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夜空繁星閃爍,圓月高懸,若立於高峰之上,明月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玄武衛樓船披星趕月順利抵達城鎮碼頭。 水道確實快,但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暗藏水底的兇獸,走陸路尚且有命可逃,如若在江河之上遇上兇獸,幾乎九死一生,就像當初玄武衛麵對那頭章魚兇獸,李知微若不出手,下場便是船毀人亡。 與此同時,月使帶著方苗兒翻過無數山峰,進入到烏山郡地界,入眼而去,群山如林,二人疾步奔襲,又越過不少山峰,方見矗立於雲間高峰。 總算到了。月使笑了笑。 方苗兒沿著石階仰望,驚嘆道;這…實在是… 這就詞窮了?看來你書還是讀少了。 徒兒讀過幾年書,覺得私塾先生總教些沒用的東西,便早早綴學… 月使笑道;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呢? 方苗兒後知後覺,方才醒悟….呃呃。 哈哈,星樓一長嘯,萬裡清風來。 月使笑道;這便是讀書人對星月樓山峰的贊美,先不談這些,隨我上山。 好,方苗兒眼中閃爍著堅定與興奮,武道的第一步,至關重要的一步,終於要來臨…內心恨不得沖上山峰上吼叫。 石階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二人步子緩慢,方苗兒喘著粗氣,艱難抬足,汗水止不住滴落,回首望去,月光照耀下勉強看得清數十石階,再往後看去皆是漆黑幽暗,這掉下去不得摔得粉碎,方苗兒不由心神悸動。 不要往後看。月使出聲提醒;保持氣血沸騰,眼盯前方。 話音剛落,月光下石階上閃過兩道黑影,清冷聲音響起;何人擅闖星月樓? 是本座,月使淡淡開口。 原來是月使大人,兩道黑袍身影靠近,方才認出月使容貌,急忙拱手道;屬下見過月使大人。 嗯,月使輕點頭回應;這裡沒你們事,繼續巡山。 遵命,兩人拱手而退,轉身朝山峰之上離去,很快便消失黑暗中。 二人繼續上山。 一個時辰後,二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平坦山峰,方苗兒望著不遠處閃爍著火光,隱隱約約看到許多屋影。 這是? 月使解釋道;這是外門弟子居住地,走這邊,伸手指向右邊,方麵順著手指看去,平坦山峰前麵還有兩座山峰剛好與此峰完美連接。 左邊是七星峰,右邊則是武道峰。 走吧,月使邊走邊跟方苗兒講;外門弟子隻能居住於此,內門則可自行開辟山峰,如果實力強大可以在七星峰上開辟洞府,那些閃爍火光的地方便代表有人居住,實力越強,完成任務越多,便無限接近七星樓居住。 呃…武夫也跟凡人一樣分三六九等嗎? 這不是廢話嗎?武夫也是人,實力越強的人自然身份顯貴,難道還和普通外門弟子廝混一起?二人穿過木屋,來到右邊的武道峰下。 月使一臉嚴肅,沉聲道;武夫之路,成敗在此一舉。 話音剛落,他掌心憑空出現血鞭,狠狠抽在方苗兒背部,啪,背部衣衫瞬間炸裂,露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在劇烈疼痛刺激之下,方苗兒怒火中燒,氣血猛然沸騰如同煮沸的開水,發滾,發燙,使他全身肌膚變得赤紅,雙目赤紅如火,朝著月使發出野獸般嘶吼。 很好,保持住現在的狀態。月使笑了笑道;我在峰頂等你,你若能順利登上武道峰,便收你為徒,如果中途氣血潰敗,掉下武道峰,將會粉身碎骨,記住…我不會出手救你。 話音落下,月使身形憑空消失。 