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眨眼劍法,與其說劍法,不如說是一係列奇詭奇險的殺人技巧的合集。在陸揚看來,這套武功如果是在練氣期的修仙者之間對戰,絕對能稱為非常可怕的殺招。不過如果進入築基期就不太實用了,因為隨著修為的提高,攻擊威力和攻擊距離都變得更大更遠,除非在特別復雜的地形下,想要貼身進展施展出這套技巧的機會就更少。如果是進入結丹期就更用不上了,因為交戰鬥法都是在天空上進行,這種地麵技一點用處都沒有。 而且這套功法內容龐雜,要想修煉有成絕對會消耗掉不少精力和時間,所以實在是很雞肋的。但是陸揚想到了一個所謂“第一幕出現了一把手槍,第三幕一定會響”,任何關於主角的早期奇遇都必須認真加以重視,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用到。更何況他馬上就要參加的血色試煉本身就是僅限於練氣期的較量。 但是想要在短時間裡學習這套武功也是不現實的,畢竟修仙界的鬥法和武學有著極大的區別,修仙界用劍都是祭出去飛行中傷人,像陸揚這種沒有任何武學基礎的人連用劍刺殺時手指和手腕如何發力這種基本功都不會。所以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先練習最容易派上用場的“羅煙步”。 在此後的一個多月裡,陸揚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每天白天藏在室內打坐或者睡覺,晚上出來練習羅煙步的同時讓藏在身上的小綠瓶吸收月華之力。當然這種作息習慣也很好的避免了和那些因為奪嫡事件受損的堂兄弟們照麵,在這一個月中,陸揚隻和這些堂兄弟遭遇了一回,結果是他以十三層的功力狠狠教育了這個隻有九級的家夥。 這一日陸揚正在室內打坐,突然有小丫鬟召喚他說,夫人讓少爺去客廳會客。陸揚心中納悶,究竟是什麼樣的客人需要他這樣一個小輩出去會客。 進了洞府的前廳,陸揚看見廳內的幾把高背椅子上坐著三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母親陳雲蘭,另一個是身穿艷麗服裝的中年胖女人,還有一個年輕女子。 “哎呀呀!這就是貴府的少爺吧,真是一表人才。修為能有練氣十層了吧。”胖女人見陸揚走進來,聲音誇張的道。 “我家揚兒是練氣期十三層大圓滿。”陳雲蘭微笑的答話道。 “哎呦!那和我家姑娘真是正般配,我家姑娘也有練氣六層了呢。”胖女人跟著道。 陸揚一聽明白了,敢情他又遇到了過去那個世界常遇到的事情——相親。不過話說回來,一個練氣期十三層怎麼就和練氣六層般配了,相差不止一點吧,陸揚心中暗罵。 這時又聽那個胖女人聒噪的說道:“當然了修為深淺都是次要的,女人嗎!關鍵是要看人品和才貌的。” 陸揚看了那個年輕女子一眼,心說人品我雖然看不出來,但是才貌嗎?那就是有點嗬嗬了,這個女的身材一般,長相也隻能算是周正而已。那個女子見陸揚看過來,回看了一眼,然後眼神飄向斜上方,裝成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 這時候陳雲蘭讓陸揚在那個年輕女子旁邊的一張座椅上坐下,她和胖女人又毫無營養的聊了一些廢話,就停止說話了。 這時客廳中沉靜下來,陸揚知道,按照“標準程序”這是輪到他說話的時間了。於是向身旁的年輕女子問道:“請問這位姑娘是出身哪個修仙家族?” 那個女子沉默了一下,半晌後擠出了一句“柳家。” 柳家?陸揚心中納悶,黃楓穀沒有這個家族呀?於是又問:“莫非姑娘是天闕堡柳家的人?” “不是。”那個女子又是沉默了半晌,回話道,語意似乎還微帶不悅。 “不是天闕堡柳家,那難道是靈獸山柳家?”陸揚也是莫名其妙,如果是靈獸山,這一個是越國西北,一個遠在東南,這門親事提的也太遠了一點吧。 “哎呀呀!哪有陸公子說的那麼遠,”這時那個胖女人語氣誇張的插話道,“就是我們黃楓穀的柳氏家族,就在離著西邊五十裡處。所謂遠親不如近鄰嗎!啊哈哈哈哈——” 陸揚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陸家堡西麵不遠處確實住著一個柳家,近些年確實也出了幾個修仙者,但是她們家連一個築基期都沒有就敢自稱修仙家族了? 陸揚又仔細看了看那個柳姓女子,終於明悟出來為什麼看她的坐姿這麼別扭。因為向陳巧倩和聶盈這種真正的大家閨秀,從小行走坐臥都受過嚴格的規範和訓練,長大之後,這種東西已經形成條件反射,融入骨子裡了。所以像她們這種人無論站立還是坐著,隨時隨地都會給人一種特別優雅高貴的感覺。但是像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就不一樣,平時沒有訓練過,現在還臨時抱佛腳偏要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所以怎麼看怎麼別扭。 當然了,這位柳姑娘卻一點感覺不出來,坐在那裡自以為展示出了一種高貴的姿態,一副感覺良好的樣子——她是那麼普通,可又是那麼自信,完全不在意給其他人帶來多少煩惱和折磨。 不過好氣好笑之餘,陸揚也明白這樣一個道理,相親時別人給你介紹什麼水平的人,就代表在別人眼裡你實際的社會地位。