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內訌(六)(1 / 1)

郭靖說道:“罷了,你憤而出手,也是事出有因,下去罷!”   於長老得了郭靖寬恕,又連磕了幾個響頭,擦擦額頭冷汗,方才起身走下臺去。一邊走,一邊不停轉身看向蔡祥屍身。   郭靖又道:“王將軍,此人偷襲將軍,罪不容赦,現已伏誅,還望將軍大量。郭某擔保,此後定對丐幫嚴加管束,絕不容有此等犯上作亂之徒。”   王將軍雖然受了驚嚇,卻似毫不在意,一臉輕鬆笑道:“郭大俠說哪裡話,於長老出手懲治此賊,足見丐幫治幫甚嚴。張少俠,本將還要謝過你的救命之恩!”   郭靖見王將軍並不記恨,十分欣慰,便和呂文煥商議:“常山將軍,此間無事,可否即教大夥回營,我等就去呂大人府上。”   待到官軍和丐幫弟子、義軍各自回營,一行人趕往呂府,時辰已交三鼓。呂府依大張燈火,敞開府門,下人早在恭迎。   呂文德聽聞內訌平息,連稱慶幸,又道:“真想不到,今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若非郭大俠及時趕到,要是鬧出火並,後果不堪設想。”   又轉頭斥責王將軍:“身為大將,怎麼如此不曉事理?”   王將軍一臉委屈,抗言分辨:“大人,非是末將心小,偏要計較。你白日也見了,他們妄議軍務,何等放肆。如今又和江北來的義軍串通一氣,越發輕慢我三軍將士。”   王將軍頓了一下,又道:“末將不過出頭說了幾句話,丐幫弟子懷恨在心,竟然暗箭傷人,想要末將性命。郭大俠和常山將軍可都在場看見,若不是張少俠出手相救,末將此刻已經沒命了。”   王將軍當著郭靖,雖未提及丐幫之名,但卻處處指責丐幫,不止提及白日張貴之語,連帶又把義軍也一起批了。   呂文德不語,郭靖耶律齊隻得再次起身致歉:“呂大人,王將軍,此事確是丐幫弟子出言不當,以後定當嚴加管束,還望兩位寬宏大量!”   呂文德陰笑不語,呂文煥卻看不下去,起身請郭靖和耶律齊入座,說道:“大哥,軍中不比官場,來往都是粗人,豈能句句在意?我軍將士和丐幫弟子之間,平日裡玩笑打罵,比這厲害的話也不少。若是都要治罪,以後隻能找些秀才前來當兵殺敵了。”   說完又斥王將軍:“今日險些惹出禍端,你非但不思悔改,反倒在此挑唆,如此氣量狹窄,怎能領兵打仗?”   王將軍望向呂文德,呂文德卻不開口,隻得垂下頭顱,悻悻無語。   良久,呂文德方道:“吾弟言之有理,郭大俠,耶律幫主,何必如此言重?日後萬勿掛懷,一切還以戰局為念!”   話已說開,眾人本待各自回府。不想王將軍卻又不肯罷休,說道:“大人,今日姑且作罷,日後若是再起風波,隻恐兩邊弟兄都難乾休。以末將之見,還是想個法子,兩邊分開安置、莫在一起廝混為好!”   呂文煥大怒,質問王將軍道:“你挑起事端,火上澆油,一心離間官軍和丐幫和氣,究竟有何用心?”   王將軍見呂文煥手按劍柄,嚇得不住退縮,呂文德擺手止住其弟,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兄弟,休管他的用心。分開安置,總歸不會鬧出事情,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呂文德雖未明言,意思卻是贊同王將軍的提議。呂文煥氣極,又不好當著外人駁了兄長,隻得憤然轉身,大步出府去了。   郭靖無奈,起身告辭,臨別又道:“郭某這就回去斟酌善法,看看如何安置為妥,還望呂大人和王將軍寬限時日。”   張君寶一直跟著郭靖,心裡早覺事有蹊蹺,隻是無由開口說話,此時見得郭靖如此委曲求全,忍不住說道:“呂大人,郭伯父,今夜之事,起源不過幾句玩笑,後來越鬧越大。每到事態平息之時,便會另生口角是非,好像一心要使官軍和丐幫弟子水火不容,還望兩位明察。若是官軍和丐幫果然生了嫌隙,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反倒便宜了韃子?”   張君寶從韃子營中尋回木樁圖本,呂文德親口認定他是大功臣,還說要請朝廷旨意厚加封賞。他開口說話,呂文德不好給他臉色,嘿嘿一笑:“張壯士所言,呂某理會得,理會得。”   王將軍卻不樂意:“張少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好駁你的麵子。丐幫中人下手偷襲,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   張君寶一時語塞,蔡祥確是丐幫弟子,教他辯無可辯。徐君寶見狀,站出來說道:“暗器傷人確是可恨,此事耶律幫主自會查清,給王將軍一個交代。今夜已晚,不妨大家都先回去,明日從容計較。但凡有利襄陽戰事,大家總要同心協力才是。”   呂文德笑道:“徐壯士所言有理,自當同心協力,同心協力!”   張君寶心中冒出一事,待要說點什麼,想想卻又罷了。   一行人回到郭府,張君寶待將所疑之事稟告郭靖,見他滿麵愁容,神情疲憊,心中不忍,便和眾人一起勸他早去歇息,諸事天明再議不遲。   張君寶回到房中,解衣欲睡,忽聞門外穆英輕喚“大哥,大哥”。   他開門問道:“小兄弟,這麼晚了,你喚我何事?”   穆英輕手輕腳鉆進房來,拉著張君寶坐下,說道:“大哥,你是不是也看出來了,今夜的事情蹊蹺,定是有人故意鬧事,鬧得越大越好。”   張君寶點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兄弟,你覺得是什麼人?”   穆英道:“首惡便是那個王將軍,我一見他就不像好人,事情由他而起,又數他鬧得最兇。”   張君寶思忖道:“他是襄陽守軍大將,論理應當不會。或許隻是心胸狹小,不能容人,丐幫什麼地方得罪了他,他定要和丐幫為難。”   穆英咬定王將軍另有所圖:“大哥,昨日你們回來,說起席間之事,我就很納悶。張貴大哥揭了呂大人的傷疤,那麼多將軍都不言語,怎麼就王將軍如此憤慨?起初我還當他隻是為討上司歡心,但夜裡見了這些事,我卻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張君寶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穆英便道:“你發現沒有,王將軍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盡煽動之能事。我在臺上旁觀,王將軍隻要話音出口,軍中便有幾人搶先呼應,引得全軍跟著鬧騰,每次都是那幾個人。大哥,你說會不會是他有意做了安排?”   張君寶神情嚴肅起來:“若是王將軍有意如此,真不好說他是何用心,那便不好料理了。”   穆英接著說道:“還不止如此,丐幫那個於長老,也不像好人。你看他那副眉眼,奸險陰毒,蔡祥施放暗器說不定是他指使。”   張君寶笑了:“小兄弟,江湖豪客,相貌古怪者不在少數,怎能以貌取人?蔡祥暗殺王將軍,於長老自愧禦下無方,憤而出手將他擊殺,也在情理之中。”   穆英仍不肯信:“大哥,不管怎麼說,反正我隻覺得古怪。我有個主意,可以探出底細,你看好不好?”   張君寶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