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恙緩緩睜開眼,心中隱隱已有了感悟,原身是從人蠱中孕育出來的,一身道行雖說不淺,但卻來的太過輕鬆。 就如同修仙小說,一般人修得道行都必須要耐下性子,無論是打熬筋骨還是磨煉心性這都是一條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道路。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正如周易中所說,“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 而原身想必也是渡過一道生死劫難才活了下來。 但也正因如此元氣大傷,這才讓張無恙鉆了空子,或者說張無恙本身也是原身需要渡過的劫,隻不過原身沒有渡過去,便宜了張無恙。 而張無恙想要徹底掌握原身的這一身道行,自然也得渡過相應的磨煉與劫難,具體到身上,就是業力多到將修為都盡數遮蓋。 確認這具身體的狀況後,張無恙便不再多想,轉頭看向李進仙,可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如果說用彼岸的能力看李進仙是驚嘆,現在恢復了一點實力再看李進仙,張無恙能感受到的僅僅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 僅僅隻是看著李進仙張無恙就感覺自己的眼睛在就好像被針紮一樣隱隱刺痛。 更為奇妙的是如果不刻意去看李進仙,在張無恙的感知中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 換做先前張無恙可能不太明白,可現在張無恙恢復了一點實力,被天醍醐灌頂一番,便知道這是人們口中武道到達極致的天人合一境界! 而到這種境界可謂是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想到這,張無恙不再擔心因自己沒有告知人蠱的事情而害得李進仙出於危難之中,畢竟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一切的陰謀詭計不過是弱者可笑的掙紮罷了! 況且奪人肉身終究不是什麼正道途徑,看李進仙的表現顯然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說出來怕是第一件事就是除掉他。 這下張無恙便決定要將人蠱的事埋進心底。 李進仙不知道張無恙心裡的小九九,心情倒是極好,常冷著的一張臉上罕見地掛著一抹笑意,“走吧,我們先回劉府,隨季雲去與看看那許城主。” …… 劉財寶憂心忡忡地看著屋外狂風暴雨:“這雨怎麼說下就下!” 季雲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過是正常的雨水罷了,李督巡習武多年,那張大人也是不凡,還會怕這點雨水不成。” 果不其然,就看見李進仙與一位與張無恙穿著一樣的男子冒著雨回到劉府。 一進門就見李進仙的褲腳滴滴答答地滴著水,但隻見李進仙渾身一震,衣衫便半乾不濕了,倒是另一位渾身衣物不見半點水漬。 季雲見大變模樣的張無恙也是一驚,不敢肯定地問道。 “這位是張大人?” 聞言,張無恙隻是朝著季雲點點頭,畢竟多說多錯,要是讓季雲發現他是從人蠱裡出來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見張無恙沒有多說的意思,季雲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劉財全則急忙湊上來,小心翼翼地問:“李大人,這,事情解決了?” “沒有,”李進仙聞言搖搖頭,“找到的不過是一個魔教的蠱人罷了。” “這……那這案子是不是解決不了了?” 劉財全憂心忡忡地接著問,先前隻是他父親得了怪病,可看著城裡這架勢,這怪病他怕也是躲不掉。 “不必擔心,我還有其他線索。” 聽見這話,劉財全這才將心放下。 “好!好!李大人今日風塵仆仆來查案,勞累一天想來也是乏了,我這就叫人備好酒菜,定為李大人你們好好接風洗塵一番。” “不必了,我有約在身,隻需借上幾把傘遮遮雨。” 見狀,季雲解釋道。 “許城主早已擺好酒菜,就等李督巡過去了。” 聞言劉財全尷尬一笑:“原來李大人有約在身,那我就不多留李大人了,下次一定要好好招待李大人一番,還望李大人一定要將家父的事放在心上。” “一定。” 李進仙將事情應下,與劉府借了傘便與張無恙跟著季雲離開了劉府。 