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基布基今天的心情本應該很好,像沖上雲霄那麼好。 因為按照歐基布基原本的安排,腦靈之主布迪博格應該殞命在殺戮杯的決賽場上,成為那隻小狼的食物;同時鬥獸場的潛入小分隊……現在也應該已經抵達了藏書庫上層,用歐基布基精心準備的材料,完成第一次藏書庫權柄的篡奪儀式。 然而布迪博格的確是出現在了決賽場上,卻在歐基布基宣布開始的一瞬間,就消失了,像是有個喜歡惡作劇的惡魔……變了一個戲法。 此刻那隻小狼在鬥獸場上乾站著,月光再美,也沒有辦法幫他找到布迪博格的所在。 而即便歐基布基早有準備,在鬥獸場的荒土附近安排了無數蠅魔,甚至耗費了不少材料組成了封閉空間的魔法陣,也一樣對找到布迪博格沒有任何幫助。 觀眾們就像是在看著一場默劇,隻不過這處默劇開始的時候,主角就不見了,從默劇變成了一場大型魔術,一場名為“搜索布迪博格”的魔術。 於此同時,藏書庫那邊的消息遲遲未來,歐基布基的臉色也愈發陰沉。 就像是一輛原本應該沖上雲霄的馬車……不小心撞進了迷霧,眼前都是層層疊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是上還是下。 站了片刻,小狼有些生氣,開始在場間進行無差別攻擊,舞出了無數殘影;可無論小狼打得有多熱鬧,荒土以怎樣的姿勢翻飛,觀眾們都沒有找到布迪博格反擊或者是死去的跡象,即將掀起騷亂。 不得不說,這是幾百年來最無趣的殺戮杯決賽——誰知道前麵一場,布迪博格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勝,這場卻完全縮了起來? 王座上的城主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酒杯,臉還是那樣蒼白,眉間的一股不耐煩卻是漸漸暈染了開來。 “嘿嘿……布迪博格……換了戰術……”歐基布基強行解說,腦子裡麵卻是無限擔心潛入小分隊的任務。 伴隨著時間流逝,歐基布基幾乎已經確定執行儀式的那個小隊失敗了。 該死的……今天是滿月……封閉戰訓的畢業課……藏書庫怎麼還會有反擊力量…… 布迪博格的想象物這麼強嗎?明明我都派出了眼魔畸變體,應該萬無一失才對…… 還是那根杖子被他用好了?騙了我的潛入小分隊? 該死的……如果不是決賽的話……我還能分出更多角鬥士進攻藏書庫……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歐基布基默默想著,越想越亂——都怪布迪博格昨夜突然“異變”,多了一張自己沒料到的底牌。 而布迪博格本人此刻卻縮在小狼的身邊,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熬到歐基布基宣布小狼獲勝,我就可以離開了…… 戰場上的沉悶使得觀眾們愈發難以壓製內心的躁動,已經有觀眾席開始與蠅魔發生沖突;城主好像失去了興趣,對歐基布基擺了擺手。 “宣布吧……”城主好像已經讀懂了戰局,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決賽上了。 “城主大人……這……”歐基布基雖然早就向巨鯨賭客們透露了布迪博格一定會敗,可也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城主沒有回應什麼,隻是默默地看了歐基布基一眼。 “遵命……”歐基布基壓下憤怒,跳入場中宣布小狼獲勝。 也絲毫不出意外,一場騷亂再度開始了。 不過這次,城主沒有絲毫乾預的動作,扔下酒杯轉身消失,臨走前,又多看了歐基布基一眼。 今夜的開頭很差,希望會議上會得知好消息——歐基布基知道城主臨走時的一眼是在招呼自己,喝令甲胄與蠅魔們維持秩序,再安排了機場表演賽供欲求不滿的觀眾們開盤後,也跳去休息室,準備換一套皮去開會。 