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灑灘塗(1 / 1)

沖過來的那群韃子騎士,比起陸方的裝扮,還要怪異。   他們其中大多數穿著烏黑油亮,看不出原來什麼顏色的皮襖,頭戴皮帽,或者索性披頭散發,不少幾個人光著腦袋,隻留下兩側的頭發紮了個簡陋的辮子。   見有人反擊,這群人麵露兇色,紛紛彎下身子,將手中兵刃橫舉,夾緊馬腹,加速沖了過來。   分明不過十餘騎,可那股兇悍之氣撲麵而來,馬蹄下的碎石紛飛,伴著一陣吵雜的呼喊,著實嚇住了陸方。   沖在最前麵的三兩個騎士,不知何時從腰後摸出短弓,馬背起伏之間雙手一分,幾隻飛箭便率先朝這邊射了過來。   那綢袍中年人長劍分挑,接連斬斷了好幾隻箭矢,轉眼間雙方不過數步之遠。   隻見他飛身躍起,直入人群之中,袖袍紛飛,身形幾變之間,長劍宛如他手臂的延伸般揮灑自如,瀟灑得很。   幾名騎士還沒看清楚對方動作便身形一滯,連帶著幾聲悶哼,摔落馬下。後麵的同伴躲避不及,馬蹄四下紛亂,顯然是沒了命了。   見自己一方吃虧,這群騎士也發了狠。一個呼哨,餘下的幾人十分有默契的迅速左右分開,簡單的繞了半圈,又相向沖了過來,就要把那中年人夾擊在中間。   眼瞅著左右兩側沖來的騎士兵刃加身,那中年人就要死在亂刀之下,早就躲在一塊巨大灘石後麵,瑟瑟發抖的陸方喃喃自語。   “真是倒黴,這明顯是個草菅人命的江湖亂世!”   哪見過這種場麵的陸方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緊張的胃部都隱隱有些抽筋,小腿肚子則是一陣陣的發軟,就連初次見識到武功的興奮也沒能沖淡此時的恐懼。   雖然雙方看起來都不是善於之輩,但前一夥人至少還語言相通,後麵沖來的這群韃子一看就非我族類,馬背上連聲呼喝時更是聽不懂。   隻見那中年人臂膀一抬,寬大的寶藍色綢袍之下,雙手急揮,甩出數個黑影,直撲兩邊騎士麵門。   那黑影拇指大小,隱約帶有破空之聲,顯然是速度極快。   就聽見幾下慘叫,沖在前麵兩人頓時捂住咽喉麵門兩處要害,應聲落馬。   陸方這時才看清楚掉落在地的黑影,那物四麵有角,就如菱角一般,尖角鋒銳,似為鐵質。   不過即使沖在前麵的同伴慘死,那幫騎士依然陣型不亂,繼續保持著沖擊方向,悍不畏死的就想把這可惡的敵人斬成肉醬。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那中年人背負雙手,腿不屈,腳不抬,竟然硬生生的向左平移了丈餘,正好錯開了騎士們的沖鋒路線。   那幫騎士隻覺眼前一花,轉瞬之間,敵人已經恍然站在遠處,大白天的形同鬼魅,不免有些膽寒。   餘下七八騎擠在一起,躊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時,不遠處一聲尖利細響傳來,眾人回頭一看,似乎是密林那頭,射起了一隻鳴鏑。   其中一個騎士,扭腰搭弓引箭,回了一支鳴鏑,似乎是在通報位置。   那被同伴稱呼為武二爺的綢袍中年人臉色一變,眼底透著半分焦慮,心裡暗叫不好,“韃子的大隊人馬就要趕過來了,得速戰速決。”   他身形一動,揮舞長劍,就向著剩下的這幾名騎士沖了過來。   這下攻守異形,騎士們也顧不上害怕,舉刀迎了過去。   結果顯然易見,那武二爺前後不過花了十數息的功夫,就將這群騎士紛紛挑落下馬。他的劍法好似舞蹈一般,劍尖光芒閃動,直取敵目,又狠又準。   等他解決完這批韃子騎兵,回過頭來,和他一道的那夥漢子,已經靠近了木船,正扶著傷員登船。   趁著那人轉過頭來的時候,陸方才仔細看清楚了他的五官長相。   這武二爺倒也算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想必年輕的時候也肯定是個帥氣的小夥子,隻不過斜飛微挑的劍眉讓他整個麵相顯得略微不夠沉穩。   不論是剛才那場刀刀見血,真實無比的惡鬥,還是現在滿地的殘肢屍首,都很明確的告訴他,此地極度危險,就算有超乎認知的神奇武功存在,也是個極其危險的世界。   河灘上刺鼻的血腥味中似乎還著一陣陣的溫熱,即使餓著肚子的陸方也有些想吐,胸腹中不停地翻湧。   可能是剛才,對方的鳴鏑指明了方向,一陣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傳來,人數至少是方才的兩三倍。   那中年人嘴唇微動,剛要和陸方說些什麼,密林中就陸續沖出了不少和方才一樣打扮的騎士,顯然是韃子的援兵。   剛沖出來的騎士,也不猶豫,一陣箭雨就朝這邊覆蓋而來。   當他們發現河邊的木船時,第二波箭就射向了還在等船的那幫衣著襤褸的漢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綢袍中年人神色一凝,來不及說話,便飛身而起,先是長劍揮舞成圈,斬斷了射向自己的利箭,隨後幾個跳躍,便登上了木船。   瞬時間,呼嘯的箭雨,壓向了整個灘塗。   見勢不妙,急忙矮身躲在巨石後麵的陸方隻感覺左臂就像是被惡犬咬了一口,一支利箭洞穿了衛衣,擦著胳膊,劃破了皮膚。   火辣辣的疼痛,讓陸方確認了方才自己的推斷沒有錯,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命喪此地。他收起了之前的僥幸心理,開始謀求脫身之法。   什麼武功,什麼武當,還得先保住小命,才有後續。   他緊緊用後背貼著巨石慢慢移動,眼瞅著那綢袍中年人站在木船,伸手拉起了還在登船的同伴。之前一直在船首揮手,接應他們的,是個十餘歲的年輕人,也是一副勁裝打扮,正揮舞著旗幡,撥開了源源不斷的箭雨。   陸方想大聲呼救,可又被恐懼和箭雨壓的說不出話來。   那武二爺接過船夫的竹篙,雙手抓牢,隻一撐,竹篙便彎曲成弧,手腕一扭,隨即又猛地繃直。彈射起步的木船隨即遠離了岸邊,沿河而上。   此時越來越多的韃子騎兵湧向了灘塗,甚至還想縱馬下河追趕。   可惜秋水湍急,沖倒了幾人後便隻能作罷,大部隊急忙沿著灘塗追了上去。   陸方本以為自己似乎可以逃出生天,可那群韃子到底還是沒漏了他,分出了幾人朝這邊而來。明晃晃的刀刃隨著馬蹄節奏抖動,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在陸方眼中格外遙遠,仿佛是慢動作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