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鵝……”梁木看見艾依進來連忙起身跟她打招呼，接著才看見她單手拖著一個全身焦糊，頭發根根直立，已經瀕死的人穿過門並將那人隨手丟下。梁木上前仔細看了看，他手腳腕和胸口處都有一道非常平滑、乾凈，開口並不大的，像是刀刃切開的傷，跟其他地方的傷口不一樣。“這個人是……” 　　“前兩天你發現的那個事件的幕後真兇。”艾依從放文件的抽屜裡拿出張異界人存在表開始填起來，表格裡麵很多地方都是空缺，可以想象當時艾依動手時的迅速和高效。“我問你個事。” 　　“啊？請說？” 　　艾依張了張嘴但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眉頭微微皺起然後慢慢扭成一團看起來像是生氣的樣子。梁木看了半天，非常糾結她到底想問什麼。他希望艾依能好好想想，一定要斟酌一番確定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後再問，絕對不是希望她別管自己讓他能多看一會兒她的美麗。 　　“假設有兩個國家，我們叫它們A國和B國。A國的國王和B國的女王結婚了，而且兩人各養了一隻隻有他們養得起的鳥。現在我又拿出一隻那種鳥，跟你說：‘女王也養了一隻’。你怎麼想？” 　　“哈？”梁木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不對……應該說……我國有大熊貓。” 　　“嗯。”梁木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和我國關係比較好的外國也有大熊貓。” 　　“嗯。”梁木再次點點頭。 　　“現在我也有大熊貓。跟外國的那隻差不多。你會想到什麼？” 　　“啊？”梁木又陷入了呆滯中，“私自養熊貓不是犯法嗎？” 　　“假設我有正規的手段能夠養熊貓。”艾依趕緊補充道，“你再好好想想。你會想到什麼？” 　　“額……你是想說你的那隻熊貓是從國外弄來的？” 　　“對啊，應該是這樣才對啊！”艾依轉了轉筆，“那為什麼會有人覺得我跟‘邊境王’有關？” 　　梁木有些不明所以：“這個‘邊境王’是誰？” 　　“你隨便找個異界人問問就好了。”艾依繼續填著手中的表格，在判處那一欄中寫上了終生監禁。“你來這乾嘛的？” 　　“我想了解些異世界的事情，劉七說這裡有大量相關書籍，所以我來看看。” 　　“那劉七呢？” 　　“他說他睡覺去了。” 　　“他是打遊戲去。” 　　艾依隨口說到，接著繼續做手頭的事情。梁木沒急著坐回去，他才剛入職想多看看這堆表該怎麼寫，於是便走到艾依後麵默默看著她寫那些內容。 　　寫到一半時艾依的通訊器突然響了，是那種特意設置過的特別關注的對象發來消息時的提示音。 　　她拿出通訊器看了看，立刻劃掉了自己剛剛才寫上的終身監禁，改成了處死。 　　“他還做了什麼嗎？”梁木忍不住問道。 　　艾依冷冷地說：“他的行為都快算是建立並傳播邪教了。而且還有提供犯罪工具，教唆犯罪等等，數罪並罰，終身監禁都算輕的了。” 　　梁木沒學過法律，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艾依。他覺得有點問題，但具體是哪裡有問題他也說不清楚。 　　艾依沒再理他，草草填好表格又將那人拖了出去。她今天沒開她的機車，她開的是一輛小小的兩人坐大眾甲殼蟲。很難想象像這樣一位高挑美麗，開炫酷機車的女士，會有一輛小小的甲殼蟲。 　　“你要把他帶到哪裡去處理掉？”梁木在她離開前順嘴問了一句。 　　艾依頭也沒回地告訴他：“你難道在家裡殺雞？” 　　梁木沒再追問，他們互相道了別。他坐回了自己一開始坐的位置繼續看書，麵前的茶幾上還堆了兩本。過了幾分鐘，等那輛小小的甲殼蟲離去走遠後，梁木接著看完一段內容再神遊天外時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在她改處罰時，我問她是否發現了什麼新的罪行。艾依隻是說她是判輕了，實際上可以直接判死的。她並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也就是說她沒有發現其他罪行，但是卻加重了處罰。這不應該啊。正常人在寫文件的時候不會寫到後麵突然回去改前麵的啊，又不是寫作文寫小說，她寫的是異界人檔案啊。所有信息幾乎都是確定的，不存在修改的可能才對。她為什麼改了？” 　　“那個消息。那個突然來的消息有問題……有人讓艾依改了……” 　　“還有後麵，我問的意思是，她要把那人帶到哪個地方處理掉，我問的是位置，而艾依回答的意思是不會在家裡解決犯人。”梁木合上書仔細思索起來，“她難道理解錯了？也不應該啊。我的問題應該不存在其他意思才對啊？雖然她的回答貌似也沒錯，但是同樣沒有正麵回答我……她是不想告訴我她要把那人帶到哪裡去嗎？