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凰神色淡然，似乎並不擔心囡囡的處境。 　　注意到何子鷗在看自己，她反而指著夜魘說道：“你應該給他做一次全麵檢查。” 　　下一秒，囡囡死死摳住夜魘的一根手指，用盡全力向外掰開。夜魘不得不鬆開力道，囡囡趁機抓進他的手腕，連續向夜魘出手猛擊，每一招都直奔他麵門而去，打得他暈頭轉向。 　　囡囡再次展現出了她靈活的身手，把夜魘揍翻在地。 　　何子鷗不敢耽誤，趁此機會連接上夜魘。調用控製程序束縛住他的行動之後，何子鷗依照吳凰的建議給他做全局檢查。 　　何子鷗仔細檢查夜魘身上的各個模塊，很快發現了夜魘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一些奇怪的子模型被植入了他的係統中，在影響他的認知係統，這種狀況是何子鷗之前從未遇到過的。而且—— 　　“他被轉化了。” 　　何子鷗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嘗試將胞體從夜魘的中樞係統中剔除，借助吳凰這裡專業設備的監測，何子鷗發現胞體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寄生模型，強行剝離會給虛擬人的認知係統造成嚴重傷害。 　　何子鷗抹了把臉，一時間沒了頭緒。 　　“被轉化了也未必是壞事。” 　　吳凰拉過來一把圓凳，坐在何子鷗身邊。 　　“怎麼說？” 　　“你想不想弄清楚，智能病毒是怎麼一回事？” 　　此話一出，何子鷗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對，不管怎麼說，夜魘是他親自操刀的虛擬人，對於夜魘的每一個細節，他都可以方便地探查，再不會有任何限製。如此一來，這真不算是件壞事。 　　唯一麻煩的是，他可能得為元數競技賽準備一個新的虛擬人了。 　　吳凰在一旁的設備上調出了她積累的研究資料，其中有少量他人的論文和數據，其餘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都是靠她自己回收病毒，而後通過一係列實驗整理出來的。因而，這些內容比何子鷗之前看過的所有資料都要齊全。 　　“轉化未必是不可逆的。” 　　“你確定？” 　　何子鷗加速翻看這些資料，想找到相應的結論。 　　“不確定，但我有預感。” 　　吳凰將夜魘全局檢測結果的某張模擬圖譜放大，指向代表認知係統的區域，距離中樞係統不太遠。 　　“胞體表麵上附著在中樞係統，實際上對於認知係統的影響，遠大於中樞係統，所以他們才會有那麼強烈的吞噬欲望。以前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但現在，他們似乎打算直接乾預認知體係的建立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同樣可以乾預認知係統，來逆轉這個過程？” 　　何子鷗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關竅。 　　“沒錯！” 　　吳凰眼中閃著光，她就知道何子鷗一定能明白。 　　“之前我也一直在想，要如何把胞體剝離。我們必須要承認，至今人類創作的虛擬人，不管是智能助理還是NPC，就算再接近人類的思考能力，也始終未能產生自我意識，但胞體卻輕輕鬆鬆做到了。智能病毒之所以為病毒，核心在於它的破壞性，但我們並不排斥他們覺醒的自我意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保留自我覺知，消除吞噬本能，這就達到了逆轉的效果，而不必追求剝離胞體。” 　　何子鷗興奮得直搓手。 　　“嗯。” 　　吳凰予以肯定。 　　何子鷗腦海中剛剛閃過某個念頭，刺痛感隨即洶湧襲來。他緊緊捂住頭，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認知係統……” 　　“……記憶……” 　　“……藏好……” 　　“……理論上可行……” 　　“……很危險……” 　　“……重建認知……”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他的意識中輪番轟炸，他無法聽清楚任何一個完整的句子，隻感覺到曾經有許多陌生又熟悉的場景一閃而過，他身邊曾有一位非常熟悉的人，可何子鷗怎麼也想不起他的臉來。 　　“……鷗……何子鷗……” 　　看到何子鷗痛苦的表情，吳凰冷冰冰的小臉上難得顯露出焦急的神態，她輕拍在何子鷗身上，聲音好不容易才傳遞到他的意識中。 　　何子鷗視線逐漸對焦，看清楚吳凰的臉。 　　“喂，你沒事吧？” 　　吳凰問道。 　　何子鷗本想搖頭，但頭上的餘痛未消，他隻得無力地擺擺手。 　　“我丟失了最近三年的記憶，偶爾回憶起一些片段，就會這樣。” 　　他從不輕信別人，但今天來到吳凰的工作室，兩人深入交談了這麼久，何子鷗感覺與吳凰非常投契，也就不避諱說出這件事來。 　　吳凰對於這件事情並沒表現出太多好奇，找書苑wｗw．zhaosｈｕyuan．com 起身去端來一杯水，遞給何子鷗。 　　“總會找到辦法的。” 　　她安慰了一句，何子鷗還有點神情恍惚，沒注意到違和之處。 　　何子鷗逐漸緩過來，回味起吳凰之前的話，腦海中忽然蹦出來一個念頭。 　　現有幫助虛擬人建立認知體係的方法，人類都已經實踐過了，最為智能的程度也不過如此，並不足以覺醒自我認知。所以，剛才何子鷗和吳凰達成一致的思路，僅限理論上可行，並不具備實操性。 　　什麼是最理想的認知模型？當然是人類自身的認知！如果能將這種認知能力遷移到夜魘身上，是不是能夠重塑夜魘的認知，將他重新拉回正軌？ 　　“喂？” 　　吳凰見他忽然發愣，像是被人點穴了一樣，在她眼前揮動手掌。 　　“啊……” 　　何子鷗回過神。 　　他放下水杯，猶豫片刻，說出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想聽聽吳凰的意見。 　　吳凰一邊認真聽完，一邊細細思索。 　　“你確定？類似的實驗有人做過，可是還沒有成功的案例。” 　　吳凰憑借記憶找到了一些資料，展示給何子鷗看。 　　何子鷗一目十行地掃過，眉頭越縮越緊。 　　吳凰以為他是要放棄了，熟料何子鷗很快看完了這些資料，然後搖了搖頭。 　　“不，這些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他看了夜魘一眼，又四下環顧一圈，最後看著吳凰。 　　“我得準備一下，到時候你的工作室能再借我用一下嗎？” 　　何子鷗眼中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