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辰時明槍來襲(1 / 1)

季漢北地王 秋風渭水 6222 字 2024-03-16

“臣張瑛,拜見大王!”   “西鄉侯不必多禮。”   劉諶打量了幾眼張瑛,麵容俊朗,唇紅齒白,風華正茂。   張瑛錦衣帶劍,神采飛揚地對劉諶道:“臣奉天子旨意,接任邑令之位,而今北兵來犯,危機四伏,為護佑帝陵,今夜起,帝陵戒嚴,增兵把守,殿下隻管陵中安住便是。”   劉諶不禁點頭輕笑,王府沒困住自己,現在又想將自己軟禁在帝陵。   譙黨對自己還真是嚴加防範,今夜殺了杜禎,許是嚇到他們了。   這個張瑛,又是功勛之後,有爵位在身,不像是軍侯杜陽那般可以設法拿捏。   可自己也不能真的被圈禁在陵園之中,時不我待,必須盡快擺平張瑛,開始行事。   “乃父張嶷力戰魏將徐質,為國捐軀,想來將門虎子,西鄉侯定也是忠良之臣吧?”   劉諶溫言感嘆,卻是在暗暗觀察張瑛的神情。   張瑛聞言沉默,雙眼直勾勾盯著劉諶片刻,眼中神采稍黯。   見狀,劉諶心中一喜,這張瑛似乎心中有所動搖。   “西鄉侯欲降乎?”   劉諶心中有了底,張瑛年輕,又心中不定,或可拉攏。   張瑛眼神一動,卻依舊沒有回話,隻是扭頭使了個眼色,將佐吏全數屏退。   “臣唯皇命是遵。”   “既遵皇命,便是選擇從譙周出降?”   劉諶一嘆,麵露惋惜。   張瑛又陷入沉默,目光逐漸飄向了先帝像。   劉諶亦回望帝像,負手說道:“若降,九泉之下,汝父豈能安息?殺父之仇從此難以再報。”   說罷,劉諶便帶著安平王劉輯向門外走去。   試探,激將!   劉諶雖無十足把握,但也需一試。   至殿外,安平王劉輯引都司空部曲護衛劉諶欲往帝陵別館歇息。   忽然,身後傳來話音。   “內憂外患,大王赤手空拳,僅憑一腔熱血想要逆轉局麵,難如登天也。”   劉諶止步,驀然回首。   見張瑛眼神復雜地望著自己,便知張瑛雖已動搖,但仍不敢在他身上下注。   畢竟在張瑛看來,他無兵無權,難有作為。   “你怎知孤王赤手空拳?”   劉諶自信一笑,嘴角微微上揚。   張瑛忽然雙目圓睜,麵色將信將疑。   正這時,張瑛部曲來報,成都縣府調派一隊縣兵前來聽調。   旋即便見一員大漢挎刀走入廟門,身如鐵塔,虎背熊腰,麵相甚是兇悍。   “末將成都縣尉龔遲,奉成都令之命,前來增強帝陵守備。”   張瑛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劉諶敏銳地察覺,看來張瑛對此並不知情,這縣尉龔遲應當是不請自來。   不過這帝陵便在成都界內,縣府遣人巡護,也在其職權之內,合乎情理。   這成都令,劉諶有些耳熟,稍微回想片刻,便想起今夜王府火起,前來的官員之中便有此人。   成都令,呂辰。   暗流湧動,成都縣府竟也要來橫插一手,卻不知是敵是友。   張瑛顯然有些意外,說道:“爾等依例自行巡守便是。”   “末將遵命!”   龔遲麵無表情的俯首稱是,起身離去之時,視線正好與劉諶碰撞。   冷漠,冰涼。   剎那之間,劉諶從對方的眼底看見了隱隱殺機。   不好,來者不善!   劉諶頓時向身旁的安平王劉輯使了個眼色。   安平王劉輯點頭會意,立刻召來麾下部曲隊長,一番密語囑咐。   張瑛沒再說話,轉身折回了帝廟之中,站在了先帝像前發起呆來。   “什麼時辰了?”   “辰時初。”   “先回別館。”   不一會兒,劉諶便在劉輯的保護下來到了帝陵之中的別館暫住。   劉諶的家眷和門人也都被安排在了此處。   安平王劉輯將丞相遺物交給了劉諶後,便去布置別館守衛。   譙黨步步緊逼,必須反擊,否則會處處被動。   於是劉諶往廂房之中,再度打開了木匣,將錦囊之中的絹帛遺書重又細看一遍。   握起那玉柄白羽扇,輕搖兩下,麵前燭光搖曳。   辰時,曉風殘月,天色將明未明。   廂房屋頂之上,兩個靜伏許久的身影悄悄躍下。   兩人皆麵裹黑巾,身手矯健地靠在了廂房窗旁。   細聽一陣,察覺屋內沒有動靜,兩人輕輕推開了窗扇,一躍而入。   雙腳剛剛落地,兩人頓時傻眼。   隻見劉諶站在房間角落,冷眼相看。   安平王劉輯手中捉刀,麵露殺意。   左右黑衣部卒七八人,皆是嚴陣以待,似乎早就知道刺客將至。   兩名刺客見北地王有備,知刺殺不成,便要跳窗遁走,卻不想這時屋外腳步聲紛至遝來,一群部卒將這廂房團團圍住。   西鄉侯張瑛的麵龐,出現在了窗外,堵住了刺客的退路。   “爾等竟敢在帝陵行刺大王,真是膽大包天。”   張瑛凝眉冷斥,見房中早有防備,心中鬆了口氣。   旋即又略顯驚訝地瞧了劉諶一眼,暗道:北地王如此謹慎,竟能料敵先機!   今夜縣尉龔遲突然率兵前來,張瑛當時便已警惕。   他是奉了皇帝旨意,可這龔遲卻說奉成都令之命,那這成都令又是奉了何人之命呢?   於是張瑛便密遣部曲心腹,伏於別館外圍,以防不測。   果不其然,北地王遇刺,還好自己早有準備。   劉諶見張瑛竟來的如此之快,心中也是略感詫異。   房中的刺客見無路可走,於是狗急跳墻,兩人聯手殺向劉諶。   安平王劉輯大喝一聲,令部曲七八子擒殺刺客。   兩名刺客見襲殺無望,又察覺對方想生擒自己,於是便毫不猶豫地揮刀自刎。   劉諶愕然,沒想到這刺客竟這般果決。   旋即臉色陰沉下來,這刺客背後牽連甚大,所以才十分利落的飲刀自殺。   張瑛見刺客俱死,在窗外向劉諶拱手一禮後,便率部離開。   安平王指揮部卒道:“將這賊人拖出帝陵,扔進江中喂魚。”   “喏!”   正待兵卒動手之時,劉諶忽然眸子一亮,上前道:“且慢。”   “王兄有何吩咐?”   劉諶圍著刺客的屍首轉了兩圈,淡淡說道:“將刺客屍首交予成都縣府,告訴成都令,孤王帝陵遇刺,身受重傷了。”   安平王一愣,便神色肅然道:“明白。”   轉身便安排了四名心腹帶著刺客屍首回城,往縣府報官。   劉諶稍覺困倦,便坐回了榻邊歇息。   這時,縣尉龔遲率部姍姍來遲,入房門見駕,滿頭大汗地叩首拜道:“末將護駕來遲,請大王責罰。”   劉諶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這個莽漢,眼角直跳。   眼下沒有證據,隻能先靜觀其變。   “外麵天地清寒,龔縣尉卻是滿麵汗珠,不知道的還以為龔縣尉是剛自成都城奔來。”   龔遲雙肩一顫,眼中閃過些許慌亂之情。   劉諶心中不屑,捂著胸口假裝劇烈咳嗽起來。   安平王劉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自己這位王兄開始表演。   龔遲驚疑,微微抬頭,偷窺見北地王麵容扭曲,似是受了重傷,垂首眼珠飛轉。   這時,劉諶向安平王遞了一個眼神,安平王稍愣,旋即領會,上前將劉諶扶住,佯裝心急如焚道:“來人,速去向陛下稟報,請太醫立刻前來為大王療傷。”   一名部卒當即領命而去,龔遲見狀,便也尋機匆匆告退。   辰時末,天色放亮,野巷犬吠,時有雞鳴。   成都縣府,公堂之上,侍中張紹正在成都令呂辰的陪同之下,訊問軍侯杜陽。   昨夜杜陽被執金吾緹騎拿下後,便被暫時收押在了成都縣獄。   堂下的杜陽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侍中張紹麵目冷峻,拍打著公案聲音疲憊道:“隻要你認罪,就不必再受皮肉之苦啦!”   成都令呂辰也起身上前,蹲在了杜陽麵前,撤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了杜陽身上,麵露憐憫。   “擅自動兵便已是死罪,無人能救,認了吧,省的遭罪。”   見杜陽目光空洞,毫無反應,呂辰回首看了一眼侍中張紹,再回頭,目光一凜,聲若蚊蟲道:“若再頑抗,當心禍及妻兒。”   話音落,杜陽目光瞬間凜冽,直射呂辰。   呂辰雙眼微瞇,緩緩起身,俯視杜陽,就如在看螻蟻一般,仿佛伸一伸腳,便能將杜陽踩死。   侍中張紹見杜陽油鹽不進,拍案嗬斥道:“昨夜隻有你入了王府書房,房中地麵尚留你腳印,你作何解釋?旋即王府便走水,總不能是北地王縱火自焚吧?哼,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杜陽躺在地上,不理張紹,目不轉睛地惡狠狠盯著呂辰。   呂辰故作憐憫惋惜之態,連連嘆息搖頭。   忽然,有幾人直入縣府大門,奔著公堂而來。   左右差吏欲上前阻攔,卻見幾人氣勢洶洶,手持都司空令,遂不敢近前。   呂辰與張紹皆起身張望,片刻,便見幾人在堂前扔下兩具屍首,行禮道:“吾等乃安平王部曲,奉王命,前來報官。”   “報官?發生何事?”   “北地王殿下在帝陵遇刺,身受重傷!”   “什麼???”   侍中張紹臉色鐵青,不覺驚呼起來。   呂辰雙手一顫,迅速縮進了袖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