她是把那個異界人帶到那個發來消息的人那裡去了吧……” 　　“以艾依和劉七對異界人的仇恨來看，他們絕對不可能放過異界人的。那麼，那個人肯定不是要把人放了，不然艾依絕對不會配合……” 　　“好好想想……犯罪的異界人應該隻有兩個下場，要麼被殺掉，要麼被做成魔法裝備。雖然也有那種不至於被判刑的異界人罪犯或沒犯過罪的異界人存在，但剛剛那個人，艾依一開始可是寫了終身監禁的。她後麵改了死刑。這兩個的區別是，終身監禁會被做成魔法裝備，而死刑是絕對死亡。” 　　“嗯......這個好像跟現在的事情沒關係......” 　　“等等……之前劉七說過，事務所的人員地位大概可以分為三個等級，在他們之上還有他們的養父。那個人將這裡當做實驗點，那他們要求填寫的表格最終應該就是要交給那個人看的，如果那個人對他們的裁決並不在意，那艾依就完全沒必要改內容。而且那位養父會親自將被判處監禁的罪犯做成魔法裝備，但如果被判處的是死亡，那他就完全不會去了解那個人最終的去向！在他的認知裡那人是已死亡的狀態，所以無論誰對那個異界人做什麼都不用擔心被追查......” 　　“所以！應該是有人在瞞著艾依的養父處理異界人！他可以指揮艾依幫助自己，因此艾依才會改寫判決將那個終身監禁的人定為死亡並將人交給他……” 　　“那個人到底是誰？艾依為什麼會幫他？是有把柄在那人手裡嗎？也不對……艾依會魔法，劉孤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的養父會魔法，而且他說的非常絕對。所以艾依應該是有辦法處理掉任何被普通人抓在手裡的把柄的。更何況艾依還把那人設置成特別關注，說明她們關係應該並不惡劣。” 　　“……既然不可能是威脅，那艾依就是自願幫助那個人的了……那個人會是誰？” 　　“可惜剛剛沒看到消息的內容，不然說不定有些線索……他不會是事務所的內部人員吧？” 　　“唉？好像說的通！” 　　“劉孤說過，他的養父收養了不止他和艾依這兩個幸存兒童，好像是這個意思吧？那麼他們應該還有至少一位兄弟姐妹，如果那個人對異界人極端仇恨，那就真的有可能讓艾依加重判決的處罰，私自將那人處死或進行一些更為殘酷的折磨。而艾依為了配合他，自然也就會改檔案內容！” 　　“嗯。先當這個假設成立好了，接下來的問題是，那人為什麼要艾依把罪犯帶到他那裡去……哎？好像，艾依真的是把異界人帶到一個固定地方處理掉了，而不是將那人交給別人，也說得通。額......” 　　“不對啊......還缺了點什麼......” 　　梁木被自己繞暈了，索性丟下書放空大腦，將剛才所想到的一切全部清除。現在他不關心異世界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正漫宿在一條沒有岔路但也絕非僅此一條的道路上，周圍全是安靜的密林，暗沉的樹乾和枝葉間彌漫的厚重迷霧讓人看不見遠方的景色。 　　林地生長於一道保護著正常世界的高墻之外，而他腳下的路更接近於遠離高墻的地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墻並不存在。找書苑 wwｗ.ｚhaoshuyｕan.com 　　他想往墻內看，霧靄厚重；他想往墻外看，所見不多卻觸手可及。 　　“無論是艾依還是劉孤，他們都不阻止我了解更多有關異世界和魔法的事情，甚至還會給我指個方向。但我要是去了解事務所中的一些事情時，他們卻不常跟我說明。哪有公司有這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而且全都是一點都不能泄露的那種，總不可能那些秘密都是國家機密吧。嘿，別說還挺像回事——每次開打都要開結界隔絕外界，處理現場叫來的警察也是什麼都不過問而且做事迅速安靜......” 　　梁木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自顧自地咧嘴傻笑一會，然後慢慢收起了笑容...... 　　“日啊......總不能真是吧......我還以為這是一個私人工作室來著......” 　　他默默收好書，將它們放回原位，跟劉孤發了個消息告別後一頭沖進了黑夜中。 　　小區裡的燈依舊明亮，周圍的別墅卻沒有任何一棟有亮著燈光。他回頭看了看，他走時沒有關燈，整棟建築就隻有客廳開著燈，慘白的光線侵入四周，他看不見裡麵的家具的布置和擺件的陳設。就像他第一次來時那樣。 　　他忍住沒去找這裡的售樓處詢問周圍的別墅是否已經賣出去了。這裡是市中心的位置，交通發達，鄰近湖泊，小區內大片地方都是精心打理過的綠化，就像隱藏在市井中的世外桃源一樣。而開車沒多遠就是繁華的商業群和諸多大公司的寫字樓，周邊還有知名的學校。 　　這個小區裡隻有一棟別墅現在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