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士(1 / 1)

正月十五,漫天飛雪。   狂風肆虐,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雪粒打在臉上發麻。   洛陽城,宮墻內。   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披著黃色的披風在雪地裡歡快地奔跑著,石板上留下一串淺淺的小腳印,而這腳印不一會兒便被密集的雪花遮蓋住了。   自從他記事起,還沒下過這麼大的雪。   “我的小祖宗,你慢點兒。”一個年老的太監在身後邊走邊小聲喊著。   小男孩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向前跑。老太監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了,兩人一前一後,離得越來越遠。   “你們幾個還不趕緊跟上?”指著身後兩個宮女和兩個太監說著。   四個人聽到命令,趕快往前跑。   “小祖宗有什麼閃失,你們幾個都得挨餓。”老太監沖著四人的背影喊著。   這麼冷的天,餓上一頓真是遭罪。誰也不想被餓上一頓,四人跑的更快了,不一會就趕了上來。   小男孩看著身後的四人,然後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雪,用力一壓,一個雪球就做好了,隨即就丟向四人。   其中一人躲閃不及,臉被雪球擊中,卻不能生氣,隻好陪上苦笑。小男孩倒是“咯咯”笑個不停。   “先皇駕崩了!”遠處一個聲音,在雪地裡的傳來,打破了歡樂的氣氛。   緊接著空曠的宮墻內回響起小孩的哭泣聲。   宮外大將軍府這邊,紅色的燈籠早已成換上白色的,一輛馬車在側門緩緩停了下來,後麵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一個普通雜役打扮模樣的人從車上下來,大概二十歲左右,個子瘦小,手裡拎著兩個籃子,走起路來卻是十分輕盈。他顧不上抖落身上的雪,一句話也沒說,跟著侍從走進了將軍府。伴隨著“吱嘎”一聲,門被關上了。   門外路對麵的大樹下,一個人身披素袍的侍從,已經趴在雪地裡很長時間了。身上落滿了雪花,眉毛上、睫毛上也都掛滿了白色的霜,臉色已經發白。冷的他隻想發抖,卻又極力控製著。可他又怎麼知道這麼冷的風雪天,又有誰會注意到他呢?遠遠的注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隻盼望那個人早點出來,他好回去交差。   後廚的雜物間,一條破板凳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大概四十多歲,身材魁梧,留著濃密的胡須,背對著門口。   穿過長長的走廊,雜役終於走進了來,剛要感嘆將軍府是如此的大,門立刻被關上了,這讓他嚇了一跳。   這個穿黑色鬥篷的人轉過身來,雜役定睛一看,這才認出原來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當朝的大將軍周允忠!曾隨先皇征戰四方,立下了赫赫戰功。雖然先皇剛駕崩,但仍是權傾朝野的大臣。   十三年前,周允忠出征邊疆,在一次戰鬥中上救下的孤兒。取名為吳士安,之後秘密撫養,並找人教授武功。   “叩見大將軍。”這個雜役激動地將兩個籃子丟在了地上,裡麵的蘿卜、白菜滾落一地。   “士安快快請起。”周允忠趕緊走上前去,扶他起來。   吳士安站了起來,看到地上散落的菜和籃子,尷尬地笑了。隨後手掌對準地上的菜輕輕一揮,又重新回到了籃子裡。接著輕輕一推,兩隻籃子穩穩地落在了桌子上。   “身手不錯。”周允忠驚嘆著。   “看來這些年你練功挺刻苦的。”   “不知將軍召我所為何事?”吳士安隨即問。   “將軍,有事盡管吩咐,士安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唉。”周允忠長嘆了一口氣。   “何事讓將軍煩惱?”吳士安問。   “如今,先皇駕崩,太子年幼,太後欲垂簾聽政。”   “自古後宮乾政,幾乎沒有好下場。”吳士安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此非社稷之福,蒼生之福啊。”   “大項國,社稷岌岌可危啊。”周允忠哀嘆。   “加上太後生性多疑,周某雖身居要職,恐怕不久將朝不保夕啊。”   “待我殺了那妖後,免得她來禍亂朝綱。”吳士安有些激動。   周允忠卻搖了搖頭,這讓吳士安感到十分地不解。   “這樣以來,無非是增加禍患罷了。”隨後解釋說。   “那要我怎麼做?”吳士安問。   緊接著周允忠在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我十三年前就該死了,若不是將軍救我,也不會多活這麼久。”吳士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你是大項國的恩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說完周允忠的眼睛紅了,隨即轉過身來,背對著他。這對他來說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自從自己的兒子夭折以後,他待吳士安視如己出,真是舍不得他去白白送死。可是總要有人去死,為權而死,為社稷死。自己戎馬二十多年,曾跟隨自己征戰沙場的將士有多少馬革裹屍,恐怕也是不計其數了。想到這裡,周允忠逐漸釋然了。   隨後清了清嗓子,一名侍從推門而入,端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壺酒和兩個酒盅。   “從現在起,唯大將軍馬首是瞻。”吳士安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吳士安放下酒杯這才發現,周允忠手裡那杯酒根本沒動,然後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最近風寒,不宜飲酒。”周允忠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表情的變化,輕咳了一聲。   吳士安這才打消了疑慮,起身準備離開,卻感覺渾身無力,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原來剛才喝的酒中放了一種叫“噬魂散”的迷藥,它可以讓人昏睡三天三夜不醒,醒來之後,隻聽從昏睡前命令他的人話。   “大將軍,何故如此?”吳士安有氣無力地說。   “事關千萬人的身家性命,就先委屈你幾日了。”   話音剛落,吳士安便昏睡了過去,兩個侍從走進來,把他帶走了。   此時,天色已晚,風漸漸停了,雪也不下了。地上積雪也已經很厚了。   將軍府門外,大樹下的那個侍從,還在苦苦等待。直到天黑見遲遲沒人出來,便悄摸摸的離開了,向皇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