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天問號的第二次發射即將開始。 　　與第一次的秘密發射不同，夏言這次要盡可能的高調。 　　到場的除了投資人，還有來自世界各國的航天工程師，包括米國的工程師。 　　夏言帶領他們參觀了火箭加工場地，也就是李大錘不銹鋼廠。 　　其實有人提醒過他，這樣會不會太敏感了，還會導致技術外泄。 　　“是你們太敏感了，而且缺乏自信。” 　　“你知道什麼叫做毀滅性的打擊嗎，就是我把答案放在你麵前，讓你拿著放大鏡抄，你也抄不會。” 　　“今天就是要讓他們體驗一下這種絕望感。” 　　大家這才明白，這不是技術展示，而是一種示威。 　　實際的效果也很明顯，參觀者一開始帶著好奇與質疑，出來都滿臉黑線和自我質疑。 　　他們看到的車間，沒有無塵過濾係統，也沒有標準化流程。 　　技工們一人一個攤位，按照圖紙對材料進行著暴力切割，做好了之後由工人送到室外的空地上堆著。 　　還有一條狗和一隻羊在車間裡旁若無人的穿梭，一不小心就會踩上它們拉的屎。 　　工人的外形也很奇怪，紋身的、染頭的、抽煙的、光膀子的。 　　也許他們平時是這樣，但今天有客人到訪，就算不穿工作服，套一件背心總可以吧。 　　“如果這種車間裡出來的東西都能上天，我們還是辭職回家賣薯條吧。” 　　於是便有了各種說法，比如真正的車間不在這裡，核心技術沒有展示。 　　或者說上次隻是碰巧，或者就算成功了也不過是幾百公斤載重的小火箭。 　　對於這些背地裡的酸言酸語，夏言毫不在意，反正現實會打他們的臉，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次打臉很快就來了，獲邀嘉賓聚在主島的海邊，遠眺雙子島的發射臺。 　　“燃料加注完畢，距離發射還有五分鐘。” 　　鐘奮不斷的播報著發射進度，他現在有了真正火箭工程師的氣質，雖然內心緊張，但語調絲毫不亂。 　　“10、9、8……” 　　夏言雙手插兜，看起來很淡定。其實呢，他突然想看看手機，查一下快遞什麼時候派送。 　　但出於禮貌，還是假裝關注一下火箭吧。 　　反倒是周通等航院的人，還有一些航天迷緊張的一直在墊腳，其中就有“每日宇航員”白偉星，他在海邊架設了攝像機，正在拍攝發射全程。 　　當時的網絡還無法進行直播，隻能拍攝後剪輯成視頻發到網上。 　　不過，傳播權被授權給了上百個國家，通過幾十種語言，在電視上進行直播。 　　收看人數突破了十億！ 　　“加油啊！天問！” 　　“3、2、1……發射！” 　　火箭點火成功，一飛沖天，海邊的圍觀者都大叫著，無比興奮。 　　“MAXQ。通過最大動壓點。” 　　天問號很快消失在雲層中，隨後的情況被火箭自帶的攝像機拍下來，出現在現場的大屏上。 　　“一二級分離成功，二級點火成功。” 　　“一級返場點火成功，關閉發動機。” 　　每一次重大進展，都迎來熱烈的掌聲。 　　隨著一二級分離，畫麵變成了分屏，分別記錄一級返回和二級的情況。 　　正常來說，這會兒的焦點應該在二級，但大家都更關心一級！ 　　畫麵中，隨著一級的下降，地球越來越近了。 　　人們從未看到過這樣的畫麵，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幀。 　　當時的通訊技術還有瑕疵，所以信號斷斷續續，每次屏幕上出現雪花，大家都發出揪心的嘆息聲。畫麵恢復，又有人大喊加油。 　　很快，海洋占據了整個畫麵，邊緣出現了主島的海岸線，一個小黑點逐漸變大。 　　“雙子島！那是雙子島！” 　　火箭還未降落，但大家已經滿足了，就算這次還是爆炸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因為人們隱隱感覺到，已經見證了堪比哥倫布發現美洲的重大時刻。 　　“我看到了！天啊！這是真的嗎！” 　　火箭下降到十多公裡的高度時，已經肉眼可見。 　　天氣也很給力，幾乎沒有雲朵，可以看到火箭下落的完整過程。 　　“啊啊啊啊啊——” 　　“靠靠靠靠靠靠——” 　　“Shit！Shit！Fuck Yeah！” 　　大家都不會說話了，變成了不同語言版本的猴子。 　　火箭進行了著陸點火，速度陡然降低，緩緩下降。 　　四根著陸腿打開，在接觸地麵的同時，速度也剛好降到零。 　　“它還在那兒！站著！沒有炸！” 　　奇跡就這樣誕生了，夏言聳聳肩，感覺到了一點成就感。 　　相信那天晚上，很多看過直播的觀眾，都會做一個關於太空的夢。 　　人類瘋了一樣大叫，彼此擁抱，就好像發射已經結束了，其實二級還沒完成任務呢。 　　“二級熄火！” 　　“衛星分離成功。” 　　二級的畫麵再次讓人震驚，因為人們看到了一顆奇怪的衛星。 　　“那是三蹦子嗎？”周通問道，因為載荷保密，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沒錯，那是我父母早年用過的三蹦子。” 　　“他們開著這臺車，找書苑 ｗｗｗ.zhaoshuyuan.com 走街串巷回收垃圾，不要小看它。雖然馬力弱、運力低、故障也多。但它造就了一個垃圾帝國。” 　　“在今天之前，人類探索太空所用的工具，其效率並不比三蹦子強多少。但我們仍未放棄！” 　　如此怪異而勵誌的演說，引來如潮掌聲。 　　“當然了，這臺三蹦子進行過改裝，我們給它加上了太陽能麵板、氬電推進係統，還有信號接收器和高分辨率相機。” 　　“經過幾次變軌後，它會在半年後到達火星。” 　　眾人一愣，以為夏言說錯了。 　　“火星？難道它不是一顆低軌衛星？” 　　“不，它的任務是拍攝火星照片，為下一代火箭選擇合適的登陸地點，並進行信號傳送。” 　　“下一代火箭？火星！” 　　這信息太多了，來賓一時無法消化。但周通早就習慣，他知道這是典型的夏言風格。 　　人們緊盯著三蹦子傳來的畫麵，發現座位上竟然還坐著個人偶司機，穿著夏國農民工常穿的藍色工作服。 　　人們看不到他的正臉，隻看到他前方浩瀚的星空。 　　“這是個永遠不會回頭的勇士，他是人類精神的象征！” 　　夏言隨口就是震撼人心的金句。 　　大家還注意到，司機衣服的背麵寫著一行中文，下麵是一行英文。 　　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看不懂中文，但他們都明白英文的意思。 　　“Made on earth by humans！” 　　“地球人製造！” 　　“我濕了！這就是來自工程師的浪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