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朋克世界觀，就跟戰錘40K世界觀一樣，都是好玩愛玩，好看愛看，但是你要問李越願不願意穿越進賽博朋克世界，那李越隻能表示：我警告你特麼離我遠點！ 　　很不幸，係統沒有理會李越的抗議，在他手賤點擊了《世界2124》這款新遊戲的注冊鏈接後，直接就把他扔到了真的2124年。 　　在劇痛中蘇醒，李越發現自己從2024年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變成了2124年一個被街頭火拚波及中槍的倒黴蛋。 　　滿地垃圾與帳篷的街道，此起彼伏的槍聲，嗨到不能自已對環境毫無反應的抽搐男女。要不是那些火拚的街頭幫派份子大多換裝了金屬手臂，臉上還帶著誇張的全息顯示麵具，李越還以為自己不是穿進了遊戲世界，而是穿到了太平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家。 　　好在李越穿過來時，這具身體腹部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能夠勉強支撐他茍著身子離開這個槍林彈雨的街道，但也撐不了多遠，於是他在徹底昏死過去之前，憑借直覺，捂著傷口特意倒在一個站在街角看熱鬧的老大爺麵前。 　　別問，問就是槍戰現場這老大爺站那不跑肯定特別，李越沒別的法子隻能賭一把，賭不對大不了就死在那裡。 　　“醒了？小子，你怎麼就相信我會救你？” 　　這是李越在一間獨立醫務室裡醒來後，守在旁邊的老大爺向他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直覺。” 　　回過神來，李越其實就知道為什麼直覺會把他引向老大爺了，因為在這個男女穿著打扮都花裡胡哨的地方，這位老大爺的衣裝氣質卻反常的很像李越家鄉那些遛彎老頭。 　　可能是下意識把人當老鄉了吧。 　　李越鄭重對老大爺道過謝，接著就詢問老大爺怎麼稱呼，以及這裡是哪裡。 　　“街坊鄰居都叫我老趙。” 　　就是這句街坊鄰居，和老趙的東方人麵容，讓李越心中升起一絲慶幸。 　　好歹不是穿到一個全然陌生都是外國人的社會環境裡？ 　　李越邊向這位救命恩人報出姓名，邊要從病床上坐起來有一個正式交談的模樣，接著腹部傳來的劇痛就疼得他齜牙咧嘴。 　　老趙擺擺手讓李越老實躺著，“雖然你命保下來了，但彈孔撕裂傷很嚴重，這幾天你就老實躺在床上。” 　　呆滯了一會，李越才重新躺下，對老趙點點頭表示聽從他的建議。老趙還以為李越是在緩口氣，但其實李越是在那個時候看到了自己的數據麵板。 　　【李越】 　　【等級：1級（0/100）】 　　【力：3】 　　【敏：3】 　　【智：3】 　　【義體容量：10】 　　—— 　　穿過來之前看過不少係統流麵板流小說的李越，不得不腹誹他的屬性麵板內容真是少得可憐。 　　“你從哪兒來？我以前沒在這幾條街見過你。”老趙像是不經意間的提問，打斷了李越探索屬性麵板更多信息的想法。 　　“我從...嘶...”李越做出頭痛欲裂的樣子，“我...我不記得了...” 　　他是真不記得，總不能跟老趙說自己是從2024年的地球穿過來的吧，而現在這具軀體的主人又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記憶，他從哪來，鬼才知道。 　　老趙沒追問李越明明是腹部中槍，怎麼會表現出頭部受創失憶，隻是簡單表示醫藥費算李越欠他的，過些日子再想辦法還也不遲，隨後就離開了醫務室。 　　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啊，說不定我能在這過上安穩日子。李越在老趙走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十分鐘後他就後悔了，倒不是信錯了老趙——老趙在這個世界確實算好人，而是信錯了這個世界。 　　李越腦子裡的係統能夠連接上這個世界的網絡，讓他可以了解到不少公開信息，對這個世界有一個初步的認識。 　　擁擠著海量窮人的超級巨塔、占據老百姓生活方方麵麵的巨頭公司、執行全球政府職能卻不對平民負責的聯合體、懸殊的貧富差距、人工智能叛亂、隨隕石降臨地球的異星物質、極端惡劣的自然環境、戰爭、動亂、饑荒、疫病...... 　　