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兩家人的關係說起來卻是有些復雜。 本來倆人爺爺是親兄弟,一個爹就兩個兒子,本是最親近的。 可後麵在兒子那裡,卻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這事情還是要從張向東大伯說起,他大伯張光天1935年跟隨張向東爺爺張永泰放牧期間得了肺結核,便被張永泰夫婦,這個親生父母遺棄了。 16歲的張光天,後來靠著自身免疫扛了過去,從此親情什麼的都是浮雲,成了亡命之徒。 後來在金城結識了馬家人,便開始替人家跑西域。 45年的時候都混到了師長,當然後來解放戰爭摧枯拉朽之下,隻能跑路去西域,最後在農場改造,逐漸大家也就失去信息。 就在這期間,張向東二伯張光福在43年的時候得知了自己大哥的消息,便去金城尋人。 結果花光了路費,隻能在店裡打工。 後來終於尋到了張光天,見大哥混得好,便跟著大哥混了。 當然了,張向東這個二爸天生就是一個逛鬼,這期間居然給家裡一封信也沒有。 46年的時候,兄弟倆起了矛盾。 說是因為這張光福在金城養了四個姨太太,張光天非常看不上這一點。說了多次自己弟弟都不聽,便將這幾個姨太太都給槍決了。 張光福跟自己大哥鬧翻後,混不下去了,隻能回到家鄉。 這些年掙下的錢都讓他在城裡揮霍了,回來就是一個窮光蛋。 結果,沒想到回來後自己的妻子還在自己老父親張永泰指示下改嫁了。 關鍵還是嫁給了自己的堂弟張光成,所以張向東這個二爸心裡一直別捏著呢。 這些年那是跟自己父親張永泰與堂弟張光成都不怎麼來往。 說起來這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說著倆人便說起了正經事。 “東子,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聽四爸說什麼時候咱們分地啊。” 張向東搖了搖頭,小聲對張向春說道:“二哥,這話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啊。 其實四爸他根本就不想分地。” “啊,這怎麼可能?” 張向春他是一個典型的莊稼人,自然知道目前這大鍋飯的問題。 他一想到將土地給到莊稼人自己手裡,那肯定是豐收。 一想到以後可以天天大碗大碗的吃麵條,他肯定要想辦法啊。 沒想到自己四爸這個大隊支書居然不僅不支持分地,還直接反對。 就在倆人還在討論這個分田單乾好處的時候,張向東突然聞到一股旱煙味道。 所以,立馬便閉口不言了。 張向春還要張口說話,突然背後有人說道:“你們倆個兔崽子,我看就是一天活沒有乾夠,還有力氣操著閑心。” 張向東一張臉直接換成笑臉,對著估計已經聽了一會他倆談話的四爸說道:“四爸,我們也就是討論討論。” 沒想到張向春這夯貨卻是有些猛,直接說道:“四爸,我覺得這土地到了我們手裡,那肯定是比現在強,就……” 張向春本來還要說,便被張光宗一臉嫌棄的直接打斷了:“你這狗肚子沒有二兩油的,你說你前兩天的騎著我的自行車去乾甚了?” 張向春聽到這話倒也不生氣,笑著自己拿起桌子上的旱煙開始給自己卷。 然後蹲在張光宗旁邊邊卷邊說:“四爸,我是去咱們旁邊的幾個大隊去看了看,問了一哈人家關於大包乾的事情。” 張光宗聽到這個已經遠了一步的侄子這樣說,便不滿意的看了他一眼。 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向春啊,你是不是閑的慌啊? 你要是沒事做,把大隊部的那些桌椅修理修理,還能給你多算幾個工分。 你就不要拿你這點小事情,來麻煩我的自行車了好不好? 我那個自行車是帶著我去公社跟各個大隊支書開會用的,是我們這些乾部之間交流用的,是我們學習國家、省、地區文件精神用的。 可不是給你這個社員一天當逛鬼用的。” 說實話,張向東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自己這四爸啊,又開始了。 張向東跟張向春倆人對視一眼,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聽張光宗說完。 這一套話術,他倆早就可以倒背如流了。 等到張光宗說完,張向前這才說道:“四爸,那您給我們倆說一下,現在上麵對於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張光宗吸了一口煙,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都說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是國家推行的一項重要的改革政策。 可是這件事不簡單,就說咱們縣裡,趙英增主任是堅決反對的,其他兩個副主任倒是支持的。 再具體到咱們公社,白主任如今就是一個又聾又啞的,權當不知道。 就是一副不支持,不反對,不涉及的態度。 這是大的方向,還有一些小的方向就更讓人不敢動了。 今天你支持的,結果明天又開始反對了。 所以,你說誰敢輕易動啊。” 然後張光宗又接著說道:“就拿我這大隊支書來說,我也是反對單乾的。 你們想著都單乾了,我還領導誰去? 這給我分著田地,我怎麼種,這都已經十幾年沒有握過鋤頭了。” 張向春這個時候,連忙表態說道:“四爸,你放心你的地我替你來種。” 張光宗將手裡的煙屁股丟到腳下,這才緩聲說道:“向春,你以為我不想讓鄉親們吃上白麵饅頭? 咱們村裡這些人你出去數一數,哪家不是咱們張家人,往上數個十幾代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會不心疼他們? 我能不知道大包乾對咱們這些農民好啊? 咱們拾掇莊家一輩子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能不知道怎麼收拾莊家。 我做夢也想咱們能夠在土地上想怎麼種,就怎麼種,想怎麼乾就怎麼乾。 可是,不行啊! 向春啊,咱們耗不起啊。 有些人會要了咱們的命啊。 我也想過過,那種交夠國家的,留夠集體的,剩下都是自己的日子。 可是,向春啊,這件事咱們不能做出頭鳥啊。 這風啊一會北風,一會南風誰知道呢。” 張向春聽到張光宗說的這些,也是沉默了。 他大哥就是在十幾年前的時候,聽了號線去武鬥,這才丟了性命。 所以,他明白自己這個四爸說的是有道理的。 就連張向東這個後世人聽到這些話,也是對自己四爸這個大隊支書的智慧贊嘆不已。 如今這才是80年,這項政策還在反復中,上麵沒有理清之後,他們大隊擅自行動,確是容易惹火燒身。 張向春家姊妹五個,有一個大哥,早逝了。 一個大姐,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妹妹,他大姐已經嫁人十幾年了,嫁給了隔壁沙溝村的一個二流子。 他那姐夫叫劉滿軍,平日裡偷懶耍滑的,還喜歡跑江湖,不怎麼參加大隊的生產,一年下來自然這糧食就更少了。 所以他們一家除了要養活自家人,還不時的要接濟他大家張惠茹。 這就導致,他這個家裡的壯勞力也不怎麼吃的飽飯。 這才一天到晚想著怎麼能多收入一點,改變家裡的光景。
第五章 大包乾(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