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這裡,我上次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咱們不可能有交集,更不可能談合作!” 四號冷聲道:“將來若是有機會,戰場上見個真章。” 說著,他那仿佛能穿透黑紗的刺人目光朝周溯這邊探了過來。 對喔,我是秦始皇來著,打錢。 周溯對於這種沒營養的聚會,其實也有點膩歪。 首先,他沒有爭霸天下的心思,其次,就算是玩狼人殺,這投票出局又能怎麼滴。 如果被投出來的真人PK,那或許還有點意思。 是以,周溯這個始皇帝沒啥表示。 不過,該說的話有人替他說了。 “貽笑大方,就你那點殘兵部將,也敢在陛下麵前言兵,別的不說,你先正大光明地冒個頭再說這話行不?” 對了,三號是自稱蒙恬來著,是跟自己站邊的。 這會聽到項梁說自家主子,自然也不慣著。 這家夥是真貨,還是跟自己一樣濫竽充數的冒牌? 周溯不清楚,但也不在意,朝那對方所在的方向打量了兩眼,慵懶開口:“愛卿何必與此等人多言?反而失了氣度。” 他這麼一說,三號立即躬身稱是。 甭管是不是真的蒙恬,這感覺都倍爽。 但轉念一想—— 周溯又覺得不對勁。 這距離上一回八人再聚首,都已經過了一個月,這期間蒙恬當真一次都沒有去找皇帝確認過嗎? 要換做自己,那肯定跑去旁敲側擊了啊。 這會的蒙恬還沒有被派去駐守邊關打匈奴,他弟是蒙毅是執掌會謁的郎中令,這要見個皇帝那就像是去對方家裡串個門吃個飯一樣簡單。 這貨該不會…… 也是個搞人心態的假貨吧?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周溯看向三號的視線變得銳利了起來,忽然聽到有人焦躁地開口:“你們遇上了嗎?” “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開口的人是五號。 周溯檢索了一下記憶,對這個人印象不多,就記得當初他要向項梁介紹自己的時候,被對方敷衍了過去。 畢竟他自稱薔夫,在大貴族出身的項梁眼裡不被瞧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就算隔著黑紗,看不清楚表情,眾人也能感受到五號的驚惶。 “你遇到什麼了?” 五號訥訥地愣了一下,恍惚間又帶著些許後怕說道:“我看見了……怪物。” “怪物,什麼樣的怪物?” “那些家夥全身漆黑,是從人的嘴巴裡鉆出來的……” 一開始,眾人聽著五號的話不少人還帶著明顯的戲謔,比如說四號項梁,可是也有像周溯這般,聞言想起什麼來的。 是了。 當初他們路過楚地沐陽縣時,曾經遭遇過下毒毒殺霸天村莊的一行歹人。 而在逼問對方的過程中,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 當時老鄧直接出手終結了對方,但後者也明確表示了這玩意不是善茬,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所以趁著對方似乎並未完全復蘇的時候結果了它。 而現在的五號,顯然遇到了同樣的情況,而且碰上這事的人似乎還不止他和五號,就連被周溯鎖定身份的七號張良,也在這個時候開口道。 “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 “我曾在巨鹿郡交遊時,結實過一名當地的好友,他曾向我提起過這麼一件舊事。 “那名好友姓誰名誰就不說了,就道他是一名遊俠。 “一日,我那好友前去鄰縣仿友,路遇一山隘,聽到有呼救聲。” 張良講故事確實挺厲害的,娓娓道來,這點周溯曾經聽他說起秦樓楚館的舊事便深以為然。 “我那朋友素來仗義,好打抱不平,聞聲便循聲而去,正好見一幫歹人持刃挾持一支行商的財貨。 “友人見狀,也不遲疑,拔刃而向。那夥匪人一共四人,此前已經殺了商隊中的兩名護衛,正自鳴得意時,未防我那好友從背後殺出。一劍西來,便將一名歹徒穿胸而亡,而後又以一敵三,與剩下三人展開激戰。” 在場眾人或有思索,或耐心聆聽,卻沒有人出聲打斷七號。 這也使得張良繪聲繪色地繼續說道。 “據我友人描述,那三人的功夫不弱,我友人與之相峙雖然一時無礙,卻也不能取下對方首級更進一步。好在此時,那些商隊的人也緩過勁來了,拿出弩矢攢射,頓時射殺了其中一人,逼得剩下二人退卻。” “我那好友見那二人遁入山林,便急忙提劍追上,三人奔襲逃殺數十丈。終於,他瞅準時機,擲劍而出,刺中一人腿骨踉蹌而倒,他的同伴被嚇破膽,丟下他逃了。” “我那友人便想著去逼對方招供,許是見同夥棄自己於不顧心灰意冷,那人原本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可未說幾字,那人忽然渾身口吐白沫,宛若癲狂。” “我那友人遊俠出生,自知有些刺客死士會在後槽牙塞一毒丸,便欲掰開對方的嘴查看,結果看到令他吃驚的一幕。” 