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與項籍的距離其實差的不遠,若不是這層雨幕隔離,其實光是他們站的位置,應該首尾就能招呼到彼此。 這會周溯喊撤,自己卻沒有動彈,這得留下個人斷後。 畢竟秦裳蓉還護著霸天。 一個女人和幼童的腳力,實在是無法期待。 周溯調整了一下呼吸,將目光望向自己的對手,那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家夥。 當然了,那個遊走於邊緣地帶,逐漸隱匿去氣息的另一名殺手也必須提防,他們盡是用一些詭譎難防的招式。 周溯用眼角去搜索那個隱匿在雨中的身影,結果視線卻在雨幕中搜索一空。 該死,那家夥去哪了? 該不會是地底下? 他對對方那招出其不意的斬首術頗為忌憚,說真的,要再來一次,有心算無心,周溯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否躲得過去。 就在他分神間,嘭咚一聲響動,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 隻見那壯漢不知道施了什麼法門,直接伸手一招,那柄剛才被他投擲出去的開山斧,就自動飛回了他的手中。 也由不得周溯再多想了,因為那貨隨即就掄起胳膊來,朝周溯的方向將那把斧子用盡全力地丟了過來。 “令堂炸了。” 嘴上罵罵咧咧,但周溯的反應是一點不慢。他拚命地向旁邊一閃身,不顧那滿是泥漿的水潭,糗態百出地跌進泥濘裡。 周溯嗅到了泥土的腥味,嘴裡還進了一點。 這讓他很惱火。 倒不是因為此刻落下這般狼狽模樣,而是他從以前開始,就很討厭這種情況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 他雖然躲開了剛才的那一斧子,可如果慢了一點,現在估計就是被一斧子劈開,紅的白的濺得到處都是的下場。 啊,好煩。 自己躲在山洞裡麵研究機關器不好嗎,非得跑出來,遭這種罪。 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項籍啊項籍,我曰你仙人板板,快來收拾你的爛攤子! 周溯現在已經不認為這些人是山賊了,而是認定這夥人就是沖著項家來的,自己隻是被卷進去的無辜受害者。 心裡咒罵著,周溯神經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就在他用竹中劍支撐起身子,要在泥濘中起身的時候,他看到迎麵仿佛有一臺奔馳的皮卡朝他撞了過來。 這一次,周溯直接爆了粗口。 這種兩米噸位的傻大個,身手竟然這麼敏捷,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一時間躲閃不及,被直接撞了個滿懷。 先說好,周溯其實沒有遭遇過車禍,他穿越是因為過勞死的。 但是被那壯漢撞到的一瞬間,周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五臟六腑幾近錯位。 如果就這樣,周溯估計可以一連向後栽好幾個跟頭。 可事情就有這麼無稽。 幾乎在周溯被撞飛的一瞬間,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在空中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喉嚨。 周溯被那隻手提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麵,一種無助的窒息感追趕著勒緊的痛楚,鎖死了他的脖子。 他看到了眼前那個壯漢黑布遮麵下的臉。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球竟然向後翻轉了一圈,然後從另一側轉回到了眼前,死死地盯著周溯。 那種從延髓彌漫而出的恐懼,讓周溯拚命地甩動著雙腿,用手撕扯著對方的手腕,拇指,但可惜,那家夥表現出的怪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夠擁有的。 “死…死了……哈哈哈哈哈……” 周溯感覺到自己的視線周圍布滿了黑色的噪點,視野在不斷的收縮。 