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授業第1課,劍上講道理(2合1)(1 / 1)

種橘 君子不器之 11244 字 2024-03-16

儒家君子這頓飯吃得很快意。   辣子炒肉,弟子年幼。   都很下飯。   收拾完碗筷的方圓恭恭敬敬的坐在先生對麵,雙手搭在膝蓋上,規規矩矩。一雙明亮而有神的眼睛直直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先生這第一課要教自己些什麼。   識字?念書?   都挺好!   儒家君子見狀笑了笑,道:“小方圓,先生想問你,為何想要念書?”   方圓麵上掛著半分窘迫,他念書不是源於濟世立言這種大誌向,反而很小家子氣。   “先生,我是為了說出讓爹娘安心的話來,要是學得好的話,還可以寫上一篇祭文,刻在青石碑上,那就更好了。”   說完這番話的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先生,生怕他會為自己的胸無大誌而發怒。   儒家君子撫掌擊節,大悅不已。   “善!”   這個誌向還是不錯的嘛!   就是短了點。   卻也無妨。   儒家君子的聲音似遠似近,忽高忽低,不可捉摸,卻清晰的落到方圓的心底,烙成印痕。   “那若是某一天你將這兩件事都做完了,還會繼續念書嗎?若是要念,又該是為了什麼呢?”   方圓怔在原地,對於他來講,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是很遠很遠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他從未想過除了這個,他對念書還能有什麼執著。   慢慢的,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   儒家君子左手成劍指,輕輕貼在他的眉心,笑而不語。   小時候的事情方圓大多已經記不得了,日子一天一天在過,但除了與常見的人發生的事,很多所見卻在時間流逝間泯滅成灰。   這會兒好像又記起來了。   自記事以來看到的景象在腦海中一幕幕滑過。   得是第一次去賣炭的時候吧。   方圓又背著滿滿一簍子棗木炭,這時候的方圓要更加乾瘦,也要稚嫩許多,他局促而又茫然地站在了小鎮的門口。那是他第一次去鎮上,小鎮雖然不大,但比起一眼就可以看個透徹的梵星村來說,已經足以使他眼花繚亂。   天上下著不大不小的雨。   走了十幾裡路,腳上的草鞋微微有點鬆,方圓進鎮子的每一步都很小心,他不太敢蹲下身去緊一緊鞋上的草繩,身前身後的人穿得都很體麵,起碼每個人的腳上都有一雙乾凈的布鞋,小男孩是不願意給人注意到自己那即將散開的草鞋的。   其實沒人去注意一個黝黑的小男孩。   隻是小男孩每每低頭的瞬間,便仿佛能感覺到四周投過來的炙熱目光,於是他就不敢低頭了。   草繩越來越鬆了。   小男孩腳步越來越慢,因為步子若是邁得再高些,草鞋就會落在身後,最後幾乎就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動。說實話,進鎮之後,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其實是要來賣炭的,一路上他想過自己該要怎麼跟人打招呼,怎麼客氣的詢問收炭的人在哪裡,隻是看到別人的鞋,就忘記了這件事。   雨更大了些。   小男孩出門時天上是晴空萬裡,但即便如此,母親還是親手給他係上了鬥笠,就怕半路下雨,隻是他卻把鬥笠蓋在了背簍上。   木炭淋雨本來影響不了什麼,放個兩三天便乾了,也不會影響燒炭的效果,但小男孩還是怕被人壓價,於是半路下雨後便是一路淋著雨走來的。   說來好笑,特意為了避雨而戴的鬥笠,在沒下雨時戴的穩穩當當,下雨後卻摘了下來。   小男孩抹了一把阻住視線的雨水,街道兩邊有屋簷,隨著雨越下越大,行人手裡的油傘也遮不住瓢潑的雨點,於是大家都跑到了屋簷底下躲著。小男孩四周望了望,再看了看自己,簍子裡的炭還是被後背的雨水滲了進去,將他的褲子與背上染得一片漆黑,又不敢去別人家的屋簷底下了,怕挨臟了別人的衣裳。   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街道中間的小男孩。   小男孩窘迫極了,腳步越來越快,竟然小跑起來,草鞋早已落在了身後很遠。   直到街道盡頭。   幸虧收炭的老許頭家恰好坐落在這裡,他一眼便看出來少年是來賣炭的。   