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休養了幾天,氣色好了許多。今天小姐妹們沒有去東府,都在榮慶堂陪賈母,連小惜春都在。眾人正在說笑,就見一個婆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老太太,大事不好了。宮裡來了天使傳旨,說大老爺走私的事兒發了。皇上大怒,奪了大老爺的爵位,要流放貴州呢。” 賈母聞言,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榮慶堂上亂作一團。 好在賈母隻是反應過激,很快就緩了過來,然後放聲大哭:“這個孽障,好好的官不做,天天就知道吃酒娶小老婆。原本隻想著他就是個沒出息的,那想到竟做下這等禍事。如今連爵位也丟了,這讓我死後如何有臉去見國公爺呀。” 王熙鳳嚇得臉色蒼白,顫聲問道:“璉二呢,他有沒有事兒?” 崇安帝下了兩道聖旨,一道是治罪賈赦,一道是嘉獎賈璉。因為賈璉在衙門當值,尚未到家,戴權就隻宣讀了治罪賈赦的聖旨。 婆子說道:“天使說還有一道聖旨是給璉二爺的,隻是璉二爺還沒有回來,天使並未宣讀。” 王熙鳳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邢夫人手腳冰涼,渾身顫抖。賈赦完了,她的靠山沒了。不對,她還有賈琮。想到這裡,心裡總算安穩了一些。 王夫人暗喜,大房倒黴,收益最大就是二房了。 黛玉,三春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怎麼會有如此禍事。賈寶玉神遊物外,覺得甚是吵鬧。 就在榮慶堂哀聲一片的時候,忽聽門口效應小丫鬟喊道:“瑯三爺來了。” 堂上哭聲一頓,眾人看去,就見賈瑯大步走了進來。 賈瑯躬身行禮:“孫兒給老祖宗請安。” 賈母忙問:“瑯哥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賈瑯說道:“大老爺走私鐵器和糧食給草原部族,證據確鑿。錦衣衛早已查清此事,被我壓了下來。我讓璉二哥數次規勸大老爺收手,大老爺不為所動,還每次都打罵璉二哥。今日朝會,左督禦史上奏皇上,揭露此案,還彈劾我包庇大老爺。皇上讓我自辯,我隻能將此案卷宗呈報皇上。皇上大怒,說大老爺論罪當誅。不過念及我賈家先祖之功,這才免了大老爺死罪。” 賈母哀聲說道:“造孽呀!祖宗的臉都讓他丟盡了。” 王熙鳳忙問:“瑯哥兒,皇上要怎麼處置你璉二哥?” 賈瑯說道:“璉二哥沒有參與走私,還多次規勸大老爺。雖然有隱瞞不報之嫌,但是子不議父,璉二哥無罪。璉二哥因規勸大老爺,多次遭到毆打。皇上得知後,誇璉二哥明事理,特恩準璉二哥承襲三品威明將軍爵位。” 王熙鳳懵了,賈璉無罪,還襲爵了。 賈母轉憂為喜,榮國府的爵位竟然沒有丟。 邢夫人也長出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賈璉的嫡母。如今賈璉襲了爵,賈琮也封了一等男。如今她兩個兒子都有了爵位,賈赦不在,她日子說不定能過得更好。 王夫人大為失望,賈璉竟然襲爵了,怎麼會這樣? 黛玉,三春則是欣喜不已。她們對賈赦沒什麼好感,對賈璉這個二哥印象還不錯。由於賈瑯非常看重幾個小丫頭,賈璉也對幾個妹妹多了幾分關心。他現在手頭闊綽,方便的時候,也會給幾個妹妹買一些女兒家的用品。時間久了,與幾個小丫頭關係也就親近了。如今他襲了爵,黛玉,三春都感到高興。 賈寶玉對這些事無感,賈璉襲不襲爵,與他何乾。 賈母悲喜交加。悲的是兒子被流放,喜的是孫子襲了爵。總的來說,是喜大於悲。賈璉襲爵,表示賈家這一關算是過了。賈赦犯下大罪,沒有牽連到家族,已是萬幸。她也知道,皇帝這次能寬恕賈家,除了賈家先祖之功,更多的是給賈瑯麵子。賈璉能襲爵,賈瑯肯定在皇帝麵前說了不少好話。 賈母對賈瑯說道:“瑯哥兒,赦兒自己造孽,犯下大罪,還差點連累到你,真是難為你了。” 賈瑯說道:“老祖宗,咱們是一家人,還說什麼難為不難為的。大老爺那邊我會打點好,盡量讓大老爺在路上過的舒服些。家裡也要準備些物品,給大老爺路上用。” 賈母說道:“對,對,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九華宮。 梁九功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卷軸,輕聲對隆興帝說道:“皇爺,靖遠侯送了一幅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說是感謝皇爺贈藥之恩。” 隆興帝接過卷軸,問道:“那小子身體好了?” 梁九功說道:“已無大礙,活蹦亂跳的。昨個兒還帶著親兵去了大理寺,要找那幫學生的晦氣。還是徐閣老出麵,才把他勸了回去。” 隆興帝笑罵:“真是個喜歡折騰的混小子。” 打開卷軸,隆興帝就被畫麵吸引住了。 蒼茫的大山之間,一座寺廟隱於桃花林中。墨綠的大山,火紅的桃林,古樸的寺廟,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畫卷空白處,還題著一首詩: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 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世人笑我忒風顛,我咲世人看不穿。 記得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隆興帝讀了一遍詩,問道:“梁九功,你說這小子送朕這幅畫還有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梁九功說道:“奴才愚鈍,猜不透靖遠侯的意思。” 隆興帝嗬嗬笑了兩聲,說道:“這小子是說朕活的不夠通透,成不了仙。還暗示他根本不會在意那些讀書人的看法,也不會與那些讀書人和解。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家夥,朕就等著看他以後還能做出什麼有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