周圍原本淅瀝不停的雨水聲正在遠去,而眼前那令人憎惡的怪人,也變得開始暗沉模糊起來。 自己難道要死了嗎? 開什麼玩笑。 這別說改變歷史,成為時代的弄潮兒了。 這是連舞臺都沒有登上去,就一腳踏空摔了下來。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麼! 周溯想要露出一個苦笑,隻可惜,這時候的他已經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了。 他的意識在從身體中剝離,距離死亡,僅僅隻剩下最後半步。 而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 壯漢所站的地麵,突然陷落下去,令他的身體往下一沉,失去了平衡。 而同一時間,周溯的機關鼯鼠蹦躂上前,直接跳臉,砸在了巨漢的臉上,就在對方伸手要去抓取機關鼯鼠的時候,另一側,從枯木偽裝的烏龍變了回來。 雖然身體有所缺損,但是托得周溯那從機關人俑甲胄得來的靈感,它的身體並沒有被斧子斬斷,如今也是借勢一躍而起,咬在了壯漢掐住周溯喉嚨的手上,直接迫使對方鬆開了手。 周溯的身體像一塊爛抹布一樣落在了水裡,噎了兩秒,然後止不住地劇烈咳嗽了起來。 被這些盤外接二連三阻撓的巨漢,終於惱羞成怒,機關鼯鼠太過靈活,他抓了一圈沒能抓住,這會隻能握住本來就“負傷”在身的烏蛇,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後用腳猛地去踏去踩,直到烏蛇完全無法動彈為止。 “可…恨……可……恨……” 托得這些時間,周溯那逐漸溺亡的意識終於再度浮出水麵,當然,代價也是極為沉重的。 他感覺到那每次報復性地吸氣,讓喉嚨和肺部都一陣撕痛。 他忍住痛苦,抬起頭來,朝著剛才法術飛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秦裳蓉站在數步開外的雨中,同樣喘著粗氣。 周溯一時間五味雜陳。 驚喜的自然是秦裳蓉關鍵時候折身回來救了自己,若是沒她關鍵時刻的那一下,自己現在已經可以開始物色下一世了,根本撐不到他的機關獸解圍。 但同時,周溯也看到了秦裳蓉的狀況不妙。 因為是一直待在身邊的人,周溯多少也了解了一些關於陰陽家法術的事情。 陰陽家這個職業,雖然聽起來很牛逼,可以五行轉化一直疊BUFF,你同樣階層,人家轉化之後可以拿五倍之力打你,焉有不勝之理? 然而這其實隻是紙麵上的說法,實際情況卻截然不同。 別看這些術法的演變有多麼繁復絢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實際上施術的人隻有三重境這一點卻沒有變化。 就像是做算術題,人家用的是簡單粗暴的加減法,而陰陽家則需要做多元方程式,秦裳蓉一個三重境初階,哪怕是優等生,要在一瞬間解出這道難題,得有多麼困難。 所以老鄧之前就說過,陰陽家起勢緩慢,並不是一個能在近處發揮優勢的學派,在短兵相接的距離下遠不是同境界劍客的對手。 但是剛才為救周溯,她一瞬間施展出來的救急法術,是通過雨水在瞬間轉化木火、再由土成型的,其耗費劇烈可見一斑。 這裡耗費的可不是單純的腦力,而是大量的集中力與炁! 一道鮮紅的鼻血已經順著秦裳蓉的鼻子流了出來,這正是她傷到了內府的證明。 周溯看了看她。 發現對方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倔強的目光竟然絲毫不退。 他又望向眼前,那壯漢發泄似得踩爛周溯的機關烏蛇,發泄一通後,終於抬起了頭來。 對方的目光先是看向周溯,但迅速地從他的臉上掠過了,然後落在了另一側的秦裳蓉身上。 “妨礙者……都得死!” 周溯感覺自己的呼吸慢了半拍。 然後用仿佛要把剛剛貪婪吸入的口氣,都成倍壓榨而出的音量喊道:“裳蓉,跑!” 但是當他說句話的時候,實際上已經遲了。 那壯漢用那副身體怎麼都不該匹配地速度,再度沖撞出去,如同一輛失控的貨車,將身形單薄的秦裳蓉毫不留情地撞飛了出去,在泥濘的地上拖拽了十多米遠。
第113章.跑(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