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是弱者的求饒。 強者從來不必跟任何人廢話,哪怕自己錯了,你又奈何。 蘇問不置可否,道:“今日之事,絕崖會怎麼處理?” “按慣例要緊張一陣,調查相關修士,但因為多處礦場齊齊動手,絕崖未必顯眼,若是沒有關鍵證據,可能就是提高戒備,不了了之。” 夏忝緩和情緒,繼續說道: “凡人如草芥,修士亦如此,對部府來說,每年想就職效力的修行者太多,多到安排不過來,隻要稍稍嘉獎修行物資,很快又能招來許多仙官,而養氣入聖修士數量最龐大,以部府而言恨不得多死一點,免得想當長老的仙官太多,整日明爭暗鬥不得安寧。” “吳嚴李金?” “不光是他們,部府各大貝場礦場,各州府山院,甚至……一些部族修士,若想登臨七階,隻能來求部府,對部府來說,召集修士的難度甚至小過開礦養珠,前者完全不需要操心,大把大把的修士自己照顧好自己,而開礦養珠須得防盜防元潮防病蟲防海獸。” “所以,死了也白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白不白的隻有自己知道。”夏忝輕嘆,“絕崖總管府會仔細勘察尋找線索,若是能找到明顯線索,自然會試著追一追兇手,若是找不到,微薄撫恤發到族裡,就算畫上句號。” 在絕崖多年混到隊正之位的夏忝,對這些東西是有經驗的,而事實正如他所料,天明之後絕崖很是一番震動,吳嚴親自坐鎮右營,喝令麾下修士一寸寸尋找線索,對震字隊唐奇組眾人來回詢問。 而震字隊唐奇組已經不剩幾個。 經過陰陽彩衣蠃、蘇問、蜃樓行者,四方夾擊,最終十來人的小組,隻剩六人。 唐奇、蘇問、季悅、顧浩然、李蔚、陸輕。 殘存者雖然無言,但對礦場,對徐怒,對唐奇的憤怒,如同海麵之下波濤洶湧的浪流,隨時可能傷人傷己。 礦場識人不明把唐奇這種廢物放在組長位置,壓製高手縱情流雲導致他出工不出力,該恨;徐怒為了一己之私,不肯告知礦場求援,不肯激發絕崖塔滅敵,強行讓仙官以命沖鋒,該恨;唐奇廢物,每戰不敢身先士卒倒罷了,還不能團結隊伍齊心奮戰,更該恨。 眼見朝夕相處的同袍死在眼前,對他們造成的沖擊,太過沉重。 隻是除了恨,沒有其他辦法,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對蘇問的問詢次數最少,也是最簡單的,好像絕崖認定他是外來人,不太可能牽扯其中,這期間就是待在房舍不準離開。 他索性繼續修行。 入聖階段的修士就是把煉化元氣凝練到最高品質,滴一斤入聖真液,加入外來元氣,在功法的作用下,對竅穴中的液態元氣攪拌,最終越來越粘稠,變成堅若金鐵的固體。 能滴的入聖真液越多,加入的外來元氣越多,攪拌的時間越久,得到最終元氣越強,若能得到媲美琉璃道體的聖氣,反哺琉璃道體,會使蘇問的體魄匹敵地級上等法器,若是再加魚龍神血,僅以強度而言,不輸天兵。 隻是吞金獸再度顯現威力。 一斤入聖真液,足足要十斤元玉中和,倘若真是八九百斤才能凝練完成,達到入聖巔峰,所需花費就是九百金珠配九千斤元玉。 天價! 整個鬥珠部四域的珠稅商稅都被秒了,怪不得部府沒有流通什麼天級入聖真液,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消費起的。 幾鬥玉珠的入聖真液你不用,非要挑幾萬鬥玉珠的入聖真液,不用看,部府都知道你有問題。 比養氣修行所需拉開天大差距,但蘇問的心情反而非常平穩。 金珠可以養,再怎麼都能鼓搗出來,至於元玉,腳下不多的是。 囊中羞澀的蘇問隻能凝完兩斤真液,就開始坐困愁城。 屋外,在礦場反復問詢中,眾人與唐奇的矛盾爆發,爭吵打鬧起來。 蘇問沒有去管,他知道這隻是一種發泄,欺軟怕硬的泄憤。 吳嚴入聖巔峰絕崖總管,不但權力上掌握礦場修士生死,實力上同樣。 徐怒稍稍差些,但畢竟是統領,二品仙官頂頭上司,若是頂撞他,礦場為了維護顏麵,亦會重罰他們。 算來算去隻有隊副唐奇最好欺負,他實力差,理虧心虛。 震字隊的打架沒有動用法器,拳拳到肉的血戰,季悅最瘋,一拳就把唐奇乾得毫無還手之力,李蔚最狠,不肯收手,陸輕稍微溫柔,但也落了掌,隻有顧浩然輕飄飄幾掌,惹得季悅不滿,差點連他一起打。 這場鬧劇讓絕崖礦場認清現實,就是唐奇已經完全鎮不住手下,而年關將近,很難補充人手,乾脆將幾人提前放假,包括蘇問。 整整二十天的休沐,讓蘇問坐蠟,他不可能回天鼎的,亦無其他去路,隻能去百條樓。 連山賀修養未歸,替代他的人叫做湯預,見到他來二話不說,直接引入地宮。 “南三尊者在等你。” 丹何拜盤膝坐在蒲團上,背後是一麵墻壁,前麵是寬廣的大廳,倒是跟天鼎蜃樓格局相似。 “關於你的事情,蜃樓從初六吵到現在,整整七天。 你帶給他們太多震驚,比如怎麼這麼快就突破入聖境界,明明你剛買淬氣液不到四天,為什麼土遁這麼厲害,居然超過修煉七十年的張逍,到底是怎麼把連山賀救出來的,又是憑什麼穿梭元礦如入無人之境。 華主、總掌、尊者、列席長老都承認你天才絕艷,於修行一途難逢敵手,但是……” 蘇問道:“但是什麼?” “你太冷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丹何拜嘆道,“殺人如家常便飯,即便對待蜃樓同道都是如此,金晰易晨直言,他們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夏忝亦說不敢看你的眼神。我們雖然反抗部府,但不是殺人狂魔。” “倘若有得選,我也不想這樣。”蘇問道,“要麼魏鳩死,要麼連山死,要麼薛椿死,要麼張逍死,換做是尊者怎麼選擇?抑或是你覺得,我很願意殺掉自己的同袍來換一個陌生人的存活,至於夏忝他們三個……尊者應該理解我。” “當然理解,把個人的性命放在最高,蜃樓的命令放在其次,其他人放在最末,可能不是最好的行者,但一定是符合要求的行者。” 丹何拜道:“我們都很明白,部府修士即便和我們關係再好,都是兩條路上,一旦有令,殺我們不會留情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沉溺於殺人,而忘卻世間美好的東西,最終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多謝尊者教誨。” 蘇問伏地一拜。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跟我說過話,叫我應該去愛。” 丹何拜看到蘇問挺直的脊梁躬在自己麵前,久久不願起來,忽然有些心疼,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已經記不清的事,他隻記得自己流過很多眼淚,然而現在他早就不知道眼淚什麼滋味。 “事實上,長老們都很感謝你出手,上等行者是蜃樓的骨乾,救一人等於省百年功。” “猜到了。” 蘇問起身。 “若非如此,尊者不會跟我講這麼多行者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震字隊分崩離析(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