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腳尖一蹬,飛速向後退了好幾丈,這才堪堪躲過六個人的攻勢。 他已經看出來了,方登城是一定不會讓自己進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用劍說話。 點到為止即可。 方圓抽出琴劍,腳下重重一踏,朝著一馬當先的方登城而去。 他不會打架,但卻深知山裡野獸搏鬥的道理。 虎撲群狼,向來是擇其弱者而滅之,一點一點將之蠶食殆盡,若是一味周旋,到最後一個也咬不死,反倒耗盡自己的力氣。 對麵的六個人裡,以方登城最弱。 說弱也許不合適,但其餘五人先前的劍勢看上去頗有章法,隻有方登城遊離在外,算是最好解決的一個點。 方圓心神一動,將浩然氣盡數灌進琴劍內,竟然是出奇的契合。 在狐岐城頭與孫雲出的那一劍他便感覺到了,比起少年遊,萬年琴劍其實更適合自己的浩然氣,或許這便是瑤琴能成為君子象征的原因。 狐岐城頭實則隻出了一劍,雖有所感,卻未曾細細體味。 往昔使用少年遊時,總覺得劍氣會隱隱壓蓋浩然正氣。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感覺到了得心應手。 那是一種劍氣一體,渾然不滯於物的通透。 方圓胸中升起熊熊戰意。 對麵的方登城驚了一跳,而後大笑道:“你小子有幾把刷子,你們先等著,我被乾掉了你們再上!” 那五個梅花劍侍果然停了下來。 方登城確實是個粗莽漢子,平日裡也不喜歡動腦,但這要分在什麼事情上。 他是個武癡,更是個兵癡,在這兩樣事情上,他的認真與智慧不遜色於天下間的任何一個人。 梅花劍侍修行的乃是合擊之法,自己加入其中的話反而是打亂了他們之間行雲流水的配合。 當然了,最主要還是想看看這個讓自己瞅著對眼的少年的真正實力。 方登城抖落槍花,槍尖帶著鋒銳的破風聲,斜斬而下,直取方圓肩膀。 方圓側身讓過這來勢洶洶的一槍,身子向後彎曲,而後左手在地麵一撐,整個身體猛地調轉過來,手裡的琴劍直刺方登城肩胛處。 方登城不愧是猛將,戰鬥意識極其豐富。 一槍劈空之時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於是立馬回收長槍,這才險之又險的以槍尖崩開方圓的琴劍。 方登城退後一步,大笑道:“好小子,速度很快嘛,來試試哥哥的羊角槍。” 他一手握住槍尾,槍尖直指方圓,而後手腕劇烈抖動,堅韌的長槍顫成虛影,直刺而來。 方圓瞳孔微縮,手裡琴劍抵擋著槍勢,不住的連連後退,看上去頗為狼狽。 這槍法他是見過的,那天方登城假借動手放自己逃走時用的便是,果然槍如其名,如同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尋。 方圓一邊抵擋,腦海中飛速的思索著破局之法。 這種槍法專製速度快的敵人,然而持握槍尾進攻其實極費體力,若非是方登城這種膂力過人的軍旅出身,還真就未必能駕馭。 同樣,給方圓帶來的壓迫性也是極大。 從小聽的儺戲本子裡麵會講到遊俠大戰的故事。 裡麵有這麼一句膾炙人口的話。 一寸長,一寸強。 那就拉近距離。 借著琴劍上傳來的反震力道,方圓整個人直直向後倒去,即將貼地之時卻又左手朝地上拍了一掌,身體則是從方登城的身下穿過。 方登城暗呼糟糕,平日裡與他對戰的都是與他一般的軍中漢子,各個膀大腰圓,哪裡能作出這樣靈巧的動作? 正想回身之際,後背卻受到重擊,被打得往前撲了個趔趄。 原來是方圓以琴劍劍柄重重的釘在了他的後心。 方圓持劍拱起手,道:“將軍,你輸了。” 方登城氣咻咻的回頭怒吼道:“我被乾掉了,上啊!狠狠地揍他!” 方圓的微笑瞬間僵在了臉上,背後傳來五個凜冽的氣息。 他迅速向前麵的方登城跑了過來,一腳狠狠的踢在他的右肩頭,將他踹了出去,而後腳踩前方的磚墻,借勢淩空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越,穩穩地落在了五個梅花劍侍的身後。 方圓心中大呼“好險”,有些不滿的道:“將軍,你這可就有點兒不講究了。” 方登城狼狽地撐起上半身,坐在地上看戲,口中吆喝。 “乾他!” 梅花劍侍一言不發,站成五個角,正是一朵梅花的樣子。 在前的白袍人身形一陣閃爍,直取方圓而來,手裡的長劍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陰狠。 後麵的四個人隨即而動,翼護在他的身側,正好將他漏出的幾個空門一一堵住, 方圓皺起眉頭。 這五個白袍人聯袂出擊比他預想的還要更為默契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像山裡的狼群。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 沒有頭狼! 或者按照一朵梅花來說,缺少了連接五片花瓣的的花萼。 若非如此,方圓覺得自己若不動用行意劍氣則必敗無疑。 眼下嘛……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的五個白衣人實則是把花瓣當做了花萼來用,隻要擊其中心,餘下四朵殘缺不全的花瓣自然隨風凋謝。 方圓倒提琴劍,猛地向後暴退,而後腳尖輕點,竟高高躍起,落在了城主府的牌樓之上。 也就是冬日清晨人不多,否則定要被圍觀了。 五道白色身影緊跟著殺了上來。 方圓順著牌樓一路閃躲,心中則是不斷地打量起他們的章法。 自己從未以一敵多,就談不上什麼經驗了,隻能臨時應變,但總歸是要弄清楚他們的劍法路數,才談得上製敵。 這五個人不像是一般意義上的劍客,方圓所見過的兼非城青衣門雖然各有特色,但總的來說還是堂皇大氣。 梅花劍侍則不同。 他們更像是書裡寫到的刺客。 方圓的琴劍已經與他們碰撞了許多次,但每次對方都是一擊即退,而且不能突破琴劍防禦便不會使出全力。 五個人來回轉換,不停地消磨著他的銳氣。 最要命的是,這五個人的身法出奇的詭異,若即若離。 加上一身白袍,在這一片茫茫的地方肉眼很難分辨。 方圓內心微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