此時的方苗兒並未注意他離開,腦海中月使的話久久不能散去,仿佛在耳邊不停提醒他;一旦上山,便無退路,要麼上山,要麼死。 我們每個人很多種選擇屬於被動的,被身邊的人所推動去做出選擇,如果結果是好那還行,若是壞的,先是埋怨他人,其次再去埋怨自己當初是否堅定信念。 所以,人生不在於如何選擇,而是在於你如何麵對選擇之後的結果。 死就死吧,草。 方苗兒怒氣沖天,氣血如煙從頭頂冉冉升起,將全身氣血沸騰到極致,身軀猛的朝宛如深淵的漆黑山峰沖去。 那是選擇之後的未知。 武道峰萬道石階,方苗兒健步如飛瞬息沖出千步之遙。 向前,向前,向前,不能停息,沒過多久,山峰已然過半,此時的他盯著腳下的石階,布鞋已被汗水打濕,如灌入泥漿一般沉重,索性甩掉布鞋,赤足而行。 片刻後,如果說前麵是健步如飛的話,那麼現在的方苗兒就像馱峰向前,每一步踏出仿佛千斤巨力壓得背部彎曲,老子不會放棄的,老子一定能踏入武夫之列,那般痛苦都熬過來了,還怕區區這點石階?信念給予力量,腳步不由加快幾分。 月使立於武道峰頂,雙目穿透黑暗,盯著半山腰的人影,自言自語道;氣血沸騰法最難的便是登峰,小子,前麵那點皮肉之苦,熬一熬便過去了,但登峰不同的,身體長時間繃緊,若是心弦稍有鬆動…這武道峰下便是你的埋骨之地,月使見過太多的人來武道峰搭建氣血池,求達到身心完美之境,但成功登頂又有幾人? 武道峰下枯骨無數。 武夫之道,當勇往直前,向死而生。 一刻鐘匆匆而過,消瘦身影一步步前行,背部佝僂的不成樣子,此時的方苗兒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意識混沌,眼神空洞,隻剩信念的火苗指引著前進的道路。 石階四周黑暗靜謐,偶然間刮起的狂風險些將他吹下武道峰,驚駭間收斂心神,緩緩抬起眼皮,本該赤紅的眼眶此時黯淡成灰白,眼下石階裂成一絲絲血紅,那時血絲布滿眼球呈現的景象。 算了吧,好累。方苗兒勉強仰首,前方依舊一片漆黑,石階,石階,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石階。 唉,峰頂在哪裡…老子真的累啊,好痛苦啊,草。 下一刻,方苗兒閉上雙眼。 忽然,發現自己置身於清水鎮賭坊中,呃…什麼情況? 就在方苗兒疑惑之際,豹哥大聲喊道;來來,趕緊下注,買定離手。 屋內眾人紛紛下注,大堆碎銀散落在個個點數之上。 片刻後,賭徒們大聲嚷嚷道;乾啥呢?開啊。 方苗兒眨了眨眼睛,這時,豹哥一臉疑惑道;苗兒哥,你想啥呢,開盅啊。 開什麼盅? 臥槽,開你的手中的骰盅啊,你搞啥呢? 呃,方苗兒看著手中的骰盅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拿著骰盅在空中搖晃起來,砰,骰盅落入桌麵,賭徒們眼露赤紅,死死盯著方苗兒手下的骰盅。 方苗兒打開骰盅,裡麵赫然呈現三個同樣的點數。 草,真是日了狗,賭徒們罵罵咧咧聲響起,豹哥大笑道;三個一,豹子通吃,哈哈,說著將桌上的銀子全部攬入懷中。 方苗兒揉了揉眼睛道;豹哥,今天感覺很不舒服,先收檔口吧,陪我去春滿樓喝點酒。 啊…就收啊,豹哥略顯遲疑,隨即一臉淫笑道;我看苗兒哥好久沒摸女人了吧,哈哈 很快,二人來到春滿樓,酒過三巡,姑娘擁入懷中,柔軟芊細腰身,細膩如水的肌膚,嘖嘖,方苗兒感覺疲憊感一掃而空,鼻息噴著粗氣,將手伸入姑娘衣衫感受圓潤山峰帶來的柔軟。 討厭啊,女子嬉笑鉆出懷抱道;苗兒哥好討厭哦,這樣弄人家。 討厭?那你喜不喜歡呢? 翠兒喜歡的很呢,女子又鉆入懷中,溫柔似水的眼神看著方苗兒道;苗兒哥什麼時候贖翠兒回去。 很快,湊足銀子老子就把你帶回家,天天抽打你這個小妖精。 討厭,翠兒一陣嬌羞後;苗兒哥,翠兒喂你一杯酒,隨即朱唇含酒嘴對嘴灌入方苗兒口中。 草…你們這對狗男女玩的真豪放。 