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3日 青立高中體育館庫房。 “我的名字?我一定要告訴你嗎?” “你有什麼權利...” “別鬧了,你知道我不是。” “你就是新來的那個?真是個愚蠢的家夥。” “不過所有人都很蠢,他們甚至都不清楚最不該觸怒的是誰。” “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順從了「他」的願望而已...” ———————————————— 故事要稍微往前推移一些 我誕生在很久以前,至少肯定比她要久遠。 那時他剛剛重返校園,從那個問題兒童聚集地,在陰暗的角落裡呆了太久,一切對他來說都十分新奇吧。 他仿佛想要將過去拋在腦後,將一切重新開始?太天真了,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大家都對他這麼個被強行塞入的怪胎感到惡心。這裡沒有人在期待著他的到來,沒有人能夠接納他的存在,沒有人能夠將他視為他們的一份子,他是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將來... 於是便有了我。 說實話,我對他幼稚至極的幻想嗤之以鼻。融入新集體?交到好朋友? 白癡。 合群是無能的人才會有的想法,隻有蠢貨才總是想要報團取暖,而像我這樣高貴的人格是不屑於與烏合之眾為伍的。 不如說,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吧,為什麼同學們會對笨拙的示好無動於衷,為什麼老師要對高舉的右手視而不見,為什麼「我」越是努力的張揚著我的存在,就越是離其他人相行漸遠。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是白癡啊! 「我」一定就是這麼想的,這一定就是我最原本的想法,不然怎麼會催生出我?啊啊~真是虛偽的人啊,自己不願意接受的事實,自己不願意產生的想法,居然就要一股腦的扔給另一個人。 不過無所謂了,畢竟我在占用別人的身體,總是要幫他做一些事情的。 而我的工作非常簡單。 我大概弄清了每次醒來的規律,每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我」急切地想要表達自我的時候。 我會幫他放下高舉的右手,不再嘗試吸引老師的注意力; 在該閉嘴的時候閉緊嘴巴,不再嘗試融入同學們幼稚的話題; 停止去管不該管的閑事,比如幫一個女孩擺脫霸淩... 一開始我醒來的還算頻繁,但漸漸的,我開始感受到我們在某些領域上產生重疊了。 我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這代表他那些不切實際的沖動漸漸消散了。 對嘛對嘛,這就對了,何必拚盡全力的去和蠢貨為伍,你生來就有著最為孤傲的靈魂,你不需要讓蠢貨們證明為你證明什麼。群體在智力上總是劣於獨處的個人,所以在他們麵前,你是個天才,而天才總是孤獨的... 我想我會這樣慢慢的逐漸消散,直到和他完全融為一體。 直到她的出現。 ————————————————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一封信件落在了桌子上,旁邊是一張「我」和女生是合照。 開什麼玩笑。 過了多長時間了。 我被發現了?這不可能。 我了解他的全部事情?怎麼會?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交到了女朋友,那個被欺淩的小丫頭。 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定是有另一個人在占用他的身體,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幫他無視掉這些閑事才對。 這些事情絕對都是那個人乾的,「我」不可能有這樣的膽量。是因為她在占用著身體,所以我才無法現身的吧。不對,這是不行的啊,那樣的女生,根本沒有資格接近我,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得大膽起來了?為什麼?這樣的話,我的存在究竟還有什麼意義,你忘了嗎?你忘了對吧!是我一直在幫助你啊,是我在幫你遠離庸俗的人群,是我在幫你避免無意義的社交,是我啊!是我啊!你休想就這麼輕易的改變「我」的一切,休想輕易的將我甩在一邊,無論是你!你,又或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啊~「我」就該是這樣孤傲的人,就應當如此,就應當如此,烏合之眾是不能夠靠近我的領域的,這本就是他的願望,所以我才會因此而存在。 而你,不論你是誰,居然妄想僭越「我」的想法,真是膽大至極,你是想要拯救「我」嗎,又或是想要替代「我」?無論怎麼樣,我會幫助「我」鏟除你的。 不該存在的幻想,就該永遠沉睡下去... ———————————————— 她想要取代你, 不要讓她知道太多, 殺死她! ———————————————— 我把這封信藏在了僅屬於我們的隱秘的地點。 一本言情小說裡。 他似乎十分喜歡把自己帶入主人公,每次看到主人公強烈的表達自我時,我就會醒來。 我相信「我」足夠聰明,能夠認清自己目前的處境。 然後呢,我就隻需要順水推舟的做些什麼,一切閑雜人等就會自己消失的。 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期待著隻屬於我們倆的美好未來,不,甚至這個未來不需要我,因為我就來自於他最真實的內心,我就是「我」。