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由血液組成的屏幕從銀山城城墻外升起,就像是個倒扣的碗,將整座銀山城籠罩。 張無恙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男人,渾身肌肉止不住顫抖。 那是一個好似佛陀,滿臉悲天憐人的男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那好似永不停歇的兩行血淚。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二人,並沒有散發出殺氣,就好似個普通人。 可張無恙卻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眼前的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修羅! 這是張無恙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巨大的實力差距就好像最最開始遇到李進仙那般。 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在提醒他快跑,死亡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心間。 可張無恙沒有選擇逃跑,他站在李進仙身邊,握緊手中竹杖緊張地看著那個男人,他知道李進仙絕對打不過麵前的男人。 他冥冥之中能感覺到,那個男人身體裡有一種力量,那種無法阻攔無法抵擋的感覺,不會有錯! 那是規則的力量! 不同於竹杖上的規則,男人身上的規則是由自己苦修而來,是最為契合自身的規則! 男人抬頭看向張無恙,熟悉的嗓音響起。 “法力倒是雄厚。” 聽見這蘊含著悲痛的聲音,張無恙一下就愣住了,當時那個房間裡明明還有一個人,自己怎麼就忘了! 男人說完這話,靜靜地看著二人,不再言語。 見男人遲遲沒有動作,李進仙眼中的警惕並沒減少,不過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渾身肌肉緊繃的模樣。 他將掛在自己腰間的布袋取下來,然後又輕輕拍拍肩,彼岸顯現出來。 李進仙將彼岸和布袋一起遞給張無恙。 “彼岸是一位行走交於我的,之後他會自行來取,你好生帶著就行,而這袋子裡裝著我的令牌。” 說到這,李進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愧疚之色。 “要麻煩你送至京城李家,交於我的夫人梁念夢,並代我說一聲對不起,我李進仙一生無愧於任何人,卻唯獨虧欠了她。” 張無恙聽出了李進仙的死誌,死死閉著嘴唇,看著李進仙。 縷縷發絲隨風飄蕩,身上的衣物沾染著血跡,這是方才趕來的時候運功讓還未恢復的傷口崩開了。 “那前輩你呢?”張無恙聲音有些顫抖,明知故問。 “雄鷹在能夠展翅高飛之前,總得有人為其遮風避雨。” 頓時,張無恙眼眶有些紅,慌亂地大聲說道。 “前輩我們有機會贏的!隻要我抓住機會……” “好了,你是仙道中人,應該比我清楚,差距到底有多大,莫要多說,你練的可是剛猛霸道的八極拳,怎能如此小女兒作態!” 李進仙卻出聲打斷了張無恙的話。 張無恙愣愣的看著李進仙,他知道,李進仙說的才是對的,可他不想這樣! “想想銀山城的百姓!盡你所能多帶些百姓逃出去!” 聞言,張無恙眼眶通紅的看著李進仙,知道他心意已決。 “是!前輩你……保重!” 說完,張無恙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見狀李進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男人看著李進仙,淡淡地說道。 “你不逃嗎?我的目標僅僅隻是這銀山城的百姓,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不會留你。” 咚!咚!咚! 李進仙的心臟如同戰鼓般響起,將血液泵至全身,極高的血壓讓血液從被撐開的傷口處噴射出來。 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讓他麵目扭曲。 “你都說了目標是這銀山城百姓,我可是朝廷命官,督巡李進仙!身後便是這銀山城的萬家燈火!不敢退!退不得!” 聽見李進仙的這一番話,男人眼中竟是出現了一絲欣慰,當初跟在自己後麵喊著白叔叔的小不點現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但很快男人眼神又消沉下去,因為他知道李進仙若隻有現在這點實力,很快就會如同這四周的百姓一般,成為地上冷冰冰的屍體。 李進仙看著眼前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也是沒有輕舉妄動。 畢竟眼前的可是與劍仙裴鴻才、拳聖武戈並稱為武道一天雙壁中的絕壁——百般武藝白永逸! 身為鎮國世家白家百年不遇的武學奇才,也是當今鎮國公的叔輩,本應成為上一任鎮國公,結果卻在外出遊歷的時候加入了魔教,成為了血殿殿主。 沒人知道本來前途一片光明的他為什麼要加入魔教,但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加入魔教後的他實力大增。 本就以恐怖的天賦習武長達四十年的歲月,再加上成為修行者後法力的助力,便成為了諸多習武之人可望不可及的絕壁。 麵對如此強敵,李進仙明白,若是以現在他的實力,怕是在白永逸手底下走不過幾招。 隻有用那一招了,武行走,進仙辜負您的期望了。 李進仙眼中浮現悲壯之色,渾身氣血湧動,內力裹挾著氣血湧向人體八大穴。 這是本應是修行中人打熬筋骨,磨煉心性,借助天地靈氣入道後才能打開的穴位,現在卻被李進仙氣血與內力混合後強行沖開。 隻見李進仙身體強行與天地勾連,血氣內力沖出體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與煞氣混合,沖天的煞氣也將整座銀山城籠罩。 隻是一瞬間,整座銀山城就已經成了李進仙的領地。 白永逸見狀瞳孔微縮,麵色也是一變。 “這是武聖一門的功法?!武戈連這都傳給你了?!” 李進仙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了,為了維持這具軀體的正常活動,他的大腦已經自動屏蔽了痛覺。 此刻的他比起說是人,反倒更像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他的皮膚如同煮熟的螃蟹,皮膚下的血管如同流淌著滾燙的巖漿,絲絲血霧不停地從體表飄出,那正是他的血液。 見白永逸一眼就看出來了,李進仙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這正是武行走的功法,隻不過我天資愚鈍,遲遲不得門道,隻有行這取巧法子。” 聞言,白永逸便看出了李進仙外強中乾的狀態。 “你這氣血精氣這般外湧,不過那天上的流星,璀璨而又短暫,等你氣血精氣散盡,便是你命絕之時。” 聽見白永逸的話,李進仙不過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這樣嗎,那就讓我看看,你這璀璨的流星能做到什麼程度。” 話音一落,白永逸不再是那副隨意的模樣,反倒是擺出架勢,鮮血從袖中湧出,在其手中化作一把長槍。 天上也傳來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隻見一條血色河流從那九天之上奔騰而來,與李進仙那沖天的煞氣分庭抗禮。 “叛臣賊子,死來!!!” 李進仙怒吼一聲,提起長槍,悍不畏死地朝著白永逸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