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呼......” “我什麼時候睡下去的...我想想...隋夙緩緩吸了口氣,隻覺腦袋昏沉沉的, 上下眼皮似乎依舊沉醉在夢鄉,難舍難分,而上半身已然掙脫壓在身上的被褥,坐了起來。 這會兒,那方才隻局限於臉邊兒的那股涼意蔓延而下,蠶蝕起上身殘有的餘溫, 隋夙依舊睡眼惺忪,低頭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葛布襯衣,上下唇輕飄地嘀咕起來:“寄月峰向來四季如春,今天兒竟有些轉涼了。” 卻是不等他下意識驅散體表寒氣,便隱約聽見屋外少女哭哭啼啼的聲響,不停抽泣著什麼。 隋夙頓感奇異,困意於此刻一掃而空,目光匆匆掃過一遍屋內陳設以後,恍然驚覺,便馬不停蹄地朝窗外看去。 隻見不遠處一顆花開簇簇的桃樹下,那張桃木雕琢的華床之間,竟是一青一紅兩道令他倍感熟悉的身影,隻是其中一人生機渺茫,他方才匆匆一掃卻是未能察覺到她。 悄然間,眼前兩道身影與記憶中的身影重合,須臾之間,大量記憶湧入腦海,伴隨而來的劇烈刺痛仿若被繩鞭抽打,折騰的他麵容扭曲,連連倒吸涼氣。 漸漸的,仿佛喚醒了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隋夙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至陷入黑暗...... 而黑暗過後,隋夙眼簾再次睜開,他的神經緊繃,仿佛那股刺痛依然在襲擾著他,迫使他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 “這裡是我的...我的房間,” “寡人這是...” 隋夙垂著頭,細細感受著自己腦海中多出的那一份記憶,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出現實與夢境,險些迷失自己。 所幸一番沉思下來,隋夙漸漸縷清了前因後果, 依稀記得昏睡前,他在教室後排靠窗的座位上,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景象。 正值盛午,一顆銀白燦星拖拽尾焰劃破疊嶂層雲,引得教室人群漸漸側目遙望,隨後燦星光芒愈發盛放,直至照亮整個世界還未停止,最後,化作了一輪裹挾著七彩日冕的白日高懸宇宙之中——雙日同天。 但好景不長,就在世界上所有人喋喋不休之時,“它”的光芒驟然消散,原處隻剩一顆逐漸暗淡的星辰, 在那之後,隋夙便陷入了不知多久的睡夢中, 而這場真切如實的夢,大抵就是拜這顆不知道是新式導彈,還是伽馬射線的光芒所賜。 念及至此,隋夙腦子也從一團亂麻中恢復過來,這才大夢一場,腹腔處逐漸強烈的饑餓感,讓他產生趕忙前去冰箱找食物充饑的念頭。 很快隋夙起手推開身上厚實的棉被,四下張望一番找到手機,便快步走到客廳,打開冰箱,隨手拿了瓶礦泉水,四下翻找一陣,卻是隻找到半打枯瘦的餃子皮,尋不到任何水果蔬菜和凍肉的影子。 隋夙不免微微皺眉,扭頭張望起自家客廳,卻仿佛被洗劫一空似的,就連平日裡盛滿水果的果盤,都不見一粒瓜子的蹤影,倒是奇了怪了。 隋夙挨著饑餓到陽臺邊上眺望周遭,十七樓的視野,小區周遭已不是銀裝素裹可以形容,眼看那厚重積雪已然淹沒近兩三層樓,以至於顯得他住的樓層矮了些許。 目光很快又掃過其他家庭的陽臺,竟也詭異的都合上了門簾,甚至一些陽臺找了些雜物擋得嚴嚴實實,生怕別人瞥見家裡一絲燈火。 這一切都太不自然,不由得讓他攥緊手機,精神緊繃,同時腦子猶如一團亂麻,也是這才回過神,方才冰箱似乎沒有製冷效果, “停電了?”這樣想著,隋夙連忙嘗試按下吊燈開關,“果真如此麼......” 隋夙麵露難色地拿起手機,再次長按電源鍵,但可惜,結果顯而易見,無法點亮。 “為今之計,也隻好親自下樓一探究竟了。”隋夙再次來到陽臺,將小區全局景象盡收眼底,腦海飛速運轉,思考如何安全妥當地前往外界。 不一會,隋夙簡單擦拭身體,便穿好純白羽絨服,戴好黑色口罩,將身份證以及數據線,現金,水果刀等物品放入背包,便就此出門了。 哢嚓—— 推開房門,屋外走廊一片寂靜,隻剩刺骨的寒風在其間穿行,肆意剝奪著隋夙的體溫。 隋夙扭頭打量了幾眼走道左右兩扇緊閉的房門,他平日在學校留宿,與這兩家人並不熟絡, 想到這裡,便扭頭朝電梯走去,不死心摁了一通,發現確實無法點亮按鈕,便轉身朝消防通道走去。 嘎吱—— 隋夙小心翼翼拉開鐵門,目光飛速穿過門縫,探查門背後會不會暗藏玄坤, 但顯然是他多慮了,不過還是將原本塞在背包中的水果刀,重新藏到羽絨服夾層,隨即繼續踩著臺階輕柔向下踱步。 樓道之中噤若寒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灰暗雜亂的環境猶如置身命案現場,給人難以平復的心悸, 沿途經過5樓的時候,耳畔稀奇地響起嘎吱的聲響,頓時令隋夙呼吸一滯,整個人僵在原地,隨即很快將扶手作為掩體稍作隱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細微的腳步聲在耳畔繚繞,卻猶如巨鯨入海,在心尖激起千重浪。 大約五分鐘過去,正當隋夙惴惴不安之際,腳步聲消失,很快緊閉的消防鐵門背後,傳出與此前相仿的哢嚓聲,想來是那人重新回到屋中了。 謹慎起見,隋夙強忍著饑餓繼續蹲守了幾分鐘,眼見並無異常後,才起身繼續往下行進。 嘎吱—— 隋夙走在下去四樓的臺階上,背後消防鐵門忽然傳來聲響, 隋夙瞬間心神仿若搭弓之箭般,驟然回首,目光迎上半張灰白瘦削的臉龐,狀若乾屍,其上還布滿瘤子一般的灰色晶石。 下一刻,乾屍笑了,幽藍瞳孔盡是貪婪的目光,就好似久旱逢甘,隨即大手輕鬆將鐵門推開,一腳踏出,手上菜刀反射的白光直叫人膽寒。 見此,隋夙已然拋開他是個正常人,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連忙扭頭撒丫子飛奔下樓。 而這般舉動仿佛給喪屍上了發條似的,竟也馬上放開腳步,奪路狂追而去, “殺人啦!殺人啦!”隋夙丟下背上的背包後一路跑一路喊,可身後密集的腳步聲卻如附骨之蛆,甩不掉一絲一毫, 甚至,甚至隱隱感覺下一刻就要被追上! “該死!怎麼會這麼快!”隋夙心裡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