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耿如杞(胡士容)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朱由檢伸手道:“二位卿飽受拷虐,身體未愈,來啊,賜座,廷中安坐奏對。” “謝陛下聖恩。”×2。 謝恩完畢,耿如杞沒有起來,繼續說道:“臣自入鎮撫司,五毒並施,縛赴市曹者,日有聞矣。幸皇上赦臣以不死,驚魂粗定,乞放臣還家養疾。” 朱由檢說道:“許二卿修養一月,太醫院給醫藥,每日復查,待康復,耿卿巡撫山西,胡卿為山東布政司參議,現官召回。” “臣領旨。”×3。 胡士容、房壯麗、李國普三個答應了,耿如杞不吭聲,顯然是不能釋懷。 “廠衛深文,附會鍛煉,朕深痛焉,幸得忠義未泯,尚可挽回。 耿卿,莫要沉浸在過去,要看未來啊。”朱由檢苦口婆心。 耿如杞出事之前是遵化兵備副使,當時流行給九千歲修建生祠,建好後大家都去磕頭,偏偏耿如杞不肯。 好,就你清高就你能,看不起大家是吧? 逮入詔獄,看看骨頭有多硬。 嗨,別說,就是跪不下去,硬的很。 皇帝用他,倒也不完全是因為風骨,而是耿如杞本來在山西巡撫上乾的不錯。 可惜的是,建虜入關,耿如杞領兵勤王至京畿,結果兵部令守通州,明日調昌平,又明日調良鄉。 無所謂,隨便你調。 行軍銀給夠,皇太極腦袋摘下來給你玩。 沒錢! 飯都沒得吃。 去你媽的,老子自己搶…… 事後清算。 袁崇煥都被砍了,耿如杞算個雞兒,砍了。 朱由檢不得不吐槽,崇禎還是不會當皇帝。 砍耿如杞沒問題,大敵當前鬧兵變,其實不算冤枉,冤枉的是兵部下令的人沒被砍,這就不合適。 要砍一起砍,要麼都別砍。 辛辛苦苦帶兵勤王的被砍了,誰還跟你玩?相似的還有唐王朱聿鍵勤王不成反被削,一下子把藩王給乾懵了。 得了,裝死吧,裝著裝著就死了。 死的是皇帝,多數臣子還是活的有滋有味。 當然,如今京營正在重建,等到兩年後,就算建虜依然打了進來,也不一定要調地方部隊進京支援。 見兩人被擺平,徐希皋出列,道:“啟奏陛下,臣奉旨清查詔獄,冤者釋放,罪者如故,唯有王化貞不能斷,請聖裁。” “內閣商議,具奏呈報。”朱由檢不想管陳年爛賬。 廣寧慘敗,熊廷弼被砍了腦袋,老冤家王化貞同樣被判死刑,那麼問題來了,意見完全相反的兩個人都有罪,具體該誰來負責? 或許替死鬼知道。 遼東已經是一團爛賬,勉強維持著吧,京營建成後慢慢清理。 接下來,李養德請改軍器局,復設軍器監,正三品,帝從之。 郭允厚進鑄錢功臣冊,特授唐才指揮僉事,賜世券,帝準之,並超擢唐才為戶部員外郎,權署鑄幣廠。 賜袁可立宅院,成功賴了十兩銀子。 溜了。 正準備前往校場裝逼時,王體乾來了。 帶著三十萬兩白銀。 這一刻,皇帝真心想把王體乾刀了。 不行,不能食言,以後再說。 皇帝努力克製了沖動,打發王體乾鳳陽守陵。 “謝皇爺開恩,謝皇爺開恩。”王體乾化身磕頭蟲。 太監,生是宮裡的人,死是宮裡的鬼,沒有開除這一說,最慘的當然是被弄死,其次就是發配鳳陽。 王體乾自覺必死無疑,如今能保命,雖說大出血,終究是活了下來。 等到風頭過了,花錢疏通關係,報個病死,就可以回家啦。 好歹是前掌印,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皇帝正要離開,懿安張皇後有請。 到了慈慶宮,見禮之後,張皇後說自己想去浣衣局。 “那毒婦已發配至浣衣局,妾身想看著她被打死!”張嫣惡毒地模樣,嚇了皇帝一跳。 溫柔的皇嫂去哪了? “皇嫂不必如此。”朱由檢勸了一句,道:“必死之人,遣一二貼身人監刑便是,沒來由壞了心情。” “不親眼目睹毒婦挫骨揚灰,此恨難消。”張嫣咬牙切齒地說道:“妾身想提侯國興至浣衣局,一並杖斃。” “客氏乃宮人,杖斃隨意,侯國興牽扯朝廷法度……”看到張嫣眼神暗淡了下去,朱由檢嘆道:“罷了,告訴劉若愚,送侯國興至浣衣局,就說其畏罪自殺。” “多謝陛下。”張嫣盈盈一笑。 皇帝不敢多看,轉身道:“皇嫂自去,可傳張國紀陪伴。” “皇爺,不去校場了嗎?”王永慶問道。 朱由檢回過神來,道:“回禦書房。” 回了禦書房,令召陳秉政和惜薪司掌印陳大全後,朱由檢拿過紙和筆,剛畫了兩筆,又道:“取一副馬吊牌來。” 馬吊牌是宮裡太監們常用的賭具,存量頗多,比陳秉政和陳大全先來。 這玩意是麻將的雛形,萬為貫,條為索,筒為錢,不過隻有四十張牌,而且是紙牌。 朱由檢看了一下,埋頭疾書。 兩刻鐘後,一副圖文並茂的冊子出來——麻將製造及玩法。 