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不忘初心(1 / 1)

孫悟空繼續娓娓道來:“師父又說教我流字門,好像是念經拜佛的本事。我牢記老祖宗您的教誨,堅定本心。於是,我問師父學了流字門是不是能長生。師父說是壁裡安柱,假長生。我說誦經念佛,不如本事在身。不學,不學。   再然後,師父又說教我靜字門或者動字門。我又問他學這些能不能長生,師父說不能。我說不學不學,我要學就學真長生。師父聽後麵色一沉,一把抄起戒尺。”   說到這裡,孫悟空故意停頓一下。他擼起袖子,學著菩提祖師的樣子,捏著嗓子道:“你這猢猻,這般不學,那般不學,卻待怎麼?......然後,師父拿起戒尺打了我腦袋三下,倒背著手離開了。”   說到這,孫悟空突然停下,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老祖宗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今天的事情?”   方原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孫悟空答道:“幾年前,老祖宗讓我研讀《六祖壇經》。當時我把這書翻來覆去,也沒覺得裡邊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和書中一些情節很像。書裡說,五祖以杖三擊其碓而去,意在暗示徒弟三更時分前往他房間單獨傳授經法。   如今師父用戒尺打我腦袋三下,大師兄廣成他們都埋怨我惹怒了師父,可我卻不這麼想。我覺得師父和書中的五祖一樣,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傳授我長生之道,所以想讓我今晚三更後去他房間單獨受教。”   方原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忽然想起一個事,他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喊我了?我怎麼突然聽到你的聲音。”   孫悟空點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今早,我看有個師兄在練習一種叫做千裡傳音的術法。說是無論隔著多遠,對方都能聽到你的聲音,而且還不會被旁人察覺。我向師兄請教,看師兄不肯教我。   於是,我假裝在一旁打掃,偷偷觀察師兄的動作和施法口訣。我練習了很久,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學會了沒,就試著給老祖宗你傳音,沒想到老祖宗你真就出現了。”   這猴子天賦還真逆天啊,還沒正式踏上修行就能自學千裡傳音......方原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對孫悟空說道:“你試著一直給我發傳音,不要停,我做個試驗。”   孫悟空點頭應允。   沒多久,方原就聽到孫悟空“老祖宗”,“老祖宗”地叫著。他摘下智能眼鏡,從客廳跑到臥室。當他躺在臥室床上的時候,仍能清晰地聽到孫悟空的傳音。   “可以啊這個千裡傳音,這樣一來,孫悟空有事找我的時候,即便我在房間睡覺都能聽得到。”   方原心中一陣激昂,他迅速來到造景缸前,重新戴上智能眼鏡。一番調整後,孫悟空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方原叮囑道:“對了,以後如果要找我的話,就用你新學會的這個千裡傳音術就行。如果我沒回,你就多發幾次傳音。一直發,我總會聽到的。”   孫悟空點點頭,也沒多問為什麼。   這個時期的猴哥還是很乖巧的。   ......   孫悟空生平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他守在日晷旁,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把日冕上的影子給生生掰到“子時”的位置。   很快,夜幕降臨,孫悟空吃過飯後繼續回房間等待。一會看看天,一會看看水鐘。一會抓起草根含在嘴裡咀嚼,一會跑去水池邊玩玩水。   等月亮爬到頭頂,孫悟空才躡手躡腳地向外走去。夜晚的涼風輕輕拂過他的麵頰,讓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孫悟空來到後院,一眼看到菩提祖師的房間門虛掩著。他壓抑內心的狂喜,小心翼翼地推開半掩的門,探頭向屋內望去。隻見裡邊一片冷清,菩提祖師背對著他躺在床上。   孫悟空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目光落在床邊。隻見菩提祖師蜷縮著身體,麵朝內側,呼吸平穩地睡著。   孫悟空不敢有絲毫驚擾,隻是輕輕跪在床前。   等待是最熬人的事情,特別是這種快要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孫悟空隻覺心頭一陣煩躁。他渾身不自在,卻又極力壓製著,生怕打擾到菩提師父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菩提祖師終於緩緩醒來。他伸展開兩腿,口中自吟道:“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乾!”   聲音雖低,卻猶如晨鐘暮鼓,在孫悟空心中激起千層浪花。他趕忙俯身叩首,恭聲道:“師父,弟子在此等候多時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菩提祖師聽到孫悟空的聲音,披上衣服坐起身,喝道:“你這猴頭!不在前麵安歇,跑到我這後院作甚?”   孫悟空解釋道:“師父今日在弟子腦門上打了三下,弟子鬥膽猜測師父是想讓我今晚三更時分,從後門進來找您。故而,弟子鬥膽前來相見。”   菩提祖師聽後心中不禁暗喜,“這猴頭果然聰慧至極,否則,怎能猜中我盤中之謎?”   孫悟空懇求道:“這裡沒有外人,隻有弟子一人。望師父大發慈悲,傳授弟子長生之道!”   菩提祖師笑道:“既然你已經識破了盤中之謎,那我教你便是。你靠近些,仔細聽我說,我會傳授你長生妙道。”   孫悟空心中大喜,趕忙跪著上前。   倏地,一陣風吹來。   這風明明平平無奇,可孫悟空卻覺得它吹進了身體裡,要把自己五臟六脾都給吹走似的。孫悟空疼得直捂胸口,再睜眼時,一切都變了樣。   哪還有什麼房間?哪還有什麼菩提祖師?   眼前竟是一座巍峨大山,重重疊疊的樹木和草地交織在一起,綠得晃眼。山巔之上,雲朵像饅頭般簇擁。山間的風再次吹來,與之前不同,這次的風讓人心曠神怡,好似連心底的煩惱都能一掃而空。   這股風吹得孫悟空腦袋空空,一下忘了來這的初衷。他甚至開始質問自己:拜師學藝那麼累,真的有必要嗎?當隻快活的小猴子,看山花開了又謝,偶爾吃點香蕉,不也挺美嗎?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出,就像野草般在孫悟空心中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