天繁星和月亮相比,哪一個要亮一點?” 周遊順著盧觀月的目光望去,萬裡無雲的天空總讓人有些舒暢,月光範圍內星星大多都被遮掩,但是月旁依舊亮著的的幾顆星星依舊冒著星光。 “當滿天繁星匯聚之時,月亮也要畏懼三分。” 盧觀月聞言大笑,不是嘲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欣慰,他溫和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絲堅定。 “周遊,你回去吧,接下來的路鐵熊陪我走,但是回去的路,你要自己走咯。” 盧觀月說完,不等周遊回答便大步向前走去,沒有年邁之人的步履蹣跚,反而走的氣勢如虹。 周遊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他能聽出來盧觀月話裡有話,看來自己以後要小心行事。 周遊心逐漸不安起來,他想到了拒北關,想到了白常樂,但是仍然想不清楚。 提起酒壺喝了口酒,心中更加憂愁,果然不負詩人所言。 “舉杯消愁愁更愁” 又提起酒壺喝了一口。 “嗯,這窖藏的女兒紅還真不錯。” 扭頭不在想這些煩心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步流星的向吳府的方向走去。 唯獨留下天空中的月亮和閃爍的繁星。 朱雀街長,但是走出來也不要多長時間,盧觀月與鐵熊很快就到達了知州府邸。 此時的知州府內還有一位老者未曾歇息,他坐在大堂,頻繁的望著知州府邸的大門,茶杯和茶壺中的茶水已經所剩無幾,他等的有些急躁了。 看到盧觀月的身影,老者頓時起身迎了上來。 “見到那個少年了?” “嗯,與常樂所言不差,是個極其謹慎的人,而且表麵功夫做的不錯。” “你能確定他就是拒北關出來的那個小子?” “不錯,身有內力不得發,還好酒,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 “看來有人快要坐不住了。” “不一定,看那小子能不能挺過這一劫,過了就皆大歡喜,過不了那就隻能魚死網破了。” “是啊,這盤棋下的太久了,執棋人也快坐不住了。” 話畢,兩人皆是憂慮重重,月光灑在兩人臉上,就仿佛是愁緒具象一般,不得消散,此夜應是多了兩個不眠人。 鐵熊在一旁站著,他能聽懂,但是又不想聽懂,隻得思緒遠遊,不知在想些什麼。 ...... 朱雀街上,周遊站在吳府的門口,兩個紅色的燈籠照著他的身影,本來一身儒衫的他顯得有些許煞氣,壺中的女兒紅也所剩無幾。 周遊回頭向剛才走過的朱雀街看去,朱雀街很長,長到需要喝完一壺酒才走得完,朱雀街也很短,一炷香就可以從頭走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