劉府的位置就在城北,離城主府很近,沒多久便到了城主府門口。 夜晚的城主府依舊燈火通明,大門兩旁各自有一座兩米高的石獅子,不遠處放著一個人高的皮鼓,像是給百姓鳴冤用的,兩個小廝百無聊賴地站在門簷下吹牛打屁。 門口的小廝遠遠地就看見有三人打著傘,雖說看不清臉,但看見走在前麵的人身穿官袍就知道是季雲,一人轉身進去通報,一人則連忙上前招呼道。 “李大人您可算來了,許城主早已等候多時。” 李進仙點點頭,就算是應下了,倒是季雲不客氣地說道。 “李督巡一路上舟車勞頓,這又去辦了案,還不快些帶李督巡過去,莫要讓李督巡等急了。” 隨後轉頭對著李進仙說道:“李督巡,既然送到了,屬下這便告退了。” 李進仙輕應一聲算是知道了,便跟著小廝往裡麵走去。 “來,李大人這邊請。” 小廝招呼著二人穿門過院走了好一陣,這才來到一棟一看就是待客的氣派屋舍外。 “許城主便在裡麵了。” 小廝對著二人行了禮便告退了。 進門便看見一個古稀之年的老者身穿華貴服飾,坐在主位,雖說老者滿麵白須年紀不小,可臉上卻紅光滿麵,神采奕奕,就好似仍在壯年。 見李進仙進來,連忙起身作揖。 “李督巡,老夫許文付,恭候多時了。”與季雲一樣,許文付先是與李進仙打了聲招呼才看向張無恙,“不知這位大人高姓大名?” 見許文付問到自己,張無恙也是作揖回禮道。 “許城主客氣了,稱不上高姓,在下張無恙。” “原來是張俠士,失敬失敬。” 客套一番後紛紛落座,香氣四溢的菜肴也一道接一道地陸續上來,看得張無恙那叫一個目不暇接。 燒花雞、三絲湯、臘肉、清燉排骨、鹵鴨…… 張無恙看著眼前道道可口的菜肴,光是聞著味兒就把他給饞壞了,畢竟他今天一整天也就吃了一個冷冰冰的饢充饑。 “李督巡想必您這一路上舟車勞頓,這杯酒老夫敬您,為您接風洗塵!” 李進仙隻是點點頭,許文付倒也不怪,早就知道李進仙是這個冷淡性子,一仰頭就將手中高舉的酒杯一飲而盡。 “那老夫也不多煞風景,兩位還請不必客氣。” 話音一落,張無恙早就餓壞了,也不多客氣,一把抓起筷子,抬手下筷便夾起一塊雞肉放入口中,軟糯的雞肉入口即化,濃鬱的香氣沖擊著味蕾,隻覺得就連舌頭也要跟著吞下肚中。 李進仙身為習武之人,自然也是毫不客氣,也是大筷夾菜,大口地吃起來。 一旁許城主的仆役見狀倒是目瞪口呆,平日裡許城主招待的達官顯貴也是不少,沒想到這二人竟是如此狼吞虎咽的模樣,若不是李進仙的長槍還靠在桌旁,怕不是以為叫了兩個叫花子進來吃飯。 許文付見狀倒是哈哈大笑兩聲,也是加入其中,三人不再拘束於繁文縟節,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吃到一半,就聽見外麵傳來婦人的聲音。 “少爺!老爺在裡麵談事!” 卻是看見一個麵無血色,骨瘦如柴的少年闖了進來。 那少年身著一身顯然肥了一圈的華貴衣裳,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見著房間內的三人,張口就想要說些什麼。 而許文付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著跟在少年身後的婦人喝道。 “怎麼讓柳兒出來亂晃!還不快帶回屋裡去!” 聽見許城主說話,少年下意識的脖子一縮,原本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這時,張無恙注意到少年這脖子一縮,耳後和下頜下麵的皮居然皺了起來!就好像是一張皮掛在臉上一樣。 見張無恙與李進仙的注意力都到少年身上,許文付急忙解釋道。 “讓二位見怪了,這是老夫的孫兒——許柳,前些時日染了風寒身子骨便弱了,今晚又是大風又是暴雨的,這怕他又涼了。” 李進仙一改平常冷淡的性子,開口問道。 “不礙事,不知令郎身在何處?早就聽聞許開平是個不錯的苗子,早就想見見了。” 許文付聞言悲從中來:“說來不怕李督巡笑話,犬子許開平兩月前外出除祟,實力不濟,不慎栽在那邪祟手裡。” 聞言李進仙倒是滿懷歉意地說道:“抱歉” 見狀張無恙也急忙說道:“還望許城主請節哀。” 許文付則擺擺手,一轉頹勢,強打起精神來。 “無礙,老夫早已想開,為民而死,卻也是死得其所,想來吾兒泉下有知,也是如此,至於我許家香火,這不是還有孫兒嘛,不說這些了,快吃!快吃!這菜都要涼了。” 聞言張無恙又動起了筷子,隻是這吃到嘴裡的東西又不是個滋味。 而那婦人見眾人心思已經沒放在少年身上,這才鬆了口氣,要是換做平日,老爺可要大發雷霆一場,急忙抓住少年的手腕,將其拽出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