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亥剛走沒兩步,身後響起了那個小眼睛男人的聲音,“我勸這位總旗在事情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時,不要再走了。” 江亥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轉身,他握緊了手中的刀,冷哼了一聲,“說法,我已經給你了,你還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說法?” “我已經說了,你現在還不能走。”吳有再次陰沉沉的說道。 江亥不屑的冷哼了一下,走不走可不是由你說了算,他轉頭看向沈雨柔,此時沈雨柔也正好在看著他,一雙美目含情,有些不舍,有些愧疚。 一時之間江亥不知說什麼好,倆人沉默的片刻,江亥燦然一笑,滿含祝福的看了一眼她,然後轉過了頭,握在手中的刀也鬆了一鬆。 真是一群兵油子,已經將功勞給他們了,還想要額外的賞,好歹也幫你們除了仇人,這不是恩將仇報嗎?現在我就要走,想著江亥快步的向後跑去,一對十還不跑等死嗎?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手裡。 沈雨柔望著他的背影,慘淡一笑,沒有說話,轉過頭聲音沉重的說道:“我們走吧。” 回應她的是幾人極速且沉重的腳步聲,片刻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小六子看住她。”那個小孩還沒有從突然的變化中反應過來,隻是聽到命令,喊了一聲啊。 奔跑中的姚寶剛已經從箭袋裡拿出了一根箭,側著身子又從身後拿出了弓,箭已上弦,寒風中吹的弓弦吱吱作響。 “我勸你最好是停下來。”姚寶剛已經瞄準了江亥的身體下半部,雙手用力的拽著弓弦,保持著姿勢。 江亥微微撇頭看見了那個人瞄準自己的箭,心臟極為快速的跳動,不過他對自己的速度有信心,隻要拐過前麵的街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甩掉身後的人。 姚寶剛看著被越拉越遠的距離,雙眼微迷,一股狠厲之色湧了上去,他要確保萬無一失,哪怕是一具屍體,不過是些添頭罷了。 嗖! 鋒銳的箭破空而來,與冷風產生滋滋的響聲。 隨著響箭之音,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急呼,不要。 江亥心裡一緊感受到了身後的威脅,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猛地往高空一跳。 噗。 箭頭帶著無比的巨力。穿透了江亥最外層的紅色官服,穿透了內層的青色官服,穿透了他棉褲最厚的地方,帶著光滑的絲綢經緯線紮進了他身上肉最為多的地方,箭頭入肉半下有餘。 江亥受此巨力向前蹌鐺的跑了兩大步,他感覺得到金屬抵在自己骨頭上,血液已經從傷口處流了出來,順著上好絲綢所製的褲衩緩緩流了下去,熱流一直到了他的腳底板。 江亥左腿不敢再用力,每一次動都感覺到箭尖兒在骨頭上摩擦,鉆心的疼痛直傳至大腦,他壓根兒緊咬,雙眼血紅,終於拐了一個彎兒跑出了巷口,而明藥堂就坐落於這條街道的末尾,他已經能看見名藥堂裡往出走的人了,還有兩百步。 江亥忍著劇痛,又向前跑了幾十步,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血色腳印,此時他感覺全身的氣力正在消失,身體也越來越寒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雙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救命,救命啊。”江亥最後依靠本能大呼了兩聲,這兩聲好像抽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力氣,眼睛裡一片血紅,就這般他直直的栽倒在了地板上,可惜沒有見到大珠小珠和魏醫師。 率先來到江亥身旁的是一位皇朝司的侍衛,在他的耳邊輕呼了兩聲大人,看江亥沒有反應,轉頭向明藥堂方向喊了聲頭兒。 領頭的男人身著藍色官服,上麵繡著一頭牛,他深拿強弓,以箭逼人,後麵一行十八人,隨著他的腳步慢慢向後退去,而逼著他們的人也從明藥堂正門走了出來,他們身著淺紅色兵服,基本上所有人身體上都纏著繃帶,不是有的人一瘸一拐,有的人斷了手臂,他們相互攙扶組成的人墻,攔在了皇城司的麵前,並一步一步將他們逼出了明藥堂。 這邊姚寶剛聽到了皇城司的叫聲,他停在了巷口,張弓搭箭對準了前來的皇城司侍衛,冷眼的看著地上躺著的江亥,而他身後的一行人,也都抽出了腰間的刀,冷眼的看著對麵的情景。 那邊被趕出來的皇城寺曾旗官撇過頭朝地上躺著的江亥看了一眼,然後又往下巷口拿著箭的姚寶剛,前有追兵,後有攔截,看來不折幾個兄弟怕是闖不出去了,他也一點點的向江亥方向退去。 他退一步那些受傷的士兵就前進一步,隨著傷兵們讓出了明藥堂的門口,走出來的正是這家藥堂的坐診大夫魏芊芊。 隻見她一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深青色衣服,上麵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幾縷秀發因為出汗的緣故貼在額頭上,那個獨特的麻花辮兒依舊在身前,盡顯她的乾練之色,她小嘴微張,想要勸說,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而在他的身後,就是同樣梳著麻花辮兒的大珠小珠倆姐妹,他們好奇的站在臺階上踮著腳看向人群中。 王對王了,皇城寺這邊二十個人六把弓箭,圍繞著江亥形成了一個圈兒,街道兩側,一邊是姚寶剛的九人小隊,一邊是四十左右人手持木棍的傷兵,木棍也不是人人都有。 兩房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先動手。 曾林旗官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扶著江亥的手下,看他點了點頭,得知這個人沒有死,然後他眼睛突然一怔,仔細的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江亥,這不是今日下午剛被曹公公提拔上來的江總旗官嘛,真是好狗運呢。要不要去管他的死活吶?還有對麵的士兵為何追殺於他? “江亥。”一聲驚呼從巷口傳了過來,沈雨柔扒開擋著她的眾人,看向地上躺著的江亥,悲傷的哽咽了起來。 她身後跟著的小六子呼哧帶喘的來到了姚寶剛身邊,彎著腰拄著膝蓋斷斷續續的說道:“對,對不起寶剛大哥,我攔不住她。”姚寶剛瞥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當曾林看見從巷口沖出來沈雨柔的時候,他迅速有了決斷,隻要拿下這支小隊,抓住大將軍的女兒,他們就不會得到處罰,而且還會得到獎賞,自己也有可能頂替這個屁股重傷的小子。 好機會,他分神了。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