朱由檢把冊子遞給高起潛,道:“令禦用監以木製造,並送皇後諸妃,告訴皇後,閑暇無事,可去慈慶宮陪懿安皇後玩耍。” “奴婢領旨。”高起潛匆匆而去。 陳秉政和陳大全到來,見皇帝奮筆疾書,不敢打擾,耐心等候。 “過來看。”皇帝招呼一聲。 兩人上前,就看到皇帝畫了個煤爐,旁邊是帶孔的煤餅,還有壓製煤餅的器具。 “能看懂不?”朱由檢問道。 “能。”兩人點頭。 朱由檢把說明書遞給兩人,說道:“帶回去研究試製,要盡量減低成本,保證尋常百姓用的起。 煤餅的話,煤粉與粘土比例自行研究,要達到火力全開時能夠煮飯、火門封閉時持久不熄。” “奴婢遵旨。”兩人接住。 “抓緊時間,三天後呈上。”朱由檢給出了期限。 蜂窩煤和煤爐,穿越者必備神器,當然,皇帝無需親自動手,安排下去就有人辦理。 就在兩人領命而去時,懿安皇後駕臨浣衣局。 作為二十四衙之一,浣衣局主業是洗衣裳,同時也是太監宮女的養老院。 “帶毒婦來。”張皇後臉如冰霜。 不一刻,披頭散發隻著單衣的客氏被幾個太監拖了過來。 “賤婢,安敢如此對我!”客氏罵罵咧咧。 “打!”張皇後紅唇輕動,吐出一個字來。 叭叭叭~ 幾個大耳刮子落下,客氏當即懵了。 “毒婦,可知會有今日?”張皇後快意的模樣,竟然有些癲狂。 幸虧皇帝沒在,否則就會失去對皇嫂的一切美好幻想。 “賤婢,可知我是皇帝乳母,不怕死後無顏麵對皇帝?”客氏嘴很硬。 “繼續打,別打死打暈了。”張嫣冷冷地說道。 叭~叭~叭~ 清脆的大耳刮子聲響起。 “娘,救我,救我~”侯興國嚎叫聲傳來,客氏立刻掙紮了起來。 “放開她。”張嫣下令。 “我的兒啊~”客氏撲過去,一把摟住侯國興,說道:“受苦了,別慌,你爹會救你的……” “拉開。”張嫣再下令。 “娘~娘~” “兒啊,我的兒,放開我,你們這群賤婢,我是皇帝乳母~” 母子倆掙紮著,卻脫不開束縛。 張嫣臉上帶著病態的笑容,指著侯國興喝道:“打,給本宮打,往死裡打! 毒婦,斷先帝子嗣,今日便讓你體會骨肉分離之痛!” 左右聞令,立刻取了木杖上前。 剛要動手,隻聽一聲“且慢。” 張國紀走過來,拜道:“臣拜見懿安皇……” “無需多禮。”張嫣問道:“父親如何來了。” “陛下傳召。”張國紀說道:“到了此處,正見皇後要杖斃侯國興。” “父親以為不該杖斃?”張嫣蹙眉,略顯不耐。 “臣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張國紀語氣一轉,又道:“然而,不該由皇後下令。 先帝遺孀,國之主母,豈可惡毒?若皇後沉浸於仇恨之中,又何談解脫? 皇後督刑隻是一時之快,於長久卻有害無益。 恐怕,這便是陛下召臣來的原因。 請皇後回宮,臣親自督刑,必教此毒婦母子死無葬身之地。” 張嫣臉色變幻不定,片刻後盈盈躬身,道:“有勞父親督刑了。” 張國紀拜下,道:“皇後折煞下臣,此乃臣所願所求,請皇後回宮。” “回宮。”張嫣轉身上了車。 二十四衙之中,唯浣衣局在宮外,距離頗遠,張皇後有專門的車駕,可通行大內無阻。 目送張皇後離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張國紀一揮手,道:“來啊,杖斃逆賊侯國興!” “你敢……” “娘救我,救我……” 隨張國紀來的巡城司衙役可不管,抄起木杖就打。 “啊~不關我的~啊~事~啊~饒命~救命……” 叭叭叭叭~ 不一刻,侯國興隻有進的氣沒了出的氣。 “兒啊~兒啊~”客氏已經流不出淚來。 “停!”張國紀揮手喝道。 客氏一骨碌爬起來,不住地磕頭念叨:“多謝太康伯手下留情,多謝太康伯……” “來啊,拉去凈樂堂!”張國紀喝道。 “沒死啊,還活著,還能救……”客氏瘋了。 凈樂堂是焚化屍體的地方。 說起來,張國紀才是最恨客氏的那個人。 天啟活著的時候被壓製,沒能享受國丈的威風,天啟死了,更不可能享受國丈的威風了,換誰不生氣? 所以,還有一口氣的侯國興直接被扔進了爐子裡。 客氏當場就瘋了。 在張國紀開始炮製客氏時,張嫣剛到宮門,碰到了出來的皇帝。 “皇叔,天色將晚,還要去校場嗎?”張嫣問道。 “每日去看一眼,保證軍心穩固。”朱由檢點了點頭,問道:“皇嫂心情如何?” “尚好,多謝皇叔了。”張嫣回道。 “如此便好,下午給皇嫂準備了消遣的玩意,皇嫂不妨召集玉鳳他們一起玩耍。” 說完,朱由檢打馬而去。 聽著馬蹄遠去,張皇後輕輕嘆了口氣,下令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