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門推銷棺材,能賺錢嗎!?(1 / 1)

當樊千秋思考“當官要當多大”這個問題時,站在身後的淳於贅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兄,趁現在人還少,我們快些進去吧。”淳於贅臉色蒼白,似乎被嚇得不輕。   樊千秋沒有因此而輕看他,反而對他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想要遠離死亡,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嗯,走吧。”   二人鉆出了人群,將越來越濃的血腥氣拋在了身後,從東甲門進入了東市。   從東甲門穿行出來,樊千秋就再次被東市的規模給驚到了。   此處說起來是市,卻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集市都不一樣,實在要寬敞太多了。   若是硬要做比的話,這東市起碼有一個商品貿易城那麼大。   沿著著市墻內側蓋了許多低矮的市廛,也就市籍賈人存放貨物交割貨物的倉舍。   至於東市主要區域則被橫縱四條隧分成了九個區域。   中間一區建著高大的市樓,其餘八區是經營的場所。   每一區又被筆直的窄隧分成肆列,肆列再細分成一個個肆。   這些肆就是市籍賈人經營業務的攤位了。   若是從空中俯瞰,這東市就像一個巨大的棋盤。   為了便於管理,售賣同一種商品的市籍賈人會被集中到臨近的肆列中。   肆列中的市籍賈人要實行什五製度,一個肆列還要選一個列長來管理。   總之,管理細致又嚴苛。   此刻,東市裡人聲鼎沸,商販旅客討價還價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猶如潮水一般驚濤拍岸。   樊千秋穿行在兩步寬的隧中,一邊小心躲開擦肩而過的行人,一邊觀察著攤位上的商品。   這熱鬧的景象,讓他暫時忘卻了東市外那血腥的一幕。   漸漸地,樊千秋也想起了在大漢經商的一些規矩。   這些知識不是來自“樊千秋”,而來自曾經看過的書。   大漢的商賈分為兩類,一類是有市籍的坐賈,一類是不用入市籍的行商。   這兩種人都可以從事商業活動,區別在於前者是專職商賈,後者是兼職商賈。   但專職不意味著好,兼職不意味著差。   恰恰相反,不入市籍的行商更容易出大商人。   有市籍的坐賈可以在官方市場上申請固定的攤位,按律售賣商品,但要受到嚴格的製約。   無市籍的行商不能在官方市場上獲得固定的攤位,卻可在城內城外隨時交易,隻是不得超過十日。   如此一來,這個政策就給有錢有勢的豪猾地主和勛貴外戚留了下了可乘之機。   這些人有資本有路子,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過關通行的符傳,也不擔心沿途官吏的刁難,都會選擇做行商。   行商販運的都是大宗貨物,可以跨越數千裡來“低入高出”,所以利潤極大。   而貨物收購和賣出也不用這些豪猾勛貴親自出麵,自有附庸於他們的市籍賈人來完成。   所以,這些脫胎於豪猾勛貴的行商,既可以賺取巨額的財富,又不會受到市籍的約束。   隻占利益,不擔義務,還真是每個朝代的豪猾勛貴的特權啊。   當然,也有部分“行商”是販賣自家物產的農民,自當不論。   於是,樊千秋心中又多了些盤算,看來也不是不能從商,關鍵就是要走上層路線,而不是賺辛苦錢。   封建社會沒有溫情可言,人人為己不是一句空話,往上爬的時候,盡可能不傷天害理,就算聖人了。   ……   樊千秋跟著淳於贅從東甲門進入東市,而後繞過了市樓,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走。   等他走進位於西北區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些不對勁兒——這比其他幾個區冷清了許多。   不隻肆列上空了許多攤位,連買貨的行人旅客也寥寥無幾,就連那些坐賈也都昏昏欲睡。   整個場麵,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不為過。   原本,樊千秋是想問問淳於贅此情此景的原因,但是還沒有開口,他自己就從肆上的貨物中發現了端倪。   這西北區的肆上所售賣的貨物,都和喪葬有關!   有陪葬用的陶樓陶偶,有木雕的各種鎮墓獸,有畫著鬼神的帛畫,還有形狀各異的墓石墓碑……   這些東西幾十個上百個地擺在一起,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再加上此處客商很少,所以更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難怪此處的旅客稀少,別處的貨物不賣也可以看個熱鬧,這裡的貨物,光是看一看都會覺得晦氣!   此刻已到未時了,日頭雖已西斜,但仍然高掛在空中。   可樊千秋走在隧中,隻覺得脊背發涼,更是不停地回頭張望,生怕有什麼鬼怪跟在自己的身後。   這“樊千秋”以前到底做的是什麼營生,不會是賣……   他不敢往下亂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能跟著淳於贅往下走。   不多時,二人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樊千秋的肆前。   還未站定,樊千秋就看到了擺在草棚下的“貨物”,險些拔腿就跑。   他媽的,這“樊千秋”賣的是棺材啊!?   樊千秋壓著自己的恐慌,站在原地往這條最冷清的肆列後頭看去,零零散散,竟然開著十幾個棺肆。   每一個肆的草棚下,都擺著一具棺材,或大或小,花紋各異。   坐賈要麼打瞌睡,要麼索性就不在場,絲毫不擔心有人行竊。   說的也是,這麼大的石棺,又怎麼有人偷得走呢?就算偷得走,誰又會偷呢?   “這、這些棺材裡沒有人吧?”樊千秋用手指了一圈,問了一個極具黑色幽默的問題。   “大兄又說什麼胡話,怎麼可能有人在裡麵?”淳於贅有些慍怒地反問道,越發覺得樊千秋古怪了。   “嗬嗬,說的是,說的是……”樊千秋乾笑了兩聲,沒有往下再問。   他一步跨進了草棚,就看到掛在蓬上的一塊竹簽,上麵寫著600錢。   樊千秋記得戶籍版上寫的是“市中有貨值3000錢”,看來自己在市廛中還有四具棺材。   他圍著這雕了花紋的石棺前後轉了幾圈,不禁嘖嘖稱奇。   這石棺的手藝倒是非常精細,流傳到兩千年後,定然是一件文物,不知道能養活多少磚家學者。   可惜,想要盡快脫手,簡直是太難了。   自己總不能上門去推銷棺材吧?那人腦袋怕是要被打成狗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