知道這世界是個什麼鬼樣子後，李越的第一反應是還不如就死在剛才的街頭，早死早投胎，早日回地球，省得在這個世界活受罪。 　　“往好了想，至少我還有係統麵板。” 　　躺在醫務室的頭幾天，李越如此安慰自己，隻要等係統開始發布任務讓自己完成，然後獲得經驗提升等級，屬性成長上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後他就等了三個月，等到自己都開始逐漸適應老趙給他安排的工作了，也沒等到係統發布的任務。 　　最早從醫務室傷愈出來之後，老趙見李越相貌端正，談吐也不像其他街頭小子那樣出口成臟，是個受過教育的樣子。於是在李越無處可去時，老趙再次伸出援手，表示可以暫時給李越一份工作——給老趙名下的一棟出租公寓看大門。 　　“也好，少走五十年彎路。” 　　住在一樓入口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裡，頭三個月月薪2000，住宿免費，水電夥食自理，去掉收入中的所得稅、債務稅、公共設施服務稅、環境汙染治理稅、潔凈空氣稅、動物保護稅等等一大堆稅款，李越大概每月能存下20元巨款。 　　彼時還在等係統發布任務的李越倒也坦然若之，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 　　事實上，李越很清楚，在這裡，這座城市，這個世界，別說有一份正經工作，單單是花錢就有穩定的水電服務，都超過全球百分之七十的人了。 　　“花錢就有穩定的水電服務。”治安極差的街區居民會問什麼是穩定，荒野流浪者會問什麼是花錢，惡土難民會問什麼是水電服務。 　　不過李越這個保安，並不是什麼安枕無憂的清閑崗位。尤其是在上崗的第一天，老趙就塞給他一支手槍，李越便知道，真正的老趙並不像他在街坊鄰居麵前那般好好先生。 　　老趙所在的這條街名叫南門街，和李越中槍的那條街緊緊相鄰，然而那條街三天兩頭便傳來槍聲，一墻之隔的南門街卻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老人女人和小孩即使在深夜都敢獨自在街道上行走，從未聽說有誰敢來這條街撒野。 　　起初李越以為是南門街還在巡安局的管控範圍內，街頭混混和匪幫是害怕巡安局。可隨著他跟老趙的接觸越來越多，在這條街見到的人和事越來越多，李越逐漸覺得，狗屁巡安局，混混和匪幫分明是在害怕老趙。 　　是的，敢跟巡安局探員當街交火的幫派分子，害怕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 　　經常去射擊場練槍，想看看能不能通過戰鬥訓練來提升屬性的李越，在那裡聽其他槍手提起過老趙的一些故事。 　　老趙的名頭，在南門街所在的整個臨武區都好使。有人說他跟巡安局的大探長關係密切，有人說他跟匪幫頭子是結拜兄弟，還有人說他手底下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槍手，隨時準備為他赴湯蹈火。 　　當然，這些都是李越聽來的傳言，苦惱於戰鬥訓練並不能提升屬性，甚至健身也無法提升力量值的他，沒有別人說啥他就信啥。什麼黑白兩道的老大都跟老趙關係莫逆，傳得有鼻子有眼，但誰也沒親眼見過，更別說一大群忠心耿耿的槍手了——哪怕把李越這樣看大門的保安也算上，也沒見過老趙振臂一呼召來多少人。 　　但老趙確實很有人脈，他是臨武區最有信譽的中間人，這肯定是真的。 　　中間人，一個承辦各種見不得光事務的職業，包括但不限於暗殺、保護、謀取、調查。不想手套沾血衣袖蒙灰的委托人，會向中間人提出需求，中間人則尋找傭兵滿足委托人的需求。 　　“老趙，能跟我講講當中間人最要緊是什麼嗎？” 　　三個月後的一天夜晚，已經受到老趙一定程度的信任，且對係統不再抱有希望的李越，在老趙最喜歡待的天臺上向他問道。 　　喜歡抽傳統香煙的老趙，將嘴裡叼著的香煙湊向李越點起的火，舒舒服服吸了一口，才扭頭笑道：“怎麼，已經覺得看大門的生活不夠刺激了？” 　　本身並不抽煙的李越熄了火，道：“那倒也不是，單純就是好奇。” 　　