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季羽聲給秋秋展示了一手做豆腐的絕活，秋秋踩著小板凳專注地看季羽聲的動作。季羽聲取了冰涼的井水來泡黃豆，黃豆要充分浸泡之後才好做豆腐。

季羽聲的怕秋秋肚子餓，還給他蒸了米糕。用來蒸米糕的米是他提前泡好的，他早在之前，就想好了要給秋秋的做好吃米糕。

攝像的鏡頭緊跟著季羽聲的動作，他嫻熟悠然地把泡發好的大米和已經煮熟的米飯按照配比打成迷糊，當季羽聲從行李裏麵拿出破壁機的時候，直播間的老觀衆們已經習以為常，並開始給新來的觀衆們科普：

“我們季老師的行李是百寶箱，隻有你想不到，就沒有他沒有的。”

“這個男人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驚喜？”

“在看到季羽聲之前，我出行的行李向來簡單，但是現在我看了咱們季勞斯行李，完全人推翻了我的認知。我學會了，我以後出行也多裝點的，有備無患。今天也是放棄極簡的一天。”

“求季羽聲出整理行李的教程，他怎麽就知道，他帶的東西一定能用上？”

其實季羽聲收拾東西的時候，真沒想那麽多，他完全就是憑直覺和他多年生活在山上的生活經驗。從小，老頭子就教了他很多技能，他也不知道老頭子哪來的這麽多本事，但反正是一股腦全教給他了也不管他會不會。

季羽聲還不知道，他帶動了一波整理收納熱潮。他之前收拾行禮的畫麵被人找出來，反複觀看，被人逐幀分析，做成了出行指南。

季羽聲借了附近人家的蒸屜，當一籠雪白飽滿的米糕被端出來的時候，攝像大哥和策劃姐姐都忍不住咽口水。

“咕嚕……”

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叫了一聲。

季羽聲招呼：“都來吃點吧。”

嗚嗚，跟季羽聲的小組真的太幸福了。策劃小姐姐對著季羽聲做的米糕狂拍然後發到工作群裏，收獲了一串：

羨慕，羨慕+1，羨慕+2……

有一個人在群裏不說話，他直接殺過來了。

“好啊，季羽聲，你們躲在這裏吃好吃的，居然不叫我。”韓木言的跑過來，伸手就卷了一個米糕，三兩口吃掉，好好吃。

上麵還點綴著甜絲絲的枸杞，韓木言的爪子又向蒸屜探去，被季羽聲狠狠拍了一下手背。

“我家崽崽還沒吃夠。”

秋秋正捧著米糕小口小口地品嘗，他吃東西細嚼慢咽很是秀氣，但是因為季羽聲做的太好吃，他雖然小口但是腮幫子騙不了人，已經跟個小倉鼠一樣，兩邊腮幫鼓鼓地都塞滿了。

韓木言逗秋秋：“叔叔能吃嗎？”韓木言把手上的米糕遞給秋秋，然後道，“這個給秋秋，然後剩下的全給叔叔好不好？”

秋秋神之藐視的神情又出現了。

秋秋努力把入口即化的甜甜的米糕咽下去，甕聲甕氣地：“酥酥，我是年紀小，不是笨蛋。”

韓木言狂笑：“羽聲，你生了個聰明蛋啊。”

“聰明蛋”秋秋小臉皺成一團：搞了半天，他還是個蛋。

米糕吃完，在座地各位都心滿意足，韓木言的被現場導演狂call，抓了一個米糕就跑，一邊跑一邊喊：“秋秋，叔叔謝謝你們的米糕啦。”

秋秋和季羽聲同時無奈地搖頭，遇到耍賴的酥酥，又能有什麽辦法。

季羽聲給秋秋擦了一下嘴角，問他：“好吃嗎？”

秋秋猛猛點頭。

“還想吃嗎？”

秋秋瘋狂點頭。

季羽聲悄悄告訴他：“我還給你留了一份，我們悄悄吃好不好？”

秋秋趴在季羽聲耳朵邊上，害羞地：“粑粑，你近一點。”

就在秋秋父子倆說悄悄話的時候，攝像和策劃姐姐都進入了工作狀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父子倆。

秋秋把小手放在自己的唇邊，然後對著季羽聲的方向，發出“啵”一聲。秋秋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季羽聲又驚又喜：“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

小公子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自己也臉紅了，害羞地想要把臉埋起來。

過去他學的是克己複禮，是繁複禮儀，是尊敬父母，友愛手足，但是他從來沒有沒有學過，原來愛還有這樣大膽直白的表達方式。這是季羽聲教會他的。

後來，他又看到了其他的小朋友做飛吻的動作。

他很想回饋季羽聲的愛，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貼貼，那麽，飛吻也是一樣的吧。秋秋低頭看著自己手指，這個動作已經耗盡了小公子的勇氣，一向有很多主意的他甚至不敢擡頭看季羽聲的反應。

季羽聲他，會開心嗎？

秋秋心裏有顆種子想要破土發芽嗎，他的睫毛顫動，心裏不安地想。

誰知道，季羽聲一把把秋秋從位置上抱起來，然後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季羽聲的笑臉在秋秋的眼前放大。

