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下了點雨,雖說出行變得不方便,但天氣舒適了很多。 周延北住的地方,離考場有一公裡左右,他和七八個同學一同步行去的,一人拿著一把傘。 快走一半路時,周延北收起傘,把裝著高考用品的文具袋,放傘裡一放。 然後,傘尖朝下,把傘拿在手裡。 瀟灑勁兒十足,結伴而行的同學紛紛效仿。 這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周延北想著,稍稍仰起頭,讓雨落在臉上。 坐在考場上,周延北相比於前世的自信,又多了一份從容。 前世,就是從這個考場出發,他從小村奔向了大城,成為全村的驕傲。 當他埋頭於工作,一心想與公司共同創造輝煌時,一波又一波互聯網紅利來了又去。 “在風口上,豬都能飛。” 這句在互聯網界流傳很廣的話,此時又在周延北耳邊想起。 這一生,他要飛,他要借著互聯網的東風,飛到九萬裡的高空。 一遝試卷落在了周延北的桌子上,是前座傳過來的。周延北從中抽了一張,又傳給後座。 卷子發完後,整個考場很安靜,隻能聽到沙沙的寫字聲,還有監考老師輕輕的腳步聲。 高考順利結束,周延北的成績比前世多了二十多分,他的三個誌願都是前世就讀的那所大學。 班主任建議他,第一誌願可以選一個更好的學校。 他笑了笑,“劉老師,我覺得還是穩一點好。” “穩過頭了,延北,你這分數可以上更好的學校。” 周延北笑而不語,向班主任抱歉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班主任望著他的背影,非常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孩子真擰,這也太可惜了吧。” 等所有人都填完誌願後,趁著卡片還沒上交,班主任又找到周延北,想讓他再考慮一下那所更好的大學。 “你就不用費心了,劉老師,我這麼選是有原因的。” “啥原因呀?你可不能意氣用事,拿前途開玩笑呀。” “您一百個放心,劉老師,我深思熟慮過。” “你再考慮一下,這一步對人生非常關鍵,要特別慎重。” 周延北假裝考慮了一會,“不改了,劉老師。” “那好吧。” 錄取分數線出來後,周延北的分數,的確夠上班主任建議填報的大學。 班主任對此非常惋惜,周延北卻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延北呀,結果已經定了,你現在的學校也非常不錯,大學裡好好把握吧。” “會的,劉老師。”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周延北就趕往了學校。他要在新生入校前,安排好一些事情。 前世是他和父親同去,這生他獨自前往——路早熟了嘛。 重生後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學校園,在他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後,終於出現在他麵前。 麵對這熟悉又陌生的校園,周延北百感交集,前世他最好的時光就是在這裡度過的。那些美好的人和事,又重現眼前。 想到很快就要和大家重逢,他格外興奮,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在這學校過了整整四年,周延北對周圍非常熟悉。他徑直去了一家賓館,開了個房間,把東西放進去。 他往村裡劉老三家打了個電話,接聽的是劉老三媳婦,“喂,哪位?” “三嬸子,我是延北,麻煩您告訴我爸媽,我已經到學校了。” “是延北呀,這麼快就到了哈……六哥,你買點啥?” 劉老三媳婦本想好好延北嘮一下,有人來他的商店買東西,心一下子就轉到生意上來了。 “那你忙吧,三嬸子,我掛了。” “掛了吧,延北,我有空了就和你爸媽說。” “好的,謝謝三嬸子了。” 喝了一碗蘭州拉麵,周延北直奔學校附近最大的打字社。 坐了十幾分鐘的公交車,他來到一個商場,打字社就在商場二樓。 恰好,打字社剛接到出版社的大訂單,正需要人手。 在這裡工作,時間上很靈活,兼職、全職都可以。 周延北說,新生入學前,他可以乾全天。開學後,他隻能根據課程情況,來安排。 老板想了想,“先乾著吧,等開學了再說。” “現在就可以開工嗎?” “現在?” “對呀,我閑著也是閑著。” “要不下午吧,工錢我給你按半天算,1點半過來就可以。” “上午還能打一個小時,要不今天您給我按小時算工錢?” “也行”,老板提高聲音,“小李,你給這位同學安排一下。” “好嘞。” 一位姑娘答應著,來到周延北麵前。 “同學,跟我來。” “好的,李姐。” 這位姑娘抬頭看了他一眼,“打字速度怎麼樣?” “又快又準。” “一分鐘打多少字?” “一百來個字吧。” “那你打得還蠻快的。” 周延北需要打的第一份資料,是一個中篇小說,上麵有塗改,不過還算清楚。 安排完他的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位姑娘就去忙了。 手一放到鍵盤上,周延北就莫名的有些興奮,全身的力氣都在往十個手指匯聚。 “啪啪啪”,鍵盤上的按鍵,在他手下開始跳躍。 這鍵盤的手感,還沒有海燕家的好,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在來大學的前一天,周延北還在街上遇見海燕,當時她手裡正牽著小菊。 小菊生病了,要到醫院去,他們隻是簡單地聊了兩句。 海燕祝賀他考進大學,他表示感謝。 平平常常的對話,仿佛去年他們沒有一同度過那些夜晚。事實上,兩個人內心都不那麼淡定。 過去的幾個月,他們有不少可以見麵的機會,總是相互躲著。 周延北練習打字時的背影,在海燕的內心,老是揮之不去。 海燕亭亭玉立、一襲長袍、長發燙卷的樣子,也曾出現於周延北的夢中。 “有些東西真是不講道理”,周延北做夢後的第二天清晨,這樣對自己說。 簡單地開了個小差,周延北收回思緒,全神貫注於那篇小說的錄入工作。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那位姓李的姑娘,走過來在他身後停留了一會,又輕步走開。 下班後,他去學校逛了一會,吹吹這校園的風,任心緒飄向前世的大學生活,實在是愜意。 當回到旅館睡覺,他就吃到了苦頭。 旅館的墻隔音效果很差,隔壁足足折騰一個多小時才消停。 周延北雖然有著四十年的人生閱歷,但他的身體正處於血氣方剛的階段,沒反應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