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斌正躲在寨子一處角落裡整理腦海中前身留下的記憶,試圖獲取更多信息時。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年,氣喘籲籲地出現在了趙斌院外,朝他呼喊道:“二哥兒,哎喲喂,總算找到你了,你怎麼躲在這啊?” 趙斌盯著來人看了好一陣,才想起對方應該是自己唯一的小跟班? 他試探著問道:“小武?” “哎?二哥兒,你沒事吧?” “啊沒事,昨晚喝多了有點迷糊。你找我有事?” 小武也顧不得細想趙斌為什麼表現得有些生疏,忙火急火燎地說道: “二哥兒,你忘了寨主說今天要進行寨內演武,所有人都要參加。你再不去,寨主他老人家又要罰你了。” 隨著小武的話,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各種咆哮和施暴的形象,出現在趙斌腦海中。 可能是前任留下的應激反應,一聽到便宜老爹趙叔河的消息,趙斌身體下意識地開始發顫,第一反應居然是縮起腦袋想要跑路… 好在趙斌很快就抑製住這種沖動,抽了抽嘴角站起身來,朝著小武問道:“他身體沒事了?” 小武一愣,疑惑道:“沒事啊,我看寨主老人家氣勢十足,能有什麼事?” “怪了…” 在趙斌的記憶中,趙叔河三天前受到紅巾賊攻擊獨自逃回寨中時,受傷不輕。 寨子裡那個半吊子赤腳大夫還說他需要好好休養數月,否則恐會進一步加劇傷勢危及生命… ‘難不成是姓嚴的水平不行,又誤診了?’ 帶著一份疑惑,趙斌被小武拉著往校場而去。 刀郎寨寨主趙叔河,年幼時據傳曾拜漢中刀法名家陳顯為師。 後因好勇鬥狠殺了人,跑到山上落草為寇。 素來以心黑手辣,敢打敢拚著稱,在金州綠林道上也算是一號人物。 經過數十年的打拚,一手建立起了方圓數十裡內最大的寨子-刀郎寨,在寨中擁有說一不二、生殺予奪的權威。 隻可惜,和大多數沒文化的賊老大一樣,趙叔河並不懂得怎麼培養下一代。 膝下三個兒子,各有跋扈驕橫,卻沒一個成器的。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反而漸漸在道上落得個虎父犬子可憐名聲。 趙斌來到校場時,正好看到演武沙場中央一個熊一樣身材高大的少年,一拳將自己的對手砸翻在地,耀武揚威地舉著雙手狂呼著: “來啊!還有誰,敢上來和小爺一戰?” 他隻聽聲音就認出了那人肯定是自家的便宜老三,趙穩。 這小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桀驁不馴和囂張氣息,非常好認。 對於前身趙斌來說趙穩更是神憎鬼厭般的存在,有事沒事喜歡拿拳頭和他摩擦… 其實趙穩長得三大五粗,其實他今年才十六歲,是趙叔河三個兒子中唯一一個在武力方麵能有一技之長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不得趙叔河的喜愛,相反,還隱隱有些厭惡和排斥… 周圍的寨民顯然也知道趙叔河不喜歡這第三子,隻有少數心思耿直之人發出稀稀拉拉的喝彩聲… 更多的人始終保持著沉默,時不時暗自偷看坐在高臺上的趙叔河。 趙叔河神情復雜地看著正在場中呼戰的趙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即又看到了正從外麵溜進校場的趙斌。 他組織這場演武,是為了鼓舞寨中士氣,以減少寨民們對即將到來的紅巾賊的恐懼心理,和獎勵提拔那些勇猛的寨兵填補之前損失的心腹。 無疑,這是一次老趙家在寨中彰顯存在感的集體活動。 結果這二兒子倒好,居然姍姍來遲! 當即心中大怒想要開口喝罵,突然臉色一陣潮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嗽聲吸引了場下的注意力,其中一些人看著趙叔河這副樣子麵露異色,隱隱猜到了什麼。 更有一部分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免得跟著觸了黴頭。 畢竟上麵的那個男人已經統治了山寨二十餘年,積威深厚。 虎雖病,餘威猶在。 趙叔河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出現在場下的趙斌,厲聲喝罵道: “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居然敢現在才出現...還不給我滾過來!還有你,老三!打完了還站在那乾什麼!咳咳咳!!” “麻的,穿越就穿越,還給整個老子在頭上。” 趙斌知道以現在自己的處境根本硬不起來,不去不行。 隻得硬著頭皮和趙穩一起朝校臺走去。 兩人走到一起,趙斌才感受到這便宜老三的壓迫感。。 他不僅長得高大魁梧,體型也比尋常人身段的趙斌還大上一大圈。加上腰間圍著時下武人流行的腰兜,看上去跟頭熊似的。 隻是這家夥嘴邊毛都沒長齊,嘴角卻常帶著堪比歪嘴龍王的囂張弧度,讓人見了就想打他一頓。 剛一照麵就給了趙斌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雙臂一揚占據了通道,將趙斌擠到了身後。 趙斌心中有氣,卻又對著蠻蠢的老三無可奈何。 好在身為土匪,趙叔河一家彼此之間說話也是咋胡咋胡、沒大沒小的。 總結起來就是既沒文化,更沒教養。 倒也省得像那些家教森嚴的大家族,被教訓了還得向父母跪地請罪。 趙斌到來時,已經有一個和他長得七八分相似的年輕人,老老實實地站在了趙叔河的身前。 此人大約二十出頭,留著兩撇小胡子,身穿整潔的青色棉袍,高高瘦瘦、五官端正看上去人模狗樣。 隻是臉色蒼白、骨像消瘦,一臉的短命病弱模樣。 他是趙叔河的長子,趙武。 趙武看到趙斌後,至少還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算是打過招呼了,對另一個兄弟趙穩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 後者也不慣著他,仗著自己塊頭大硬生生撞開趙武,仰著腦袋占了他原先的C位。 趙武麵有怒色,卻同樣對這小子無可奈何。 跟在後麵趙斌看到這一幕,心中的那點不爽一下子就消失了,反倒差點笑出聲來。 這便宜老子取名字也是有一手的。 趙武取個‘武’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體弱多病。 趙穩求個穩重有道的寓意,結果輕浮狂躁。 隔中間的趙斌,想著文武雙全,卻最是不學無術。 當真是取啥、啥沒有。 怕是平生作孽太多,老天爺在逗他玩呢... 等到趙斌站到趙穩身邊時,這兇蠻的少年終於掃了他一眼,調侃道:“二哥,你厲害啊,連全寨演武都敢缺席,不會是又睡過頭了吧,嘎嘎嘎,看樣子爹爹先前揍你還不夠啊…” 趙斌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朝著趙叔河拱手行禮道:“爹,您找我?” 趙叔河愣了下神,意外地看著趙斌。 按照慣例,這不著調的老二被不省心的老三懟後,應該不顧體麵地當場和他互噴,然後又被惱羞成怒的老三追著打… 這才是他們老趙一家相處的正確展開模式啊。 像這樣禮貌得體的行禮問候,是吃錯藥了麼? 他狐疑地打量了下趙斌,道:“二郎,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啊,我好得很。” “這…” 趙叔河原本叫三個兒子出來,是想要先按照慣例教訓一番。 此時看到趙斌這得體表現,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他遲疑了下後放棄了訓兒子們的念頭,拍拍扶手將身體往椅背靠了靠,對三個兒子說道: “刀郎寨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不像別的寨子還有二當家、三當家之流分權。所以寨子的未來,將來肯定是要落到你們兄弟三人肩上的。但眼下,有一件事關寨子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你們中有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