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被人識破,這軍漢倒也光棍。 乾脆將樸刀往前方地上一扔,癱坐在地氣哼哼地說道:“麻的!合該老子今天折在這裡。你們這些賊人也不用假惺惺的,要動手就盡管來,叫一聲疼,我呂大腳就妄為男人!” 呂大腳? 趙斌看向對方的腳,發現果然奇大無比。 估摸著至少得有五十幾碼,堪稱恐怖。 的確不愧大腳之名。 趙斌暗自驚嘆了一番,見巨漢放下武器等死,就從包裹裡拿出一些肉乾之類的乾糧,走到他身邊遞了過去,道: “兄弟,平白無故的,怎麼能汙蔑我們是賊人的?” 直到走近,他才發現這人即使坐在地上,都能有他脖子高,估計站起來個頭至少有兩米一二。 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巨人般的存在。 難怪掄起大刀來,一瞬間就將十幾名圍攻的盜賊殺得屁滾尿流。 呂大腳遲疑了下,伸手接過趙斌遞來的乾糧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哼哼唧唧地說道:“你這人斯斯文文的倒是不像匪類。可你身後那群人,除了他,還有他之外,一個個歪瓜裂棗、站沒站相、眼神飄忽,賊頭賊腦。哼,某從軍以來,死在手中的匪類不計其數。怎能看錯。” 趙斌順著他所指看去,發現他指的兩人正是老奎和李豹。 這兩人一個是禁軍逃兵,一個是性格堅毅冷酷之輩,僅從外表確實看上去要穩重一些。 再仔細一看其他小弟,果然鬆鬆垮垮,神情陰冷,很是有種鬣狗圍捕獵物時的那種猥瑣又邪性的派頭。 確實看上去不像好人。 趙斌自覺丟了麵皮,苦笑道:“呂都頭好眼力,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呢。” “這麼說,你們果然是賊寇咯。” 呂大腳低頭看了眼咬到一半的肉乾,隨即也苦笑了下,說道:“算了,反正丟了那些死囚,回去也是撤職發配的下場,不如回老家去找個山頭打獵砍柴算球。你們是不是賊寇,和某也沒乾係了。” 本想離去的趙斌腳步猛然頓住,驚訝地問道:“死囚?你說的死囚是什麼?難道是從石泉縣壓往金州處斬的那批?” 呂大腳臉色一變,想要去抓地上的樸刀,卻被眼疾手快的李豹一個箭步抽刀頂在脖子上,喝道:“別動!小心的你的脖子!” 這一下變故,快得其他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呂大腳倒吸一口冷氣,震驚地看著李豹說道: “嘶!你這漢子,好快身手!呂某自認對金州地界有名氣的強人都有所了解,卻想不起什麼寨子中還有你這樣的年輕高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老奎等人也是震驚的看著李豹。 這才真正明白趙斌平日裡為什麼總要帶著這個孤僻的家夥,敢情平日裡那麼低調,是看不上寨子裡的那些三腳貓啊? 李豹一如既往,自信而冷酷地說道: “這天下,你所不知道的高手多得去了,不認識我這無名小輩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呂大腳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甕聲甕氣說道:“你說得對,是某太狂妄了。不過你能比某快一步,隻是仗著某身體虛弱而已。真要打起來,哼,你不是某的對手,某要敗你最多十招。” 說罷也不管李豹兩眼放光,一揚腦袋不屑地道:“要動手就爽快點,都是刀頭舔血的漢子,往這抹,別為難人。” 他邊說邊用手比劃著自己的頸動脈,似乎壓根沒將自己的生死放在眼中。 趙斌心中暗贊,往後退了一步道:“呂兄不用那麼緊張,豹子哥隻是擔心我的安全,並無惡意。” 說完,伸手示意李豹將刀放下。 呂大腳見他又饒自己一命,終於放下戒備。 眼神復雜地打量了趙斌幾眼後,朝他一拱手道: “慚愧,看樣子的確是某誤會各位了,不知幾位兄弟怎麼稱呼?又為什麼會知道押送死囚的事情?” “我姓趙,你可以叫我趙二,這幾位是都我家中弟兄…” 他將李豹等人的姓氏介紹了一番後,向呂大腳解釋道:“不瞞呂兄,我等此行是的確是為了劫船…” “什麼?” “哎,你先別激動啊,我們還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動手麼,劫走你押送的那批死囚的不是我們。” “這…你們想要劫船總是不假…但某押送的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紅巾逆賊…” 呂大腳漲紅著臉說道:“紅巾賊霍亂西川,人神共誅,和呂某個人榮辱無關。