哈哈。方苗兒喝完酒,將自己往床上一丟,真他媽舒爽,這才是人生。 月使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即將邁步的方苗兒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搖頭罵道;白癡,枉費我這些時日苦心教導,武道之心薄如脆紙,趕緊死了算了。 方苗兒此時已進入夢鄉,但夢中一片漆黑,感覺身軀在黑暗中飄蕩,尋不到任何著落點,我在哪裡?為何如此冰冷徹骨?翠兒呢?方苗兒依稀記得…翻雲覆雨之後,翠兒睡在他旁邊,睡吧睡吧,明日再說。 武道峰上,方苗兒身軀搖搖欲墜。 忽然,就在方苗兒夢中閉眼之際,前方亮起一道曙光,極其刺眼,一道身影隨著曙光踏碎黑暗來到方苗兒跟前含笑而立。 嗯?此人怎麼如此眼熟?正在他疑惑之際,灰袍男人笑道;吾與你娘親有緣,此番前來給予你一個念想。 什麼都可以嗎? 灰袍男人含笑頷首。 方苗兒閃過權利金錢美色,但他遲疑了,突然說道;我想成為天下第一,對,隻有自己夠強,金錢權利美色都是唾手可得。 好,灰袍男人點頭答應道;三日後,在此等吾,話音落下灰袍男人與曙光消失,夢中在次陷入黑暗。 等等…方苗兒突然想到什麼,這畫麵怎麼如此熟悉?這個男人不就是先生嗎? 臥槽…方苗兒心神如潮水回歸大海,猛然驚醒過來,原本空洞的眼神變得明亮,望眼看去,上方石階依舊漆黑無比,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離石階邊緣不足一寸,半隻腳懸空。 草…..老子還在武道峰上,此情此景把他嚇的魂飛魄散。 這時候做夢不等於找死嗎?趕忙用手猛掐大腿內側,鉆心之痛讓身體中氣血再度活躍起來。 怒起來….恨天無把,恨地無環。 老子要用腳很狠踩在那些雜碎臉上,方苗兒瞬間怒發沖冠,濃鬱氣血沖破發簪,墨發散落,氣血沸騰到極致,沖沖沖,老子不想死,絲毫不顧冒著鮮血的雙腳,大步向前沖去。 咦…竟然回來了? 有意思,月使驚訝發現原本陷入幻境的方苗兒奇跡般回來了,他見過太多人登上武道峰陷入幻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實也不能算幻境,而是身軀透支的太過厲害,到達臨界點,從而陷入昏迷,人一旦昏迷,氣血衰退,無法穩定身軀落入武道峰下,摔成肉泥,月使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死而後生,月使輕笑;這小子倒是給我意外之喜,沒白費我一番栽培。 這時,方苗兒一路高歌猛進,跟打了雞血一般沖破黑暗石階,一道身影立於峰頂,黑暗退去,天色泛起魚肚白皙,一縷陽光破開雲層照耀在身影之上 方苗兒登頂緩緩抬首,月使欣慰而笑。 不錯。 呼,方苗兒雙手扶膝大口喘著粗氣,剛想回望卻止住動作,現在腦子無比眩暈,他怕一回頭就掉入武道峰下。 武道峰頂十分平坦,月使走到崖壁旁邊,指著一條向外延伸數十丈的琉璃長廊,朝方苗兒招手;徒兒過來。 方苗兒聞聲艱難撐起身子,走到月使身旁,望著遠處雲海峰林,此番美景不由失神。 上去。 ….. 怕甚,你能從鬼門關爬出來,還懼怕這平穩的長廊? 呼,方苗兒深深吞息片刻,舔了舔乾裂嘴唇,毅然決然踏上長廊,一步,兩步,透過琉璃長廊能看見下方雲海峰林,雙腿有些顫抖…強忍懼意前行。 待方苗兒來到長廊最前端停足,欲想回首詢問。 可以了,月使道;朝這天際怒吼吧,將內心的不甘,不堪,不安,發泄出來。 啊啊啊…方苗兒雙眼含淚…隨即一陣尖叫聲響徹武道峰頂,似乎在這天際蕩漾,破開雲霧見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