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你想築基不想。” 十四歲時的白遠側臥在床上,背對著齊雲問道。這時的他還沒和齊雲分家,一老一小就擠在一間草屋內居住,晚上睡覺也要擠一張床。 “築基......年輕的時候我可是想得很吶,不過現在老了,不行了,沒那想法咯...” 白遠一聽就知道這是屁話,修士不同於依靠身體氣血的武者,隻要修煉不落下,就算到老境界也不會衰退,就是因為這樣很多老年修士才會選擇在死前沖一次築基。 萬一呢,隻要成功了就能延長五十年壽命,就能成為一呼百應的築基大修! 可是隻有齊雲這老頭和別人不一樣,眼睛裡看不到一絲光,就算已經修煉到了練氣九層,也好像從不考慮築基的事情。 “老頭,你不想築基我想,你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有沒有搜集過築基丹方?” “有是有,不過你這小子才練氣二層,要築基丹乾嗎。” “嘿,你懂什麼,我這叫未雨綢繆!總之你別管了,快把築基丹方給我!” 白遠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兩隻白嫩的小手開始幫齊雲揉肩錘背。他知道這老頭平時最喜歡這些東西,好像上了年紀的人肩背都特別僵硬,即使是修士也逃不過這一劫。 “哎喲,往下點兒往下點,對對對就是那,真舒坦,你這小子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按摩——哎喲,輕點輕點!真受不了你,那你就聽好了,這丹方我隻說一次,主料需要百年份以上的血髓草或是青木參一株...... “哎老頭慢點講,讓我拿張紙記一下......” ...... “讓我拿張紙記一下!” 白遠一個彈射起步,從冰涼的巖洞地麵上彈了起來。他發誓,這真是他自穿越以來睡過的最糟糕的一覺,不僅渾身酸痛,而且感覺骨頭像被打斷了一樣。 不對,不是“骨頭像被打斷了一樣”,而是真的斷了。白遠仔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胸前斷了兩根肋骨,呼吸之間都仿佛要經歷一場折磨。左腿也沒辦法正常走路,大抵也是斷了。 齊雲說的沒錯,自己才練氣二層,確實用不到築基丹,所以他要築基丹方根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齊雲。雖然老東西話有點多,晚上睡覺還打呼,但畢竟養了自己十幾年,就這麼看著他壽終的話自己怕是道心都要不穩,所以十五歲和老頭分家之後他就一直在外麵尋找丹方上的材料,到現在已經在外麵待了整整四年。 回想起剛剛那驚險的場麵,白遠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兩隻一階下品妖狼一左一右追趕著他,每當他與其中一隻拉開距離施展火球時另一隻狼就會撲上來打斷,偏偏他手上又沒有趁手的武器。於是隻能在這山林中玩了命的跑,邊跑邊往後麵扔摔炮嚇唬對方,沒啥大用,但好過沒用。 真正發揮了作用的還得是齊雲爆,不對,送給他的這件天蠶衣,據說是他年輕時候從凡間一個武學世家那裡淘換過來的。雖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防禦法器,但對付一些低階的修士或者妖獸還是有奇效,留給白遠這種新人用正好。 白遠脫下外麵的道袍,心疼地看著那件絲絲可見的白色天蠶衣,跟了自己四年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說不定得比齊老頭先退休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剛剛自己腳下一滑就突然摔了下來不省人事,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隻見自己身處一個空曠的巖洞內,周圍怪石嶙峋各成形狀,空靈的滴水聲在山洞中不斷回響,白遠仿佛能看到那道水滴激起的漣漪。 白遠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空氣中的變化,他能感覺到山洞中有風,有風就意味著有出口,而出口的方向就位於......位於自己的頭頂。 這還要你說,我就從那掉下來的我能不知道? 嘆了一口氣,識風辯出口的這招是指望不上了,他心疼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支香,從指尖打了一簇火花將其點燃。火球術雖然學的不精,但咱能一個響指就打著火,你就說帥不帥吧! 這支香也是齊雲爆......送給他的一件道具。據老頭自己說是用一種鳥類妖獸的涎水做成的香,這種鳥喜歡把巢築在山洞裡,用它的涎水製成的香點燃後就會指出山洞的方向。 白遠沒搞明白涎水是怎麼能點燃的,也不知道為啥就能指路。他隻知道老頭給他的東西沒一件是不管用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淘來這麼多垃圾,你說有用吧平時九成都用不上,你說沒用吧關鍵時刻他還真有用。 點燃之後一簇白煙就冒了出來,一直斜斜地指著一個方向。白遠不疑有他,立刻跟著導航走。這就是他們爺孫倆的羈絆啊,他從不懷疑老頭會騙他! 除了小時候在一顆巨苦的丹藥外麵裹了層糖衣騙他吃。 還有把自己拎到鱷蛟湖上過一遍水。 順著“導航”走了約有半刻鐘,香柱已經燃燒過半,白遠擠過一條狹窄的小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竟然來到了另一個山洞。而這個山洞頂上竟然也有一個洞。 不過和之前那個山洞不一樣的是,在這個頂洞的下麵,正正好有一把長槍豎插在石縫裡。白遠不禁打了個寒戰,慶幸自己還好不是掉在了這個山洞裡,不然自己可能會在這裡變成一副重口級的世界名畫。 “真是缺什麼來什麼,想睡覺了有枕頭,腿摔斷了有拐杖。” 白遠興奮地一跳一跳蹦到黑槍前麵,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一根能當拐杖的東西,伸手就想把這黑槍給拔出來。 “等一下,隱秘的山洞,石縫中的武器,墜崖的主角,怎麼有股既視感!” “管他呢,拔了再說!” 白遠一手握在槍身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不禁打了下寒戰,隨後手上用力,輕鬆地把槍拔了出來。 寂靜。 等待。 “不是,就這?什麼都沒發生啊——” 話未說完,白遠咚的一聲直接歪倒在了地上,手裡還握著那把黑槍。 朦朦朧朧中,白遠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周圍傳來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 “嘻嘻嘻,又來了一個。” “好久沒來過新人了,不知道是哪一族的小子。” “我等不及要看他哭出來了桀桀桀。” “等一下,這小子好像跟咱不一樣。” “這怎麼是個.....!” 後麵的話白遠沒能聽清,隻是隱約感覺好像聽到了誰的痛呼,一陣難以遏製的困意襲來,他緩緩閉上眼睛,山洞裡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