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一點。” 九鼎會議上,作為一號的周溯,直接向八號張良發出詰問:“究竟是什麼時候,對方的規模又是如何,結果呢?” “陛下?”麵對被認為是秦始皇的周溯如此一反常態,三號不禁詫異出聲。 而周圍的其他人也目光齊聚。 剛才提到百越之戰的時候,一號明明沒有反應,但為何一說到墨家,他的反應是如此激烈。 周溯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般作態會讓之前構築起來的秦始皇形象當眾崩塌,但他不在乎。 樂子人是要在看樂子的時候當的,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周溯哪還管別人怎麼看待一個虛假身份的,總不能你順著網線來打我吧? 張良微微一怔,也沒想到一號的反應會這麼大。 但他見一號如此焦急,反而好整以暇道:“哦,沒想到一號竟然如此在意嗎,還是說,鹹陽宮也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 周溯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他之前悍跳秦始皇的副作用了,張良對於秦國的仇恨,可一點也不遜色於項梁。 甚至從某方麵來說,項梁還摻雜著一點個人功業和抱負在裡麵的,但是張良卻更執著也更純粹,縱觀他的一生,就隻有復仇二字。 這也是他能夠成功,甚至在功成之後,能夠從容退身的原因。 所以周溯隻要身上還披著秦始皇的馬甲,對方就算是損人不利己,張良也必然是樂見其成,不願開口的。 周溯思索了一下。 他之所以待在墨家,就是因為這裡有矩子所在。 可問題出在,那些被稱為塵魘的怪物,就連老鄧也感覺到棘手,顯然不是尋常弟子能夠應對的。 他知道墨家的矩子厲害,那對方眼瞅是奔著墨家而來,難道會一點計劃沒有? 念及此,周溯不再猶豫,直接開口道:“少廢話,張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破事,你這人麵獸心的狗東西,弟弟死了,用草席一裹就完事,是為不仁。 為了刺殺朕,遠赴東海,用謊言欺騙請來射日弓,卻隱瞞信息,讓眾多無辜者為你背鍋是為不義。 現在,朕問你問題,你還推三阻四,是不是想讓朕跟你算算當日陽武縣的賬啊?” 張良一聽,猛地一怔。 目光頃刻變得深邃起來,從對方說到自己的弟弟,再到他遠赴東海尋求助力的話,對方顯然已經直接鎖定他的身份證了。 但是對方說的卻是“張良”兩個字,尤其是最後那句陽武縣。 是他? 如果是始皇帝真的查出了點什麼,或者說,是當初分開的那幾個陰陽家供出了自己,也該說的是博浪沙,而不是陽武縣。 而知道的這麼清楚的,隻有當時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 周溯! 張良仔細想了想,之前他沒有弄清楚這個九鼎的機製,所以直接開口報了張良這個假名,又說了東巡路上刺秦的事跡。 這話如果是聽在周溯的耳朵裡,那必然是等於直接告訴對方,我就是姬良了。 畢竟張良這兩個字,還是周溯隨口改的。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再一想。 這位特立獨行,想法別出一格的賢弟,在路上壓根就沒有掩藏自己對於秦始皇的崇拜,這聽到四號和自己這麼說,故意跳出來自領個秦始皇的身份似乎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 畢竟,在這裡,他可以是張良。 那為什麼就不許一號是秦始皇了呢? 念及此,張良立即反應過來,他意識到,自己該怎麼做了。 如果一號真是周溯,那麼他們兩個知根知底的人可以互為犄角,而這一層好用的身份,顯然沒道理就這麼輕易地被拆穿,畢竟,如果一號秦始皇是假扮的,那三號呢,究竟是真的蒙恬,還是也是“另有其人”呢? 八號吸了一口氣,揶揄道:“一號你別說的好像你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我既然認了之前刺殺你的事,就不怕你報復。你既然那麼有本事,倒是來抓我啊?大好的頭顱,就擺在這等著。” 這一通廢話,讓周溯不禁皺眉。 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這貨難道還沒聽明白? 好在,八號很快話鋒一轉,道:“不過在此之前,告訴你我所看到的畫麵也無妨,這件事關乎塵魘,本來就是要說與大家聽的!” 看來是聽懂了。 周溯按捺住情緒,屏息凝神。 “我看見一輪圓月,大量的黑影趁著月色,席向墨家的山門,可能是下個月,可能是某個其他的圓月,當然,也有可能,就在今夜。” “!” 周溯已經記不得之後大夥是怎麼議論,還有其他人對他突然在意墨門這一遭的反應。 他隻記得張良描述自己所看到的畫麵,僅僅是幾個不連續的片段,看來他就算覺醒了九鼎的能力,也並未了若指掌。 這也意味著,僅僅憑借著這隻言片語的信息,就算知道張良他不是說謊,也無法推斷出遇襲的準確時間。 “該不會真是今天晚上?” 周溯從九鼎的世界中回歸現實,他靠著的躺椅驟然一搖,猛地站了起來。 一念百轉,周溯覺得這事雖然充斥著各種不確定性,但這是拖不得,還是得盡快地告知矩子比較好。 “師傅。” “怎麼了,徒弟?” 對於一直專注於品酒的季磐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溯被召去九鼎會議的時間真就隻是一晃神而已。 就剛才兩人的談話來說,季磐還以為周溯又想到了什麼製冰享樂的好主意。 “我記得最近經常有人說,附近有不少閑雜人等。” “那不是因為徒弟你搞的那些東西。”季磐笑道:“有人眼饞了唄。” “不對……不完全是。”周溯逐漸意識到了什麼:“我們得立即去見矩子!” “去找師兄,為什麼?”季磐有些疑惑。 剛才不還說,現在的製冰產能跟不上,讓他保守秘密,等過段時間再給矩子補上麼。 “來不及解釋了。” 周溯其實心裡也煩。 這就像是你是你明明計劃安排好了一件事,但偏偏中間環節卻出了岔子。 而且這東西還沒辦法解釋得很清楚,他能怎麼說,說自己手裡握著的這塊祖傳玉佩是九州鼎的一部分,然後他們幾個持有相同物件的繼承者剛才開了個意念大會什麼的。 這太離譜了。 他甚至都把不準,張良預測的襲擊究竟是不是今天。 為今之計,周溯也隻能先找到矩子,再想想怎麼解釋。 終歸在這裡,矩子就是天。 難不成那群陰間玩意,真能撼動這數百年傳承的墨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吧。 周溯啟動石門,帶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抄起冰鎮完酒葫蘆跟著來的季磐,兩人一起從後山往回走。 沒走多遠,季磐的眼神一下子在僅有一盞照明燈的昏暗中犀利了起來。
第135章.月圓之夜(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