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賽場後不久，何子鷗就鬆開了吳凰，抬手招攬一輛出租車。趁著心情好，他決定奢侈一把。 　　吳凰手上落空，心裡也空了一瞬，麵上不顯。 　　何子鷗紳士地打開後座門，將吳凰讓進去，自己則坐上副駕駛。 　　“師父，去××路。” 　　何子鷗說道。 　　“去海燈夜市啊？” 　　“是的。” 　　何子鷗轉頭麵向吳凰：“那邊我也沒去過，偶爾聽室友說起還不錯，到時候咱們可以逛一逛。” 　　“好。” 　　許是被橘色燈光照著的緣故，吳凰臉上少了平日的冷淡，看上去竟柔和不少。 　　海燈夜市離科大不算遠，有很多科大學生平時會騎自行車過來玩，尤其是各種小情侶。何子鷗自入學後就一直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奔波，與室友們的關係不鹹不淡，從來沒有好好出來玩過。 　　今天不同，好不容易忙完了元數競技賽，還拿下了冠軍，他心裡高興，一時沖動就拉著吳凰過來了。 　　“餓了沒？要不我們先去吃燒烤？或者你有什麼想吃的？” 　　他問吳凰。 　　吳凰看了一圈，指著一處攤位：“那個看起來不錯。” 　　何子鷗順勢看過去，就見一對老年夫妻支著的攤子，一側爐子上放著個大鍋，麵前擺放著各種葷素菜色。 　　“行，那走吧。” 　　何子鷗爽快應下，和吳凰一起往攤位那邊走。 　　那是一個賣熱鹵菜的攤位，各種鹵好的菜切一切，再到鹵水裡滾一滾，撈出來簡單調味就能吃。攤位後麵擺放了兩張桌子，此時正空了一張。 　　何子鷗讓吳凰挑完自己喜歡的菜，就讓她上後麵坐下等著。他自己則轉去別處，一轉眼就被人群遮擋住，不見了人影。 　　吳凰有點恍惚，夜市這種東西她也許久沒逛過了，一時間無聊，她隻好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滑動著。 　　“噔。” 　　易拉罐打開，沖出一股二氧化碳，聲音在吳凰側前方不遠處響起。 　　一道男聲緊接著開口：“別生氣了，何子鷗就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本附近十分嘈雜，這樣的交談聲不應該引起旁邊人的注意。偏偏那人口中說出來的名字，不偏不倚落入吳凰耳中，引得她抬起頭看過去。 　　一名男子背對她而坐，微微低著頭，他頭上還帶著元數競技賽為選手定製的黑色鴨舌帽，另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兒男生將一罐啤酒推到他麵前。一桌上是四個男生，吳凰推測他們都是科大的學生，很可能是何子鷗的同學。 　　“關鍵時候見人品。” 　　鴨舌帽男生搖了搖頭，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他一個大一的，憑什麼做出來的虛擬人，比大三學長帶一群人做出來的都厲害？” 　　瘦高個兒男生說道。 　　“啥意思？” 　　鴨舌帽男生睨著他，似有不滿。 　　“嗨，我不是說你們不行，我的意思是那個虛擬人真是他設計出來的嗎？你看他整天悶不做聲，我就覺得他古怪得很。” 　　鴨舌帽男生又喝了一口啤酒，若有所思。 　　這時，何子鷗風塵仆仆來到吳凰旁邊，在她麵前放下一碗熱乾麵和一份章魚小丸子，一杯飲料，走到吳凰對麵坐下。老板娘也將處理好的熱鹵菜端了上來，招呼兩人慢用。 　　“我怕你會吃不飽，隨便買了點。” 　　“謝謝。” 　　吳凰看著麵前一堆吃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來來來，趁熱吃，天冷了涼得快。我還點了些燒烤，一會兒會送過來。” 　　何子鷗拿出一雙一次性筷子遞給她。 　　吳凰有些局促，各種都嘗了嘗，然後看向何子鷗。 　　她眼神示意何子鷗身後，忽然問道：“後麵那桌人，你認識嗎？” 　　“嗯？” 　　何子鷗將嘴裡的熱鹵菜咽下，回頭看過去。 　　那桌與他們隔了一段距離，屬於隔壁的燒烤攤，聚在一起的四個男生他再熟悉不過。 　　鴨舌帽男生正是這次也參加了比賽的室友張青誠，戴眼鏡的瘦高個兒男生是室友齊雁康，另外兩個則是他另一個室友和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學。 　　“是……” 　　何子鷗剛要開口，就見張青誠用力捏在易拉罐上，易拉罐被捏變了形。 　　“你說做人做成他何子鷗那樣有什麼意思？一個破比賽，犯得著嗎！” 　　說著他將易拉罐用力砸在地上。 　　齊雁康下意識想要出聲安慰，餘光瞥見什麼，一轉頭剛好與何子鷗的視線對上。 　　他心頭一顫，在人背後說壞話被正主抓個現行，場麵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桌上另兩名男生感覺到不對勁，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ｎ.com 跟著抬頭看過來，也愣了愣，最後發現何子鷗的是兩頰緋紅的張青誠。 　　“燒烤來了，久等啦！” 　　這時，燒烤攤位的老板將一烤盤美食端到何子鷗和吳凰麵前，何子鷗隻得收回視線。 　　孜然和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肉串上還“嗞嗞”冒油，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 　　“來來來，趁熱吃。” 　　何子鷗繼續招呼吳凰吃東西，臉上雖還掛著笑，笑容卻明顯沒有之前瀟灑。 　　“你也多吃點。” 　　看到他這副模樣，吳凰似是有所觸動，竟破天荒挑了幾串魷魚和牛板筋遞到何子鷗手裡。 　　“嗯，好，謝謝。” 　　何子鷗接過，有點受寵若驚。 　　他和吳凰接觸有一段時間了，這位姑奶奶一笑，夜魘就得倒大黴，等待他的將是慘絕人寰的毒打。這麼人畜無害的笑，簡直是破天荒頭一次！ 　　何子鷗大概能猜到，吳凰是在安撫他。 　　聽到熟悉的人在背後議論自己，要說難受多少都會有點，可真要說有多大的打擊，則遠遠夠不著。何子鷗不是心理脆弱的人，否則也不可能走到現在。但是小姑娘的好意，他心領了。 　　緊接著，兩人聽到塑料板凳摩擦地麵的聲音。 　　“阿城，別沖動。” 　　齊雁康喊了一聲，而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張青誠微醺的臉就出現在何子鷗麵前。 　　他原本的長相十分溫潤，一看就是個大暖男，這會兒正怒視何子鷗。 　　“啪！” 　　張青誠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