僅僅是這個理由，老趙倒是願意相信，因為李越確實像個剛來這個世界的好奇寶寶一樣，看什麼都新鮮，見什麼都想知道個明白。 　　要是老趙的孫子還活著，差不多就李越這個歲數了。 　　“你認為最要緊是什麼？”老趙反問道。 　　李越思量片刻，試探性的說道：“嗯...人脈？信息？信譽？公道？” 　　老趙彈彈煙灰，聽聞李越回答，有些無奈笑道：“問你最要緊是什麼，你把要緊的全答了個遍，唯獨漏掉了真正最要緊的。” 　　這些都不是最要緊？ 　　李越沒能馬上反應過來老趙的意思。 　　老趙耐心解釋道：“我們不是在宴會上跳舞的掮客，接到的委托也不都是在三言兩語間就能完成的輕鬆活。沒錯，你說的那些人脈信息之類確實要緊，但任何用嘴巴談成的生意，終究要用手和腳去把它完成。” 　　李越會意了，“所以最要緊的是可靠的傭兵，也就是具體的執行人。” 　　“沒錯。”老趙點頭，他很喜歡李越的一點就通。 　　老趙又道：“接到委托，查驗信息，製定合適的計劃，物色可靠的傭兵，確定收尾方案，交底，然後行動，務求一次成功。委托圓滿完成，皆大歡喜，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氣氣的按規矩分賬。那要是傭兵把委托辦砸了呢？” 　　李越接話道：“那砸的不僅僅是一個委托，還有中間人的招牌，還有後續一係列擦屁股的麻煩。” 　　地上的人們已經幾十年不曾見過明亮月光，鄰近公寓的空氣凈新塔正在晝夜不停的運轉，帶來嗡嗡嗡的輕微震音。 　　“我在這座城市待了幾十年，見過不少因為傭兵失手而被波及的中間人。有些是傭兵昏了頭，過早暴露自己又沒能力強行解決目標，讓目標有了戒心。有些是乾掉目標後被重重增援堵在裡麵，戰鬥能力不佳殺不出來。甚至還有些被俘虜後反過來出賣中間人和委托人的無義鼠輩。” 　　難不成老趙就被這樣的三流傭兵坑害過？ 　　李越心中如此想，嘴上沒有問出來。 　　老趙繼續道：“乾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意，稍有疏忽就是血流滿地，沒誰可以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傭兵接活要找靠譜中間人，中間人派活也要找靠譜傭兵。” 　　是這個理，李越就聽說過一個中間人和傭兵都不靠譜的故事，都不靠譜的結果就是中間人橫屍垃圾場，兩個傭兵裡一個當場掛掉，另一個就剩半年壽命。 　　離開天臺回到小房間的李越，躺在床上仰望逼仄的天花板，開始認真考慮起自己的未來。 　　這個世界的階層固化遠比李越家鄉要嚴重得多，甚至都不存在什麼讀書就能混個溫飽的社會環境，創業就更不要想，那幾家巨頭公司已經壟斷了所有產業。 　　李越能有現在的生活，可以說全靠運氣好，找書苑 www.zhaoｓhuyuａn.ｃom 開局碰到老趙，像整條南門街一樣得其蔭庇。 　　跟各色人等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趙，怎麼會看不出來李越藏著小秘密，不過他更看得出來李越的青澀，以及有條件的真誠。他深知積攢人脈不能全靠現成的大樹，培育幼苗同樣重要，所以並不介意在李越身上投資一點人情。 　　可一旦哪天這種蔭庇消失了呢？李越又能靠什麼在這個沒有最低生活保障的世界活下去？ 　　自己的戰鬥力已經被屬性麵板給定死，力3敏3不是太弱，但也並不出彩，隻有10的義體容量更是連個義眼都裝不上去，當個傳奇傭兵是別想了。 　　若是想當個街頭中間人，靠給人搞定見不得光的事情來賺錢，又有諸多問題攔在李越麵前，首當其沖的就是老趙所說，去哪裡找一個可靠的傭兵。 　　要能打，一人一槍可以殺出重圍。 　　要執行力強，說弄死目標就絕對不會讓目標逃之夭夭。 　　要有專業精神，和中間人能夠關係融洽互惠互利，並且不會因為活臟活累錢少就撂挑子不乾。 　　還要... 　　李越自嘲般笑了笑，要求這麼多，在他的認知裡，恐怕就隻有那個夜之城的賽博坦精神病可以全部滿足。 　　可在這個世界，李越上哪去找那麼多超級能打又好忽悠的賽博坦精神病？ 　　【《世界2124》即將開始封測，玩家進入遊戲倒計時：24小時】 　　嗯？ 　　嗯？！！！ 　　沉寂三個月的係統突然彈出消息，李越猛然從床上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