今天的陸家已經是一個茍延殘喘的沒落家族,而因為奪嫡事件陸揚也不是嫡係大少爺了,再加上最近傳出的築基失敗,所以在外人看來,他陸揚似乎也就能配上這種級別的了。 陸揚想到這裡,站起身來,對陳雲蘭深深一禮道:“孩兒有事要向母親大人稟告,孩兒準備參加下個月七大宗門舉行的禁地試煉,希望能夠采得十株以上的靈藥,為自己再贏得一枚築基丹。” 陳雲蘭聞言一驚,這時陸揚又轉向那位年輕女子,道:“柳姑娘,想必你也知道禁地試煉的兇險萬分,陸揚此去九死一生,所以實在沒有心情談論男女情愛之事,希望姑娘海涵。” 年輕女子聞言冷哼一聲,好像尊嚴受到極大冒犯一樣,站起身說了句“王姨我們走吧。”就向門口走。陸揚看到這個舉動,也感到有點吃驚,畢竟他的母親陳雲蘭還再坐,這個女的居然不和長輩打招呼就走,不知道她們家是怎麼教育她的。 倒是那個王姨起身先和陳雲蘭寒暄了幾句,才悻悻的離去。看著那個柳姓女子離去的背影,陸揚心中暗罵,等以後自己發達了,通房丫頭都比你漂亮。 “聽說你要去參加禁地試煉。”陸伯川問道。 “稟父親大人,是的。”陸揚沉聲應道。 “伯川!你快勸勸他。”陳雲蘭略顯焦急道,“他還太年輕不知道禁地試煉有多危險。” “母親,”陸揚接口道,“我完全知道血色試煉的危險,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以練氣期度過一生,所謂富貴當向險中求,更何況聽說表兄陳巧峰以陳家大少之尊貴,也打算參加這次試煉,我為何不能去。” “看來你已經想好了。”陸伯川看著他說道,臉上雖然滿含焦慮的同時,卻隱隱帶著一絲欣慰和滿意的神態。 看著父親的神態,陸揚心中暗嘆這就是父愛和母愛的不同。母親十月懷胎誕下一個嬰兒,此後又要用數年時間以乳汁喂養。而父親在這個過程中的付出隻是“射了”那麼一下而已。因為存在一種巨大的沉沒成本,所以母愛是一種無條件的溺愛。而父愛則是一種試煉,父親看一個孩子的眼神總是在拷問你,你到底值不值得我為你付出更多。正是因為有這種試煉的存在,讓一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知道為了贏得父愛必須努力證明自己,這種努力也讓他性格發育的更加健全,這也是為什麼沒有父親的單身家庭的孩子性格存在缺陷的原因。 陸伯川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符籙,遞給陸揚,說道:“拿著這個,關鍵時刻會有用處。”陸揚知道這多半是一件了不得的符寶,接過符籙一看,上麵帶一柄長劍的圖案,圖案周圍遍布狂風的紋理。 “悲秋劍?!”陸揚問道。 “正是!” 所謂悲秋劍是陸家用來配合《秋風訣》而設計的一種法寶,就如同青蛟旗是用來配合《木秀訣》。陸家祠堂始祖畫像兩側的兩句詩“太嶽青蛟引狂嵐,萬裡悲秋常作劍。”其實就是指這兩種法寶和功法的配合。 陸揚手中的法器青蛟旗其實就是一種簡化版的法寶青蛟旗,當然這種法器和其他頂級法器還有不同,那就是如果進入結丹期,用一些珍貴材料進行重新煉製之後,可以升級為法寶,這是很多修仙家族常用的手法,比如陳家的金書銀筆也是如此。正是因為有這種可以升級為法寶的特性,所以類似法器的煉製都非常不易。悲秋劍需要用到很多稀有材料,青蛟旗用到的材料雖然普通些,但是需要將一條蛟龍的魂魄封印在裡麵,所以也同樣的珍惜。對陸家這種小家族來說,甚至需要動員全族的力量。 青蛟旗的得名源於法寶內封印的蛟龍魂魄,而悲秋劍的劍名則更風雅一些,它來源於“悲秋”這種行為藝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農業社會裡,每當秋季來臨,草黃葉落的時候,地主階級的知識分子們就會聚集在一起,一起用詩詞文學慨嘆世間萬物的凋敝。從這個淒涼的劍名就可以看出,當年陸家始祖是過著如何幸福的生活,估計就是那種出門左轉采到靈藥,出門右轉英雄救美,閉關之前多喝幾杯靈茶,一時尿急就突破了境界瓶頸。小時候讀《悲慘世界》《呼嘯山莊》之類的世界名著,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作者要把故事寫得那麼“虐”,來點皆大歡喜的不行嗎?雖然覺得這些書寫得好,但是看多了真受不了。後來長大了才明白,這種作品都是給一種被稱作上流社會的人士準備的,這些人在現實生活中已經被無可增加的幸福感填滿了,所以來點虐心的悲劇,可以有效的調節心情,讓對幸福的感知能力達到新的高度。但是對於勞苦大眾就不一樣了,他們讀小說就是來逃避現實的苦難的。所以老百姓不用因為捧著某本名著覺得讀不下去就自我菲薄,這不是鑒賞層次高低的問題,而是經濟社會的問題,勞苦大眾就應該來點輕鬆愉悅,結局皆大歡喜的東西看。 “父親,這個符寶太珍貴,是您用來防身的東西,我不能收。”陸揚知道,這種符寶一定是陸家祖上的結丹以上修士用來給後輩保命用的。隨著陸家的衰落,結丹修士越來越少,這種留下的符寶也自然越來越少。 “現在你比我更需要它,”陸伯川沉聲道,“拿著吧。記住從血色試煉活著回來,陸家的將來恐怕就要落到你的肩上。” “嗯!”陸揚點了點頭,接過符寶,神情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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