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九九八何意？屬於什麼等級？”蘇問道，“怎麼參加海市？” 　　“六月，鼎南鐘南聯合海市遭受重創，無數蜃樓尊者行者隕落，在問題沒查清之前，鐘鼎兩域的海市，不會再開。”澹臺晚明道，“你要參加海市，隻能前往華陽兩域。” 　　蘇問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所以？” 　　澹臺晚明背負雙手，道：“采氣感覺如何，是否覺得琉璃道體像是沙子一樣，注入多少元氣，都不見濕潤？” 　　“略有所感。” 　　“琉璃道體乃是寶體之巔，堪比人形法器，采氣期它需要比旁人引更多的元氣入體，養氣期它需要比旁人更多的淬煉，及至入聖亦是需要更多真液輔佐。” 　　澹臺晚明道：“甲字密室，你用了一百斤元玉，其元氣含量媲美一百萬斤元石，然而對於整個入聖階段的修行，仍舊是九牛一毛，遑論你若鬥戰恢復，亦需要比旁人等多的元氣。 　　你若是有心，應當能分辨出，天地之間遊蕩的元氣，含量低，道則猛，遠不如元石釋放出來的純凈祥和，對否？” 　　蘇問道：“所以？” 　　澹臺晚明又道：“蜃樓組織海市，本質上跟商號沒有區別，我們不是部府山院，能產出大量的丹藥法器異獸，所有一切，都得互市，即便你采到金珠，也無法從天鼎蜃樓獲得足夠你修行的物資。” 　　蘇問乾脆閉嘴不言。 　　“前次你妄自擊殺孫彥吳誠等眾，已然暴露痕跡，仙情司隱而未發，必是打著埋伏的主意，劍溪州乃至天鼎域，恐無你容身之地。” 　　澹臺晚明道：“最關鍵的一點，丁一九九八，屬地字中等行者，既無權利藏身蜃樓總部，更需還清蜃樓欠賬四十六鬥金珠，百斤元玉，” 　　“難道我替鼎南六前輩傳信，不算功勞？” 　　“先前種種，皆已劃在入樓考核中，否則以你擊殺九品仙官的功勞，不可能越過數萬之眾，一舉來到地字前列。” 　　蘇問單手貼背，攥得死死的，含笑躬身道：“懇請總掌賜教，予我一條光明大道。” 　　澹臺晚明緩緩道：“蜃樓有名地字行者，潛伏部府多年，隻待四年功成便可調回天鼎部府任職，但他得知六月海市之變，擅自前往查看，已然隕落，我們需要一個人繼續他的路，將來成為天鼎長老，甚至更高。” 　　他轉過頭道：“其人天才絕艷，修為已至養氣巔峰，隨時可能踏入入聖之境，若在蜃樓中，尋找一個媲美他天資者，非你莫屬。” 　　蘇問道：“非我莫屬？可我剛采氣啊。” 　　“一年連登三階，三年再登三階，對你來說真是難事麼？”澹臺晚明道，“最關鍵，若要假扮他，須得修行兩道秘術到極高境界，短時間無人能行，而天鼎蜃樓本就損失慘重。” 　　“什麼秘術？” 　　“斬凡血，魚變龍。” 　　澹臺晚明道：“《斬血經》磨掉體內凡血，超過五成，便能握有神性，非但己身精氣神達到巔峰，鬥戰形同法器，更能施展《魚龍變》，幻化同樣體有神血之人，屆時氣息身形麵貌，悉如此人，除非至親難辨。” 　　蘇問道：“既有如此神功，似該廣為流傳，若是部府仙官人人習練，豈非能省蜃樓很多功夫？” 　　“荒唐！”澹臺晚明喝道，“假扮一個人豈是兒戲，若無相關情報，渾如自尋死路，況且斬血經非天才不可修煉，常人若敢斬血，十停性命能去九停，根本看不到成功希望，若非如此，以我天鼎蜃樓總掌身份，何須親自做你的推介人！” 　　蘇問道：“此事重大，望總掌給我時間考慮一番。” 　　“考慮什麼？你還有選擇？”澹臺晚明道，“此人即將履新天華虹州新礦蕩平差遣，在那你不僅可以獲得天華海市的修行物資，還能采玄珠盜元石，彌補琉璃道體修行所需，你不是對采珠很有一套嗎？那裡的珠貝不怕人，最是好采擷。” 　　“且不說斬血經修行，是否九死一生，光是頂替這位道兄執行臥底任務，都是步步殺機，不知什麼時候就被摘去頭顱，如此說來，真未必比我浪跡天涯妥當。”蘇問道，“總掌，親兄弟明算賬，若要談，等價交換。” 　　雙方不歡而散，蘇問再度進入壬字密室沉思。 　　投資這種東西，本就是雙方博弈，倘若蜃樓需要的是工具，根本不必跟自己廢話，想要什麼樣子，就鑄成什麼樣子，哪裡見過銅鐵說話？ 　　可若要牛馬拉車耕地，就得喂養草料，刷毛伺候。 　　若是扶犁農夫，掌車馬夫，更得好聲好語，重金酬謝。 　　正如澹臺晚明所講，若非自己價值重大，需要激發主動能動性，他一個天鼎蜃樓總掌，何必親自過問采氣修行的入樓考核，甚至溫聲細語談論條件？ 　　就連林簡都知道，當蘇問有求之時，得吊著才能獲得優勢地位，找書苑 www.ｚhaoshｕyｕａｎ.cｏm 雖然他搞砸了，但道理，澹臺晚明這個級別豈會不懂？ 　　更何況，蘇問還有大大的疑慮。 　　琉璃道體、神血，斬血經、魚龍變。 　　這些詞句聯係起來，太有一種不妙味道，簡直就是某遊戲，按照自己大神需求，一步步辛苦搜包吃肥，送給他期望帶躺，結果被大神一槍轟殺。 　　到最後哪怕贏，能有什麼體驗？全是跟隨視角。 　　尤其是看到澹臺晚明蒼老的模樣，更是毛骨悚然。 　　----------------- 　　“多半是你嚇到他了。” 　　神像前，鼎主望著澹臺晚明蒼老形象，嘆道：“看來陳影遇到這小子時，沒乾什麼好事，讓他心有餘悸。” 　　“奪舍？” 　　澹臺晚明愕然。 　　“我這樣形神衰敗，哪還有奪舍之能？” 　　“你知道，他不知道啊。” 　　“蘇問這小子主意很正，不好強扭，他若不修斬血經，我也沒法逼迫他。” 　　“越族就是有這份執拗勁，哪怕滅族都不改名，若非我等出手，早就變成王族，誰料一輩一輩，不是默默無聞，就是驚世駭俗，沒一個好相與的。” 　　鼎主停頓一會兒，道：“跟他談談條件，可以多做讓步，盡量打消他的疑慮，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務上，反正給多少，將來都能收回，不必太謹小慎微。” 　　“您的意思是？” 　　澹臺晚明小心翼翼道。 　　“成仙法門。” 　　鼎主淡淡一笑。 　　“天才嘛？不都喜歡好高騖遠，不屑凡俗，給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