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留著胡渣,但外表卻看起來很乾凈,動作精乾老練,體格也十分健壯,仔細一看,在鬢角有道肉眼可見的疤痕,他坐下來時,順手的拿起了臺麵上的筆。 “不介意,從初中開始,二手煙我就經常聞了。” “行,既然你不介意的話。” 聽完李尚善說的話,中年男人又拉開衣服,想要從裡麵掏出香煙來。 “那個,你是警察嗎?” “...不是。” 李尚善出口打斷了他的動作,中年警察麵帶笑意的看著李尚善深思的模樣,說道: “以前是。” 這小子還挺機靈,看起來跟警察打過不少交道。 中年警察一邊說著話,一邊拿出一張照片推到桌子上邊,看樣子從一開始就是打算把照片拿出來而已,剛才的問題就隻是在逗逗他。 照片上是裝在小玻璃瓶的綠色液體,李尚善認得這東西,在一年前綁架案的時候,那兩個人的目的就是她帶在身上的這小瓶液體。 “所以你想問我這東西是什麼?還是問它去哪裡了?” 被人捅傷之後,命都快保不住了,當時他可沒有注意這東西的去向在哪,要是丟了也沒辦法。 “...我本來打算問的是那東西的來歷,看樣子你果然不知道。這瓶藥我們局裡暫定的名字是‘原型’,跟最近吹噓能夠實現所有奇跡的藥水成分一樣,隻不過它是最早流通到南樺市的那一批。” 所以才稱作“原型”啊,他們懷疑它是所有“奇跡”的原樣。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年齡的男警察氣喘籲籲的來到門口,他看起來還有點青澀生疏,像是畢業不久的樣子,當看到李尚善時,非常正經的拿出證件,開始自我介紹: “同學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錢明鑫。” “啊,你好。” 兩人客套的握了握手,中年男子撇了錢明鑫一眼,沒有在意他的到來,繼續說道: “經過我們檢驗科和市醫院、市研究所的檢測報告來看,那原型不過是用聯邦常見的一種植物,和常青藤混合榨出來的汁液,除了味道苦了點,作為草藥能夠補脾利濕等功效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作用了。要不是有人花十幾萬雇兩個無業遊民來搶,它早就被丟進垃圾桶裡麵了。” “師傅,這話能跟他說嗎?局裡不允許吧?” 錢明鑫有點擔憂的說道。 “我又不是你師傅,而且現在我都不當警察了,我可受不起這稱呼,什麼局裡局外的,還能管我一個老百姓嘴!” “那我總不能稱你為大叔這類的吧,好歹也是立了大功的大前輩。” “行了,別廢話。” 中年男人沒有理會錢明鑫的奉承,繼續看向李尚善說: “這玩意檢測了很久都沒有結果,幾個月前剛好有位研究精神藥品方麵的老教授回國,局裡申請送往上級檢測,在轉運過程中那原型憑空蒸發了,所有參與轉移的人要麼說沒可疑人物接觸,要麼就說隻可能是憑空消失,真他媽離譜,還能有鬼了不成。” 中年男子仿佛是在跟朋友吹牛一樣,眼睛緊盯,那目光讓李尚善有些不適。 “那就是有人監守自盜唄。” 一年前的時候他也經受過這種目光,既然對方上來問自己,而不是直接拿出手銬,李尚善也不客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倒不信說那麼一兩句話自己還能去坐牢不成。 “不太可能。” “我知道,光是醫院使用一些精神藥品的時候都需要雙人核對簽字,更不用說那麼重要的東西了...” “那你覺得還有什麼可能?” “唔,超能力吧。” 李尚善剛剛說完,中年的大叔就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超...超能力,哈哈哈,你怎麼跟那幫人一樣,一個個的那麼嚴肅的說出這種話。” 果然問不出什麼問題,嘲笑之餘,他還不忘記看李尚善的表現。 “說起這個,你聽說過’奇跡’嗎?” 笑完以後,他轉變話題,詢問了另一個問題。 “昨天倒還刷新聞看到過,好像最近在東洲那邊有個人喝了藥水,就在學校樓頂說自己會飛,從樓頂上跳了下去。” 有現場的人拍了一些不同視角的視頻,在網上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熱潮,大多數人對於“奇跡”的態度就像是又看了一場虛假誇大的廣告一樣,以前是什麼病一貼就見效,現在吹的更誇張,喝了一口還能實現所有願望。 “不僅國內有,國外也有,去搶銀行在國會廳鬧事被捕被槍斃的不在少數。” 這可不像是一般的營銷這麼簡單了。