他真好看。

天上的雲被夕陽染成粉色的，霞光灑在季羽聲的臉上，天邊的紅霞成了他臉上天然的淡淡的腮紅，季羽聲看著他的崽崽，整個人都在發光。

鏡頭前的觀衆也被季羽聲喜悅的眼神感染，就算是一顆石頭，被季羽聲這樣看著，恐怕也會融化。

無人能夠理解，此刻季羽聲心中湧動著的感動的暖流。他現在就想要出去瘋跑，然後宣告全世界，他的崽崽好愛他。

他會說話，會笑，會交流，會給爸爸飛吻，會害羞地低下頭，然後期待他的反應。

這就是他的秋秋。

他的秋秋，不是笨蛋，不是病了，他隻是比別的孩子，多花費了一些時間走到這裏。

秋秋也跟著他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他總是心懷感激，感激這場奇妙的相遇。

他問季羽聲：“粑粑，泥會一直陪著我嗎？”

季羽聲：“當然。”

“永遠嗎？”

“永遠。”

“好呀，永遠。”

這一天的傍晚，天也溫柔，風也溫柔。

-

季羽聲他們吃米糕的功夫，豆子泡好了。手工豆腐最耗時的就是泡豆子，真正製作的時間反而沒有那麽久，壓好豆腐從蒸鍋裏麵拿出來，還冒著熱氣，一看就是白嫩嫩的Q彈。

季羽聲喊秋秋隔壁鄰居家借點葷油回來，秋秋蹬著小腿就去了。

鄰居家其實一直對新來的這些架著攝影機的節目組嘉賓們很好奇，聽說都是大明星，見到秋秋上門來求助看著後麵跟著的攝像機大家夥就更好奇了。

“漂亮阿姨，我可以借一點油嗎？”秋秋禮貌問。

鄰居是這片古鎮的老居民了，古鎮改造也沒有遷出，當地居民們的生活讓小鎮多了很多煙火氣。

鄰居奶奶看著秋秋臉上笑開花：“小朋友，你應該叫奶奶。”

秋秋歪頭：“可是你看起來就是漂亮阿姨呀。”

鄰居奶奶：“要油是吧，等著。”

奶奶一身碎花傳統印染的裙子，也難怪秋秋要喊一聲漂亮阿姨。

奶奶從家裏拿出各種瓶瓶罐罐塞到秋秋懷裏：“拿去。”

當秋秋抱著一堆東西回到季羽聲身邊的時候，季羽聲都驚呆了：“讓你去借油，你這是去打劫了？”

彈幕狂笑：“看來我們季爸爸對自家崽崽的魅力還沒有正確認識。”

秋秋扁嘴，他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阿姨，給的！”

季羽聲一看，好家夥看，雞油、豬油、調和油，主打一個全麵，要什麽有什麽，鄰居奶奶還給秋秋多帶了一點蔥蒜。

季羽聲贊道：“我們秋秋真能幹，等我們的豆腐做好，我們也給阿姨送點去好不好？”

“好！”秋秋化身小監工，“那泥快點。”

季羽聲看著參加節目以來逐漸鬆弛放鬆的秋秋，秋秋肉眼可見的開心了很多。季羽聲的臉上帶著笑意，又開始忙竈臺上豆腐。季羽聲的家常豆腐看著簡單，但是想要做得好吃，他有自己的獨門訣竅。

季羽聲父子這裏一派和諧，有條不紊。但是也不是每個家庭都是如此。

“人有所長，尺有所短。我認為，人應該接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也有無能為力的事。”謝家爸爸如是道。

“嘗試過了，盡力了，就不後悔。”謝家媽媽神情肅穆。

謝鬱欽看著自家爸媽，“要不還是我來吧。”

謝爸爸謝媽媽同時：“不可以！”

謝媽媽：“節目組讓大人做菜，小朋友負責吃就可以了。”

小朋友謝鬱欽麵露懷疑。

謝家夫婦二人同時看向了砧板上被拍扁的黃瓜。

彈幕：“不是，知道的曉得他們是在做拍黃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什麽兇案現場。”

這真是謝家人的親粉絲。

再說說薑臨的魚……

粉絲應該最期待的就是薑臨的西湖醋魚，在這樣古色古香的環境裏，能夠來一道江南名菜，應景又美味。粉絲的牛已經吹出去了，但是現在，當所有家庭都聚在一起，在一片大草坪上搭的天幕，天幕裏麵是兩張拚接的長桌。

最中央放著的，看起來好像是一隻魚。

節目組讓大家品嘗，薑臨問薑可可要不要品嘗一下他的魚，薑可可拔腿就跑。

她逃他追，薑可可猛得剎車，薑臨差點被她絆倒，薑可可非常嚴肅地告訴她哥：“哥哥，我懷疑你的菜裏有毒。”

麵對拆臺妹妹，薑臨拚命向薑可可使眼色，讓她配合自己，哪知道薑可可一叉腰：“我就不吃，你報警吧！”