老許頭年紀其實沒有那麼大,隻是長得比較顯老,謝頂得早,長了兩撇八字須,又是個老光棍,後來大家都叫他老許頭,小男孩也是再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叫老許頭。   老許頭的小鋪子沒有幾個人來,生意也都是早就定好的路子,他平日裡沒什麼事,就喜歡蹲在大門口,嗒吧嗒吧的叼著他的煙桿抽。   下大雨就更好了,順道可以以猥瑣的眼光打量一下大姑娘小媳婦兒奔走避雨的曼妙身姿,顫顫巍巍是他的最愛,不管是前頭還是後頭,都叫人賞心悅目。   今個兒倒黴,被個大背簍擋住了。   小男孩無辜的望著他。   前頭沒路了。   老許頭將煙桿別到後腰,嘀咕了一聲“晦氣”,然後不耐煩的喊道:“那個光腳娃娃,賣炭是不是?”   小男孩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傻裡傻氣。   老許頭走進鋪子,片刻又走了出來,一雙新布鞋捏在手裡晃了晃,道:“快點過來,炭淋散了就不值錢了噻!”   小男孩這才反應過來,一股腦的沖進鋪子裡,大背簍進門時險些把老許頭帶了個趔趄。   老許頭氣的破口大罵,手裡的布鞋砸了過去,準確的糊到小男孩臉膛上。   “你個討嫌娃兒不曉得看人不是?老子不收你炭了,滾滾滾!”   小男孩定定地望著他。   老許頭罵了幾句,看他這倒黴樣子,才悻悻的住了嘴。   “你這個炭咋個樣,要是不好我真不收噶,淋雨久了散炭賣不出去,看你造孽,要是還可以燒我就收了!”   小男孩卸下背上的大背簍,雙手端到老許頭麵前,一頭雨水淋漓的盯著他,嘴巴緊緊抿起。   老許頭揭開鬥笠。   還不錯。   都是棗木大棒,燒得火候夠,沒有夾生,就是滲了點水,但也還沒散,好在是沒在大雨下麵淋太久,還蓋上了鬥笠。   就是這個背時娃娃看著不太順眼。   連推銷一下都不會。   “這簍炭開你六個小刀錢咋個樣,後頭你的炭背過來都這個價,鞋子給你了,砍一個小刀,我給你五個。”   小男孩不住地搖頭,他要布鞋有什麼用?   回去的時候把草鞋撿上就成了嘛。   “我不要鞋,我要六個小刀錢。”   ……   老許頭心底不停默念著做好人真該死,然後伸手入胯間的褡褳包裡摸出六枚小刀,拍到小男孩手裡,嫌棄的道:“天菩薩,腳臭得要親命,還不穿鞋子,送你了要不要得?”   小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才收下錢,然後把木炭倒進鋪子裡存炭的大方桶裡,戴著鬥笠走出了鋪子,臨走前把手裡的布鞋雙手遞還給老許頭。   老許頭抬了抬手,一把傘飛到大簍裡。   “下回來送炭還傘,壞了賠錢曉得不?”   小男孩回頭時,鋪子大門“嘭”的一聲砸上了。   他輕輕說道:“曉得了。”   鋪子裡,老許頭望著方桶裡和好炭混在一起的濕炭。   好嘛!這下要一起烘了噻。   他氣得拿布鞋扇了自己兩嘴巴。   “背時!太背時了!”   小男孩打著傘,一路上撿回了兩隻草鞋,這次他旁若無人的係上了草繩,係得緊緊的,哪怕走到家也不會鬆。   旁邊的鋪子有賣糖葫蘆串。   小男孩不舍的摩挲了幾下兜裡的小刀錢,走了進去。   “老板,來兩串糖葫蘆。”   小男孩回了收炭鋪子,門是關著的,他將一根糖紙包著的糖葫蘆插到門縫間,叩了幾下門才離去。   鬱悶的老許頭罵罵咧咧,不知道又是哪個背時的來敲門。   門外沒人,轉頭望去,有糖葫蘆,還有個蓋著傘逐漸變小的大背簍。   老許頭取下糖葫蘆,一口悶。   怪甜。   ……   小男孩傍晚才走到家。   雨停許久了。   有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趴在水房前蓋過來的的粑槽上,百無聊賴的數著地上搬家搬晚了的螞蟻。   一抹殷紅探到眼前。   小姑娘開心得蹦了起來。   “方圓方圓,這個好漂亮,是不是叫做糖葫蘆來的?”   小男孩笑著點頭。   小姑娘狐疑的盯著他,而後在他手裡,懷裡,背簍子裡翻來翻去,就是沒有翻出第二根來。   “方圓方圓,你就買了一根嗎?”   小男孩搖頭,道:“兩根的。”   “真的?”   “不騙你,一個小刀錢兩根,我這還有五個小刀錢,你說是不是真的?”   小女孩這才眉開眼笑,將手裡的糖葫蘆咬了下去。   家裡還有一簍子炭。   這兩簍炭是三個多月來餘下的柴燒的,小男孩年紀不大,力氣也不大,一次打的柴並不多,除去家裡要用的就更少了,是以雖然他很勤勞,但也用了足足三個月才攢出兩簍炭,明天還可以去賣一簍。   小男孩揉了揉妹妹的頭,便拖著疲憊的小小身體蹲在炭壟裡用手捧起炭來,其實用鏟子會快得多,但容易把木炭鏟碎,這不太好,畢竟是用來賣的。   小女孩跑過來幫忙,但卻被他哄回去了。   她今天的書還沒有背得,若再幫自己的忙,晚飯後檢查課業時怕是會被父親打手心。   