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療傷(二)(1 / 1)

張君寶見狀驚恐不已,腦中一念忽閃:“祝融神掌以熱毒傷人,乃是極剛極陽的掌法,九陽真氣亦是純陽無比。我以九陽神功療治祝融神掌之傷,隻怕反倒催動熱毒,害了小兄弟?若是熱毒行徑心脈,小兄弟性命不保,我……我……”   他頓時心如死灰,懊悔悲戚難以名狀,抱著穆英雙淚長流。   徐君寶見他哀慟欲絕,隻道穆英已逝,不禁淚如雨下。仔細一看,卻見穆英鼻息翕動,胸腹起伏,性命尚在,當即說道:“張兄弟,你不要太著急,穆兄弟氣息未絕,還有救的。”   張君寶頹然搖頭:“沒用了,我害死了小兄弟,是我害死了他。”   張君寶當日為義軍兄弟運功療傷,徐君寶親眼所見,神效猶在目前。他不通內力陰陽之道,不明白如何今日施治,穆英卻反受其害。但穆英奄奄一息,命若遊絲,傷狀大大加重,卻教他不得不信。   他見張君寶方寸大亂,正在束手無策之時,眼中猛然瞧見一物,乃是祝融子留下的瓷瓶。此物本在張君寶手中,他因隻顧抱著穆英,瓷瓶便從手中滑脫掉落身旁。   徐君寶想起祝融子臨別所言,猶豫一陣,終於撿起瓷瓶遞到張君寶眼前:“張兄弟,穆兄弟傷勢如此兇險,不如試試……”話雖出口,仍是彷徨不定。   張君寶如在無邊暗夜見了一線日光,一把抓過瓷瓶,打開瓶蓋,裡麵裝著三枚一模一樣的藥丸:棗粒大小,烏黑如漆,腥臭噴鼻,令人作嘔。他雖頗精醫道,也看不出藥丸是何物調製而成。   張君寶瞪圓雙眼,看著三枚藥丸,似要從中看出祝融子的心思來。看了許久,似乎想到什麼,毅然取出其中一枚,喂到穆英口中,出手鬆開他的下頜,助他吞咽入腹。   張君寶、徐君寶和那瘦子兵士不出一言,三雙眼定定瞧著穆英。又過了半炷香時分,穆英口中發出一聲輕響,嘴角血跡復又流出。   徐君寶和那瘦子不明就裡,以為藥丸有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看張君寶,臉上卻已露出一絲喜色。   徐君寶正待發問,隻聽穆英連著幾聲呻吟,吐出幾口殷紅的血水,其狀甚為可怖。吐血之後,臉上赤紅之色頓減,頭頂白氣收斂,又過片刻時分,竟然睜眼醒了過來。   張君寶抱著穆英,兩人肌體相觸,在他嘴角流血之前,便已覺他熱毒消退,心跳脈象俱見恢復,是以料定此藥無異。   穆英睜開眼睛,瞧見麵前除了張徐二人,又多了一名身著兵服的陌生人。他精力疲弱,話語斷斷續續:“大哥,祝融道長……他們……他們去了哪裡?還有……這位是?”   張君寶見他開口說話,喜極而泣,答道:“小兄弟,你被祝融子打傷,我以為你……以為你……”   穆英喘了幾氣,聲若蚊蠅,臉上卻帶笑意,弱弱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成了?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別著急。”   張君寶點點頭,抹掉眼淚,笑著答道:“是,是,我不著急了。你精力不濟,先不要說話,等一會再說不遲。”   穆英閉目調息一陣,忽地躥起身來,幾步沖到江邊。張君寶等人嚇了一跳,以為他狂性發作,正要出手拉回,卻見他低下頭去,對著江裡大嘔起來。   穆英吐得翻江倒海,肚中飲食吐完不算,又吐出許多血水。那血水氣味正如祝融子所留藥丸,俱是腥臭難聞。張君寶看了更為放心,可見此藥正是祝融神掌的解藥,已將穆英身上的熱毒驅出。   一通嘔過,穆英清爽許多,又覺腹內空空饑餓難忍。好在那瘦子兵帶有乾糧,吃下幾口東西,飲下幾口清水,便感神完氣足,中了祝融神掌的種種癥狀,竟然全都無影無蹤。   張君寶等人見了,想起穆英個把時辰前還是瀕死之人,服藥之後恢復如此神速,直是劫後餘生。慶幸歡欣之餘,更服祝融子解藥之奇,更畏他武功之毒。若是旁人中掌,無他獨門解藥,的的確確隻有死路一條。   徐君寶感嘆:“穆兄弟,你為救張兄弟,差點沒了性命,適才情形果真叫人後怕。好在此刻對頭已退,大夥俱各安然。這位便是襄陽城中的守軍兄弟,丐幫耶律幫主不久也必知曉我等消息。歷經艱險,總算可以平安到得襄陽了。”   張君寶同那瘦子兵也都感慨不已,穆英聽了徐君寶的話,突然叫道:“哎呀,大哥,我被祝融道長一掌打糊塗了,忘了你身上有傷,你……你還好嗎?疼不疼?”   其實豈止穆英忘卻,剛才幾個人心思全在穆英身上,至於張君寶的傷情,哪裡還顧得上去想。此時穆英提起來,這才想起張君寶也中了玄冥子一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是寒毒侵入要穴,損及心脈,玄冥子可沒留下解藥。   大家心中不安,轉向張君寶看時,雖然見他嘴角血跡斑斑,麵色卻是一如平常,毫無身負沉重內傷的跡象。   張君寶見大家盯著自己,也覺得有些恍惚:“今日和玄冥子對了一掌,又吃他背後下手打了一掌,怎地過了許久卻無寒毒入侵之狀?”   略一運氣,但覺傷處隱隱作痛,九陽真氣流轉自如,頃刻遍及諸處要穴。真氣行經周天,通體舒泰清朗,哪有玄冥神掌寒毒的影子?   徐君寶和穆英見他情態平和,料他傷勢無礙,隻道他內力高深,不懼玄冥神掌,各自欣喜不已。   張君寶自己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玄冥子與他對掌,明明用上了玄冥神掌,其時陰風撲麵,令他不禁寒顫,至今心有餘悸。如何雙掌一交,對手的陰寒掌力竟然消失無蹤?   他想起自己為穆英療傷,九陽真氣加劇祝融神掌之毒,心下疑惑:“莫非是陰陽生克,我這九陽神功,剛好克製了玄冥子的陰寒內力?”   又想:“玄冥子被我打傷之後,對著祝融子高喊‘當心真氣反噬’,此話又是何意?他看起來受傷不輕,滿麵青綠,印堂發暗,莫非……莫非玄冥神掌的真氣反倒傷了他自己?”   張君寶左思右想,難以釋疑。此時遠方馬蹄聲響,眾人轉頭望去,乃是五六騎沿江疾馳。馳至稍近,來人打起呼哨,向著這邊傳訊。   瘦子兵聞訊大喜,叫道:“耶律幫主到了!”便以呼哨遙遙呼應,那五六人聽到回音騎得更快,轉瞬便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