你們既然要來救人,必然也是那夥逆賊的同夥。某是絕不會和逆賊同流合汙的!可某已被你饒了兩次,實在沒臉再和你們為敵…算了,各位還是動手殺了我吧!” 說完,又一次很光棍地坐倒在地,仰頭等死。 趙斌一拍腦門,算服了這自說自話的老六。 他身邊的一眾手下看得有趣,齊齊大笑起來。 呂大腳大怒,喝道:“你們笑什麼?以為我呂大腳貪生怕死,是隨便說說的麼!” “沒有,沒有,實在是呂兄你太急躁,沒讓我們把話講明白…” 趙斌忙將來歷解釋了一番。 這才讓這行事沖動的家夥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結果… “什麼!?原來那王六居然是因為私藏北伐義士辱罵奸相的信件,才被當做逆賊一起帶到金州的處斬的?直娘賊的!這些狗官,差點害呂某害了好人性命!簡直不當人子!” 呂大腳懊惱的一拳砸在身邊一棵人頭粗大的鬆樹上,對趙斌大聲說道: “彭義斌也是呂某平生最為敬佩的大英雄、大豪傑。那個叫江億的雖然行事孟浪,所留絕筆信害苦了王六兄弟。但就憑他敢於散盡家財北上投軍,也當得上一聲英雄了得。趙家二郎你放心,既然是某犯下的錯誤,肯定要拚上性命也得幫你們把王六救出來,將功補過。” 趙斌臉色發白地看著不住抖動的粗壯鬆樹,心中腹誹不已:“這特麼,到底是誰行為孟浪!” 吐槽歸吐槽,有了呂大腳這意外強援的加入,隊伍的戰力無疑上了一個大臺階。 最重要的是,成功搞清楚了王六的蹤跡。 “你說有賊人從後麵偷襲破壞了船隻,才導致你打了敗仗…那就是說王六和其他紅巾賊頭目,一起被人劫走了…會是什麼人做的?” 他顯然還不知道導致呂大腳兵敗的罪魁禍首,是自家三弟… “哼,敢在這金州地界公然劫持官船,又有能力做到的,除了鳳凰山上那群賊人,還會有誰?” 鳳凰山! 趙斌想起之前的一幕,忙問道:“等等,剛才你所殺退的人,莫非也是鳳凰山的人馬?” “那肯定的,敢在這裡劫道做買賣的,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臥槽…” 趙斌忙轉頭四顧,發現附近沒有人出沒,隻是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梟隼的叫聲。 才略微鬆了口氣。 但出於謹慎,他還是安排孫單和王二誠兩人帶著八筒去附近山道上盯著。 “呂兄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知道附近有哪裡會安全一點麼?” 呂大腳撓了撓頭,一臉迷茫:“某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鳳凰山不熟。” 趙斌眉頭緊鎖,道:“剛才那兩位和你在一起的道長,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南邊江岸處的悟真觀上的牛鼻子。” “悟真觀?” “嘿,這悟真觀可是金州第一觀,雖然規模不大,觀內修行的道士也不算多,但據說在金州、夔州等地擁有數萬信徒。不僅鳳凰山的人要退避三舍,就連官府都不敢隨意得罪,還封了一整座山頭給他們當道場,取名觀悟山。” 趙斌眼睛一亮,道:“原來鳳凰山旁還有這樣厲害的方外之地,那我們不如先去悟真觀求個落腳處,再回頭打探情報,商議怎麼撈人?” 呂大腳聞言,麵露尷尬地說道: “那不行。某剛才惡了觀裡的道士,再去求上門去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不去不去…” 說完,脖子一梗,任憑趙斌等人怎麼勸,都不肯往悟真觀而去。 大有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麵子卻是萬萬掉不得的做派。 這家夥不僅身體壯碩地像頭牛,就連脾氣也是十足的牛脾氣。 旁人怎麼勸都不聽。 說的急了,還赤紅著臉指著南邊讓趙斌等人去躲災,自己留下和鳳凰山的人拚命。 正爭執間,突見孫單二人飛快從左側的山道上跑回來,焦急地說道:“少當家的,不好了,西邊一二裡外,有一群人正朝這邊趕來,隻怕來意不善。” “這不可能!這麼短時間他們怎麼會...” 趙斌大驚失色,沒想到鳳凰山的人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