母親今天做的飯菜格外香甜,平日裡隻吃一碗飯的小男孩足足吃了三大碗。   小男孩沖了個澡後便回了房,把五枚小刀珍而重之的放到墻上掛著的小木箱裡,緊接著沉沉的睡了過去,連被子都沒記得蓋。   還是母親晚上過來給掖上了被角,不然淋了一天雨的他非得得風寒不可。   女人憐惜又自豪的嘆了一口氣便退了出去。   有些事勸不得,也幫不得。   她自己教的,當然也會身體力行。   翌日。   天邊還是茫茫黑,小男孩便背著大背簍子出門了。   還是母親給係上的鬥笠。   今天天光大好,走起來也快了許多,到小鎮上恰好是日上三竿的時候。   今天小鎮上有些靜謐,可能因為不是趕場的日子,附近十裡八鄉的人都沒有來,住在鎮子上的人反而沒那麼多。   今天的小男孩才有閑情慢悠悠的打量小鎮。   小鎮中間有一條小溪穿過,叫怒溪,水極清澈,站在丈許高的橋上也可見遊魚紋路。   小鎮也叫怒溪,直直通通一條街。   路過賣糖葫蘆的鋪子時,小男孩還沒忘了朝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還記得昨天拍出一枚小刀錢買走兩串糖葫蘆的娃娃,對他印象不錯,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自己背炭來鎮上賣錢,這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看他還是一大簍的木炭,老板招手把他喊了過來。   然後壓低了聲音,彎腰湊到他的耳邊告誡了一番。   “你可莫去老許頭家賣炭,老許頭家出事情了,一夥人圍著打嘞,小心牽扯你!”   小男孩不明所以,於是問道:“為什麼?”   老板四下張望,然後聲音壓得更低,道:“你不是鎮子上的不曉得,老許頭得罪了馬鄉紳,說是昨天盯著人家小老婆的屁股看,他那個小老婆的爹就是南街頭那家賣炭的,老許頭收的炭好,賣得也好,說不準姓馬的就是找茬子,想要收拾他一頓嘞!我才講你千萬莫去,說不準連你賣炭的也打了。”   小男孩這才恍然,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了昨天那個頭頂稀疏叼著煙桿的中年人,手裡還握著昨天他借給自己的傘。   原來他叫老許頭。   他說了聲“謝謝”後就朝北街口跑去。   糖葫蘆鋪子老板說的一夥人已經不見了,北街口一片狼藉,地上好些被腳碾碎的的炭。   老許頭的鋪子門板被砸得稀巴爛,墻上也畫著不少亂七八糟東西。   小男孩跨進門檻,裡麵更是淩亂,好幾個裝炭的大方桶被斧頭劈開了,整個鋪子裡都是炭,眼看是賣不成的。   老許頭坐在地上,背靠著大方桶,仍然是嗒吧嗒吧的抽著煙卷,隻是連小男孩也聽了出來他粗重的喘息,走到他麵前時,才發現他算是給打得麵目全非,時不時的吐出一口帶血的痰。   他抬頭看了一眼小男孩,道:“扯我起來,站不動了!”   小男孩放下背簍,用傘抵住地麵才將他拉了起來。   老許頭齜牙咧嘴的抽了一口涼氣,左邊那條腿詭異的向後彎曲著,看樣子是斷了。   還好手裡的煙桿沒有沒打爛,要是沒有兩口煙抽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扛得住這種疼痛。   小男孩扶他坐到方桶的邊上。   老許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背簍,道:“來賣炭的?”   小男孩點頭。   老許頭指著這滿屋子的慘狀,還有自己的左腿,才道:“你看我這還收不收得,收了還賣不賣得?”   “要收,也要賣。”   小男孩找來角落裡的掃帚,一點點的將地上的碎炭掃成一堆,然後鏟到幾個好的方桶裡。   老許頭笑了起來,說實話,他是個悶驢脾氣,他正是這樣想的。   姓馬的來就是怕生意越來越差,要是自己不乾了,不就正合了他們的心意?說到底,就是要跟他老丈人乾,了不起以後叼煙桿就在鋪子叼,看他能找啥子借口鬧事。   炭被毀了可以再收,方桶爛了可以再做,鋪子壞了可以再修,不過這條腿……   斷了就是斷了!   老許頭有些陰翳。   他是出去跑過江湖的,曉得世上人心險惡,也曉得人世無常,就當是買了個教訓。   屋裡掃得差不多了,小男孩又提起掃帚掃大街上的。   一個大肚皮穿著綢子的胖子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小男孩肩頭,大力將他打倒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然後他朝著鋪子裡猖狂而又放肆的大笑。   “老許頭,現在該喊許瘸子了,以後狗眼睛擦亮點,還有哪裡來的小雜種,沒得個眼色,不會是你和哪個山裡寡婦搞出來的吧?”   