那將是一場決定魔王城近期安排的會議,一場由城主發起、八位大支柱參加的會議。 而布迪博格見法陣解除,戰戰兢兢地繞過小狼,悄咪咪地消失在了選手通道,逃過死劫。 終於償還了鬥獸場之王的債務,布迪博格回復自由,本不打算回去藏書庫,卻在此時突然收到一條心念,灰溜溜地被扯回了迷惑回廊的方向,暗嘆還是逃不過那個可惡的藏書庫之主的掌控…… …… 歐基布基換好了一套鍍滿金紋的布袋,來到了王座之間。 王座上還空空蕩蕩的,城主未至,但象征著八個大支柱的燭臺已經亮了一半,剩下的九個小燭臺則朦朦朧朧的,沒什麼光芒——今夜的會議還輪不到小支柱們參加。 歐基布基坐到王座前的長桌上,抖落幾隻蒼蠅,喝起了杯中那不竭的酒。 “喂,就看不上你們這種,披著人皮的惡魔……裝什麼呢?”歐基布基掃視長桌,以鬥獸場之王的方式客套了起來。 “您說什麼吶~我的鬥獸場之王大人~他們兩個……原本就是人類呀~”一個聖母模樣的女人繞到了歐基布基旁邊,擦了擦金線布袋上濺灑出來的酒液,一臉溫柔。 “嗬!魔王城的大支柱,是兩個人類?”歐基布基明知故問,斜眼望了望同在長桌上的兩位——一位身穿紅袍,留著山羊胡;一位頭戴冠冕,頸上纏滿了金項圈。 紅袍的那位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任何表示;頭戴冠冕的那位則劇烈地呼出了一口氣,扯得金項圈微微變形。 “哎呀,曾經是人類,但已經不是啦~對不對,老山羊?”聖母望了望那位紅袍的身影。 被稱作是“老山羊”的紅袍依舊毫無反應,而頭戴冠冕的那位則等得不是很自在,總是在瞟向空蕩蕩的王座。 “那你呢?嗯?寶兒?”歐基布基頗覺無趣,望向了身旁的聖母,“你一個夢魘女魔,打扮得像個聖母一樣,又是什麼意思?” 這一位,就是封閉戰訓的“人性墮落學”導師,歡愉之間的權柄持有者,夢魘女魔寶兒——李閱怕被她拉入夢境,翹掉了她所有的課程。 “人家沒有辦法嘛,要招待那些討厭的人類~當然要打扮成他們的樣子啦?您可不知道,要是以惡魔形態麵對他們的話,很多弱小的人類……看人家一眼都會死掉呢~”寶兒的手撫上歐基布基的金線,上下遊走著。 “如果您不喜歡我這副樣子,那麼鬥獸場之王大人……想要人家是什麼樣子?”寶兒說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母蒼蠅。 “咳咳咳……”歐基布基強忍著爬上去的沖動,“今天是滿月,不應該有惡魔舞會嗎?你不看著點的話,會少賺掉很多靈魂呢。” “沒辦法嘛……城主要開會,人家就來咯~”寶兒嘻嘻笑著,保留了那副大蒼蠅的樣子,坐到了歐基布基身邊,似乎是非常享受歐基布基把持不住的樣子。 同時,那不竭的酒杯也自動滑了過來,滑到了寶兒麵前。 “對了,你在封閉戰訓裡見過門托吧?那老東西說什麼了?”歐基布基想要打探魔王導師的態度——幾位大支柱們都知道,今晚將進行是否發動惡魔遠征的討論,門托的建議自然也會成為新城主的參考。 “那個混蛋……滿腦袋都是混沌……搶人家的課,改人家課表,人家才不理他呢~”寶兒是真的對門托沒什麼興趣,而這種“不感興趣”也一樣是雙向的。 “喂,人類,那你覺得呢?會開戰嗎?”歐基布基避開寶兒的騷擾,望向頭戴高高冠冕的那位。 “叫我陛下。”頭戴冠冕的大支柱終於忍受不住歐基布基的一再挑釁,轉過身來,金項圈的縫隙中也伸出了幾條蟲腿。 “陛下?你算哪門子的陛下?”鬥獸場之王抖落幾隻蒼蠅,“這是你第一次坐到這張桌子上吧?居然就敢發言了?”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王座之間驟然灼熱了幾度,一個偉岸的身影撞破門廊,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