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食人鬼狀態下，白若飛殺人吃人，都是對方罪有應得的。 　　楚飛這個家夥本來就是個特性獵人，殺了不少人，而且要針對自己。轉輪社的那個日本女人，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是來殺自己的。所以他們兩個人，白若飛殺了吃了，沒有什麼太大的心理負擔。 　　但是通過趙程幫自己還原之前他發病時“斷片”的場景，白若飛明白，也許全安這貨自己殺得合理，但是趙程和另外的幾人，自己真的是濫殺無辜了。 　　尤其是，趙程年歲不大，人品還很好，即便是出了這檔子事，還是安慰著白若飛，甚至並不怎麼怪他殺了自己。這就讓白若飛更加愧疚了。 　　“原本以為，跑回雲浮館，我就能夠控製住自己，可是，我壓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 　　這次的發病，來得更為猛烈，更為沒有征兆。 　　白若飛也確定了一件事，自己食人鬼狀態下，實力可能很恐怖。全安的浮屠玄甲馬和人肢樹，那都屬於一階本相了，自己啃了他們兩個，並沒廢什麼功夫一樣。 　　白若飛回到現實世界，拿出手機，發現自己的手機快被秦望舒給打爆了。 　　當他回消息之後，秦望舒立即打了過來。 　　“你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自己跑了？你知道現在這片林子有多危險嗎？全安和十三處的人都被那個人肢樹給滅掉了，現場有明顯地人肢樹的痕跡，但是十三處並沒有找到人肢樹在哪。我差點以為，你也被殺了，因為連雲浮館都沒有回應我。” 　　白若飛鬆了口氣：“你已經離開九賢山了嘛？謝天謝地，我沒事，你沒事就好。” 　　“你知道你這次的行為有多麼渣男嘛？不說一聲，扔下我一個人就跑，而且還是這麼危險的環境。我對你的好感度，會有明顯的減分的！” 　　白若飛半天沒說話，之後才回道：“對不起，減分是應該的，或許我們之後也應該少見麵。” 　　這次秦望舒愣了，電話那頭的她，半天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好到我配不上你。而且，我自身有一些情況需要解決，我覺得我們還是盡量少見麵的比較好。” 　　“這算是分手嗎？”秦望舒問。 　　白若飛咬了咬牙，說出了一句特別傷人的話：“我沒覺得我們倆在一起過。” 　　說這話的時候，白若飛的拳頭緊緊地攥著，甚至身體都有些顫抖。盡管他沒有接觸秦望舒太久，可是這個漂亮又可愛的女孩子，還是成功地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現在他說了這麼傷人的話，未來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秦望舒的聲音也有些發顫：“那，那祝你以後能夠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吧。” 　　白若飛心裡說：“不會有比你更好的女孩了。” 　　但是電話裡，秦望舒聽到的聲音卻是：“嗯。” 　　秦望舒突然有些情緒失控，她努力控製著哭腔，問道：“是我有哪裡做的不好的地方麼？” 　　白若飛難受得不行，他忍不住說道：“不，你非常好，你特別特別的好，真的是我的問題，你別問了。” 　　“那我們也不會一起參加神之遊戲了嗎？” 　　“嗯，大概是不會了。但是，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還是會盡我所能的。” 　　秦望舒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我，還沒有償還你救我的恩情。” 　　“那不是恩情啊。”白若飛的聲音也細如蚊蚋，“那是我人生之中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正如現在我做的決定，我不知道是否絕對正確，但是，相信我，我沒別的辦法。” 　　秦望舒終於忍不住在電話裡哭出了聲：“我們不能再見一麵麼？我覺得，我覺得，我真的喜歡上了你，我不想離開你啊。” 　　白若飛聽見她哭，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下來，可是聲音卻還竭盡可能穩定。 　　“趙程，幫我個忙……”意識世界裡，白若飛叫了一聲。 　　“哥，你說。” 　　“我情緒不太好，你出來，幫我跟她說，我說，你念。” 　　“好。” 　　因為說話的人是趙程，身體是白若飛的，聲音也是，趙程的情緒不會有那麼強烈的波動，哪怕在內心之中的主人格白若飛，已經再一次麵臨情緒崩潰。 　　這是一場隔著電話，又隔著一層人格的告別，白若飛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堅強，此刻的他隻是在內心世界流著眼淚說這話。 　　“望舒，你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了。我配不上你的，我一直知道這一點。可能我們繼續走下去，會更加地錯誤。你可能也把對我的感激當成了喜歡，畢竟我們才認識了沒多久。”趙程復述著白若飛的話，顯得非常穩定，因為他並不認識秦望舒，所以，他的聲音裡，真的沒有什麼感情。 　　