七號說到這,故意降緩語調。 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才繼續說道:“恍惚間,有什麼黑灰之物,從對方的喉嚨處翻湧而出,那歹人的麵色漲紅,目眥欲裂,我那友人怕毒物沾身趕緊後退,卻見到竟是一隻黑色的手,撕開了那人的嘴,然後有一個無麵無目的黑影,從那人斷裂的頰間探了出來。” “竟有此事?” “不錯。”七號應聲。 “那閣下的好友又是如何脫身的呢,是否與那黑影交手?” 七號張良搖了搖頭:“我聽到這故事的時候,都如諸位這般難以相信,更遑論當時境遇下我的那位友人。那個歹人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而那寄宿在他體內的東西正在復蘇。” “我問過我的友人,他說他當時竟然第一次地感覺到了戰栗和畏懼,他確信,那不是人間該有之物。” “既然你的友人活著把這事告訴了你,但他又沒有與那黑影交手,所以是……逃跑了?”突然說話的是二號。 這二號就在周溯身邊一個身位,而他左側的九號又是一個缺位,所以周溯很難不注意到他身邊這人。 可兩次會議下來,周溯對他的印象極其稀薄,甚至覺得他剛才說的,就是他與會以來說過的第一句話。 一開腔,就有一種陰陽怪氣的味道。 張良也是被懟得愣了一下,隨即恍然:“二號你是不信在下所說的?” “我沒說不信,隻是你說的這個故事,也隻是聽你朋友轉述的吧,你怎知道他沒有添油加醋?” 張良再度語滯,半晌才道:“因為我信他這個人。” “行。”二號接受了這個理由:“可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張良頓了頓聲,回應道:“我友人確實未與那黑影過招,也並未逃跑,而是那黑影在冒頭之後,林中便有山風徐徐吹來,撩撥樹葉,斑駁陽光落在那怪物身上,令它痛苦嘶鳴,漸漸化作水氣蒸騰消散不見了。” “……”這話說完,七號也不再言語,任由其他人評說。 “五號?”四號項梁開始是不信的,什麼怪物,你扯犢子呢。 但是剛才七號那般繪聲繪色的描述,再加上自己一行能來到這裡,本身就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他又感覺自己似乎不能斷然否定了。 於是向身邊忽然又沉默下去的五號追問,這話題既然是你挑起的,那你總該有些情報吧。 五號聽完七號張良的話,知道倒黴的不止是自己,情緒似乎變得鎮定了一些。 他緩緩說道:“我看到的沒有七號所說的全,因為我見到那怪物的時候,它就已經在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它身影漆黑,就像是融入進夜色當中的遊魂一般,將周圍的所有活人都屠戮乾凈。” “那你……” “我躲了起來,它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有了五號和七號的證詞,看來這事多半是真的,就算心中抱有疑惑,也沒有再出聲反駁的聲音。 周溯心中暗暗一動。 從剛才張良和五號的話中,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和五號看到那黑影的時間一樣,都是在晚上,那東西顯得極其可怖,連老鄧都覺得危險。 而張良那個友人遇見的時候在白天,剛一出現,便不戰自潰了。 莫不是說,那黑影懼怕陽光…… 正思量間,張良身側的八號,幽幽開口。 “我知道那是什麼。” “?”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凝聚向一處。 這位八號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過人的信息量,之前也是他先解釋了這裡為何地,他們一行又因何至此。 如今再度開口,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是大家都對此人的身份存疑。 不僅知道隻有皇帝才清楚的九州鼎秘辛,而且還一副洞若觀火的態度。 姆…… 該不會這貨才是真正的嬴政吧? 不過嬴政會自稱老朽麼,也可能是他故布疑陣呢? 就在周溯尋思不斷的時候,他身邊的二號饒有興致地問道: “哦,你知道?” “知道。”八號也不賣關子:“那是叫做塵魘的東西。”
第86章.怪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