胖子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呸”了一聲後才離開,甚至看都沒有多看地上的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撐著身體站起身,他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更沒有追上去,因為那是徒勞。   母親說過,男孩子不怕受恥辱,要是被打了還是打不過的,就忍著點,回家告訴她。   小男孩不會告訴她,因為母親拿這個胖子也沒有辦法,但也忍了下來。   好在沒有太大的事情。   他撿起掃帚,繼續掃了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遍後,小男孩把炭倒進了方桶裡,道:“大夫在哪裡,我給你叫來,然後就回去了。”   老許頭雖然看上去淒慘,卻還是灑脫的笑了笑,還是從襠裡的褡褳中摸出六枚小刀錢,道:“就在橋頭,藥鋪裡麵,你喊他來就要得,他要是不敢來,你就喊他讓人給我送點藥來也成。”   小男孩接過錢,背著背簍出了鋪子。   來到藥鋪,大夫果然不敢去,但卻答應了送藥過去,小男孩這才踏上回家的路,當然也沒忘了買一根糖葫蘆,他也沒要找錢,隻是說下次再來拿一根就是了。   小姑娘還是在粑槽上等他回家。   他臉上有幾道擦痕。   小姑娘追著他問,他隻說是不小心摔了,然後去了小竹林,今天該給老頭頭兒泡茶,剛好他心中有些壓抑,跟母親不好說,但老頭頭兒就沒事了,盡可說個痛快。   後來再去小鎮才知道,那天晚上姓馬的遭了天譴,月明星稀的夜晚竟然天降一道雷將他劈成了飛灰。   ……   儒家君子收回劍指,他有些欣慰,更有些震驚。   方圓混亂的思緒才復清明。   “小方圓,怎麼樣?”   方圓思考了很久,才認真的道:“先生,若是我自己的事做完後,我可以幫老許頭這樣的人講講道理,雖然馬鄉紳已經死了,但世界上應該不缺他這樣的人,要是弟子明白了這個道理,願意同他們講講。”   儒家君子笑著點頭,但還是問道:“若是道理講不通,或是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聽你的道理,那該怎麼辦?”   方圓忽然有些低沉。   是啊!   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那日自己不懂道理,因此沒說。但即便自己懂,也說了,他就會聽?聽了就會做?   方圓覺得八成不會,若是講道理就不該做那樣的事。   那道理又該在何處講?   儒家君子取下了腰間的劍。   “小方圓,有些人願意聽的的道理在嘴上,一說就通。你願意為別人出頭,願意講道理當然好。但有些人願意聽的道理則在劍上,若是遇上這種人,我們不妨用劍講他們願意聽的道理。若是為了別的出劍當然不好,但要是為了講道理,這就很君子了,對不對?”   方圓懵懵懂懂的點頭。   他也覺得有道理,但先生教的,真的不是武德嗎?   儒家君子哈哈大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方圓,先生教你的第一課就是如此,最難聽的道理在劍上,但好聽的道理大多數人聽不進去,所以要想講好自己的道理非有一把劍不可,這就是為什麼先生這樣的讀書人要佩劍的原因。你以後也要佩劍,更要練劍,爭取能用劍把道理講到每個地方去,怎麼樣?”   方圓想了想,先生說的沒錯,自己若要當一個讀書人,看來還真要練劍不可了。   他看著桌上古樸優美的長劍,他從未見過寶劍,何況是如此精美的劍器。   真漂亮!   他伸出手從桌上端起長劍,道:“謝謝先生。”   儒家君子迅速伸手取回長劍,用劍柄輕輕敲了他一記,道:“先生給你講第一個道理,叫做君子不奪人所好,曉得嗎?”   方圓訕訕點頭,但眼睛卻直直的看著長劍被儒家君子係回腰間,羨慕不已。   儒家君子哭笑不得。   “先生這劍是朋友贈予,不好轉送,明日先生送你一把。”   方圓眼睛裡閃起了小星星。   “真的?”   儒家君子篤定的點頭,道:“自然是真的,莫非先生還會騙你不成?”   “對了,已經正午,先生餓了,還是辣子炒肉?”   方圓幽怨的望著先生。   豬肉又不是寶坎下的辣子,哪裡來這麼多,廚房裡總共就還剩少半斤。   不過為了寶劍,少年還是高高興興的去了。   儒家君子望著院子一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柴捆,笑意盎然。   咱這弟子,確實還是年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