秦望舒哭著說：“可我，可我覺得已經認識你很久了。”秦望舒的抗辯有點弱。 　　“我們還不夠了解對方，也沒有去考慮接下來我們如果在一起，將會麵對多少困難。” 　　“及時止損，也許比較好。” 　　秦望舒問：“到底，九賢山的林子裡，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 　　趙程頓了頓，白若飛沒吃什麼藥，吃的是他。 　　趙程繼續復述著回答：“吃了一顆，讓自己夢醒過來的藥。” 　　秦望舒哭腔凝固了一些，她大聲道：“白若飛，你別忘了，我是夢境行者，我不允許你的夢醒過來，你的夢就不能醒過來。” 　　繼續的對話，顯然已經沒有了意義，白若飛嘆了口氣，回道：“對不起。” 　　…… 　　電話斷了，不管秦望舒再怎麼打，再怎麼給白若飛發消息，都沒有任何回應了。 　　她無助地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在酒店的床上。 　　“沒有拉黑我，也沒有刪除好友……” 　　“他說，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他真的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 　　秦望舒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她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女孩，隻是以前並沒有接觸多少異常界的事情。 　　“九賢山人肢樹事件，全安死在了裡麵，十三處也死了人。全家的人就差要找我興師問罪了，要不是人肢樹的情況太明顯，估計就要徹底賴我們家了。人肢樹，白若飛跟我分手。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難道全安的死，跟白若飛有關？” 　　她用紙巾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堅定起來：“不管怎樣，我都要搞明白，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相信，我第一次喜歡上的人是這樣的渣男，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打開手機相冊，裡麵有唯一一張她跟白若飛的合影，是來九賢山的前一天晚上，他倆在電影院拍的，照片中兩個人笑得都很開心，她還比了個剪刀手。 　　然後她把這張照片設置為了自己的手機屏保。 　　“我秦望舒，從來不會這麼容易認輸的。” 　　她拿出了那張神之遊戲的入場券，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分割線—— 　　雲浮館內，趙程看著憔悴的白若飛，無奈嘆了口氣，然後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謝謝。”白若飛對他道。 　　“我可以說是你的大仇人了，你這樣都是我害的，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白若飛問他。 　　趙程搖搖頭：“我從來不覺得，是你的錯，真的。” 　　跟楚飛比起來，趙程真的是不錯了。不過白若飛有了楚飛的前車之鑒，找書苑 ｗww.zhaoshｕｙuan．cｏm 也不敢完全下定論趙程一定就是好的。 　　趙程這會兒又道：“那啥，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想求你。” 　　“你說。” 　　“我想你變成我的樣子，去我老家，見一見我奶奶。” 　　趙程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和緬懷，“我呢，從小父母就沒了，是我奶奶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就是個鄉下老太太，沒有啥文化，可是還是省吃儉用地供我讀書。後來，我進了十三處，跟她說我去當兵了。這會兒我死了，十三處肯定會去給奶奶發慰問金什麼的。我怕我奶奶接受不了，能不能請你在十三處的人抵達之前，變成我的樣子，去跟我奶奶說，我其實是出任務去了，臥底什麼的，所以要假裝我死了，後麵來通知死訊的人，都是來演戲的。” 　　白若飛動容，同時他內心中對自己的痛恨，又深了幾分。 　　“我可以把身體主控權交給你。” 　　趙程搖搖頭：“別了，我怕我跟你剛才一樣，看著她，會忍不住情緒崩潰，我奶奶老厲害了，保準能看出來問題的。” 　　“行。”白若飛答應了他。 　　用最快的時間，白若飛跨了三個省，終於來到了趙程的家鄉，這裡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趙程奶奶的房子，就在村口第一家。 　　已經變化成趙程的白若飛，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來到了奶奶的小院中。 　　“哎呀，我的大孫子回來了！” 　　白若飛看著蒼老又慈善的老奶奶，內心裡一陣波動和難過。而在他的內心世界中，他又聽到了一個男孩，撕心裂肺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