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好了,我說完了,照片你留著,背麵有我的聯係電話。” 中年男人站起身,沒有正麵回答問題的甩手走人,隻留下一句話: “如果有啥不好解決的,給我打個電話,隨叫隨到。” 說完便大笑離去,隻剩李尚善一個人坐在辦公室中,隨著腳步越來越遠,他依舊坐在那裡,看著留下來的照片。 他很疑惑,為什麼會有個警察要跟自己說這些?那個離職的警察有什麼目的? 對方似乎很期待自己會去做些什麼,他又不會讀心術,不可能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妄想”,李尚善陷入了思考之中。 ...... 正義,有時會因一時之差,墮入永遠的黑暗。 “砰!” 昏暗的房間裡冒出火光,伴隨兩聲槍響,劃下帷幕。 對於一名警察,最屈辱的事莫過於犯下過錯進了監獄,對於一個離家許久的人,最悲傷的事莫過於回家之後,親人早已隨他而去。對於在旗下敬禮立下誓言的保衛者,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要保護的人受到傷害。 人們說,哀莫大於心死,對於陳一河來說,麻木的活著,在香煙的白霧中追尋虛無縹緲的過去,已然成為了未來的活法。 聽著孩童的嬉戲,陳一河坐在遠方,煙一根一根的抽著,垃圾桶裡堆滿了搖頭。良久,他站起身,在小區門口的餛飩店吃了點東西,渾渾噩噩的活著,看著發放補償金,隻要不娶妻生子,應該能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陳一河心想,或許是時候找個妻子,就像老爸老媽一樣生個男孩女孩,磕磕絆絆的走完下半輩子,自己也有四十多歲了,以前年輕的時候父母一直嘮叨著去相親,若他們在天之靈知道自己過了二十年依舊是孤身一人,怕不是會氣的拿起搟麵杖來揍他。 記憶中,父母的模樣隻剩下一片模糊。 “鈴鈴。” 不識時務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拿出口袋裡掛著可愛的小熊掛飾的手機,皺了皺眉。 “喲,葉局,調去南樺那麼久了,這老不死的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陳一河打開免提,故意裝做驚喜的樣子大聲說道。 “陳一河,你小子別惡心我。” “哎呀,忘記已經點了接聽了,傷了腦袋之後糊塗不少,領導請見諒見諒。” 要是十多年前還給他當手下的時候,陳一河在心裡想的都不敢這麼放肆,從認識的第一麵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在陳一河心裡,葉局就一直是一個大公無私十分嚴厲的領導。 “不跟你油嘴滑舌,明天找個時間,來一趟市局。” “......” “不是公檢法那幫找你茬的,我有件事想拜托你,用你的身份才最方便。” “怎麼,又是搞臥底調查嗎?” 聽到這裡,陳一河平淡的嗆了他一句,電話那邊隻有許久的沉默。 “陳一河!你有能耐你跟首長抱怨去,回回都要說這個事,你還要怎麼樣,把東洲市政府所有人都斃了不成?跟個怨婦一樣。” “...好好,領導,大晚上的我不跟你吵,我掛了啊。” 陳一河沒有給對方說話的計劃,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葉局又重新打了電話過來。 “一句話,來還是不來,要是你肯就這麼死在一個地方,混一輩子,那老子那屁股下麵的位置保證,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去打擾你。” 他是在威脅,在用激將法。 可就算如此,陳一河也明白,對方的性格說到做到。 “我不會再去碰危險的事。” “行。” “我也不想恢復所謂的身份,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當然,你們南樺那群官也不能對老子指手畫腳。” “當然,你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這次,就是一個老朋友,請你辦點事罷了。” “做什麼?” “自己看吧。”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隨之而來的便是葉局發送過來的一張圖片: “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