薑臨的魚在這一刻，仿佛冒著黑煙。

場麵一度尷尬。

還是一直沉穩的方導出麵，帶著方希率先品嘗了薑臨的魚，按照國際慣例照例誇了幾句。

但是到了下一道菜，就連一貫圓滑的方導也誇不出來了。從這個菜色上看啊，大家猜測，這應該是一道麵目全非的拍黃瓜，桌前的家長們圍著黃瓜的屍體低頭垂目，今天他們聚在這裏，為他們共同的菜色，黃瓜默哀。

在座的各位也活了這麽幾十年了，誰能想到，他們最後是靠著季羽聲的家常豆腐填飽肚子。

方導忍不住問季羽聲：“小季，你這個豆腐怎麽會這麽好吃？鹵汁的鮮味都鎖在裏麵了。”

季羽聲解答了他們的疑惑：“我在切的時候沒有完全用刀切平麵，而是的用手掰碎，這樣的豆腐的切麵更多，有更多的空洞浸泡在鹵子裏麵，可以吸收和鎖住汁水。鹵子裏麵加了鮮蝦，和當地人家的葷油，所以口味比我平時做出來的還要好。”

季羽聲看向秋秋：“這裏麵，也少不了秋秋幫助我的功勞。”

季羽聲不忘誇一誇他的小幫手秋秋，秋秋正在專心幹飯，忽然被大人們注視，他配合地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他吃著粑粑做的豆腐，真的好好吃。看著的秋秋幹飯這麽香，大家更加覺得食欲大增。

方導和季羽聲聊著，但是手底下一點都不示弱，一筷子接著一筷子，是半點沒停。

這要是慢一點，就全被這幫子土匪給搶光了。

就連一向挑剔的孟影後孟又然也忍不住暗中點頭，學一手，回去試試。

很快一碗豆腐見了底，孟影後和方導的筷子碰到了一起。兩人對視，同時看上了最後一塊豆腐，這時候什麽謙遜美德都沒有了。

彈幕都以為孟影後會謙虛退讓，沒想到，孟又然的手腕一轉，把薑臨的那碟魚往方導的方向推了推。

“導演，您是前輩，您吃魚。”

方導：？哈嘍？

方導：“孟老師客氣，你吃，你吃。”

薑臨看他們把魚推來推去：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我的魚，那是我的魚，至於這麽嫌棄嗎？

後來節目組也是不做人，在古鎮景點告一段落的時候，送給薑臨的紀念禮物是一隻超大的鹹魚抱枕！

恥辱，這絕對是畢生恥辱。

就在他們為了最後一塊豆腐暗流湧動的時候，一雙筷子伸過來嗎，然後優雅地夾走了最後一塊豆腐，鮮嫩多汁的豆腐。孟又然和方導同時看向筷子的主人，好你個陸應淮！居然坐收漁翁之利，孟又然咬碎了牙，擠出一個笑容。

“我還要保持身材，晚上不宜多餐，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攝像大哥把鏡頭給到孟又然身前用豆腐拌飯吃得幹幹淨淨的一碗米飯，女明星的碳水炸彈警告，攝像是懂特寫的。

坐在孟又然身邊的顧月果難得地覺得放鬆。

眼前的這個孟又然好像才是一個有生氣的真正活人，而不是活在條條框框的機器人，她看向已經空掉的裝著豆腐的空碗，難道是因為這是一碗神奇的豆腐，有特殊的魔法？

飯桌上吵吵鬧鬧，不管大家私底下關係如何，在這一頓晚飯裏，大家都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大家的關係明顯升溫。

一枚小石子滾到了秋秋的腳下，秋秋奇怪地看著小石子。

還沒等他有反應，又一枚石子滾到了他腳邊，秋秋看向石子，從座位上滑下去，跑到了石子滾過來的方向。

原來是陳玉。

秋秋的衣領上被策劃姐姐別上了小攝像頭，所以現在觀衆們也可以通過秋秋的視角看世界。在秋秋的視角裏，所有的東西都變高大了。

陳玉在掛滿了燈珠下的大樹下麵等著秋秋。

她見到秋秋的第一句話就是：“秋秋，我要走了。”

秋秋愣住了，他想過可能鄭琪陳舟一家會退出節目，但是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

雖然秋秋和陳炎很不愉快，但是在秋秋的心裏，陳玉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他的朋友很善良，很勇敢。

然後陳玉提溜了一個讓人非常意想不到的人來到秋秋的麵前。

“這小子，來給你道歉的。”

一個小胖墩出現，陳炎看著季秋秋，經過這兩天生活的捶打，小霸王成了鬥敗的公雞。看到秋秋，一臉的委屈：“秋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陳炎小霸王對著秋秋狠狠鞠躬。

然後小霸王看向陳玉。

陳玉問秋秋：“秋秋弟弟，你對他這個態度還滿意嗎？”

秋秋被眼前的狀況搞猛。

陳炎怕他不接受道歉，又給他狠狠鞠躬：“秋秋，我知道錯了！”

秋秋：“窩收到你的道歉。”

他說的是收到，並不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