他終究有一天會全盤接受自己的孤傲的,到那一天時,我和「我」也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我如此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如此期待著,期待著... 可為什麼,卻是我最先迎來死亡? ———————————————— “也許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審訊椅上人神色緊張。 “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 身著深藍色警服的男子雙手撐著桌子站立著,房頂的吊燈一晃一晃的,可房間仍舊十分昏暗,甚至難以映照出嫌犯臉上大滴的汗珠。 “你知道的,我真的沒有之後的記憶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出場過了。” 他搓挪著雙手,宛若一個扭捏的孩童。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往前的神采奕奕,就像是一個被關押了十多年的兇犯。他舉措不安的環望四周,仿佛身旁的一切都會引起他的顫栗。 “所以,你不是殺人犯對嗎?” 男子繼續追問著。 “殺人犯?你知道那不可能是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些年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啊...” 他低下頭,度過了一陣沉默... “那她呢?” “她最終怎麼樣了?” “她也被...殺死了嗎?” “她還活著,一直到現在。” 警官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是這樣啊,她還活著啊,那我這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警官先生。” 他猛然抬起頭,目光堅毅的看著麵前的男子。 “我有一個請求。” “如果你見到了她,請一定要把她處決掉。” “她太危險了,如果讓我選擇一個殺人犯的合適人選,那一定就是她。” “我會考慮的,不過現在在談的是你的問題。” 警官沒有給他留下一絲挽回的餘地。 “你的存在是個變數。既然你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沉睡,那麼現在你也沒必要參與進來了。” “安心的死去吧,如果你仍在為了他著想的話。” 又是一陣沉默,無言的沉默,審訊室內僅剩下吊燈搖曳的咿呀聲。 “好吧。” 沉默迎來了終結。 “如果這是他的期望的話,就這麼做吧。” ———————————————— “那小子。” “究竟有沒有好好的長大成人啊。” “在我沉睡的時候,他究竟是和什麼樣的人產生了關係,又是被卷入了什麼樣的事件之中。” “他一定經歷過不少痛苦了吧。” “明明我該幫他承擔的。” “明明我就是為此而生的。” “明明有我在就足夠了。” “你看,我早說過了吧。” “與烏合之眾的聯係隻會給自己帶來不幸。” “明明我早就知道這一點的。”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終究還是沒能好好守護住你啊。” “我真傻...” “真傻啊...” “事到如今,我也僅剩這一件事可以為你做了啊...” “我接受處決。” 剎那之間,男子消失不見。 ———————————————— 昏暗的庫房內僅剩下你一人。 現在回想起來,初中時期的自己真的是怯懦的可笑,明明隻要再努力一點就好,明明隻要把想法付諸實際就好,可為什麼,每次的每次,都仿佛會有一股不知所蹤的力量,放下你準備抬起的右手,封住你準備脫口的話語。 諷刺的是,這樣難堪的現狀居然被一個想要把你取而代之的人改變了,連這樣狂妄的家夥都忍受不了你的難堪,逼迫你做出了改變。 到了高中時期,你已經和初中的自己判若兩人了,你樂觀開朗,積極向上。還加入了學校的籃球部,雖然因為運動神經不足常年被當做整理庫房的工具人吧,而這項苦差事居然也能為以後的工作積累經驗... “哈...” 你苦笑了一聲。 這一切竟然都是拜她所賜,也算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吧。 不對不對,這裡是...高中學校的庫房,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 你的感覺向來十分靈敏,雖然總是麵向不好的方向。 “又一次...” 在你的不遠處,一具高大的人影被透過天窗的月光映射在墻麵上,他的身體呈現出一副詭異的狀態,仿佛是受到了天堂的邀請,身體漂浮著,頭和腳受重力向下耷拉著,腰部仿佛被天使拖起,整個人呈現出一副神聖的模樣。 可惜他再也去不了天堂了,他的身體被一根粗壯的鐵釘貫穿,卡在了半空中。 ———————————————— 大廳的電視機在放映著今日的新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死者」,男,年齡57歲,青立高中體育老師兼籃球隊教練,曾帶領青立高中籃球部在全國大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今早被早訓的隊員發現其屍體。經現場調查,本案的作案手法與近日兩起殺人事件高度吻合,市警署已針對此案成立聯合調查隊,更多現場谘詢,請關注...” 在電視機旁, 一個身著深藍色警服的男子雙手撐著桌子站立著。 這是他的新辦公室。 明明是一把老骨頭了,居然還要被派來處理這種案件,警署裡是沒有新人了嗎? 雖然這麼想著,但你還是多少有些心悅,這代表你的能力仍然受到市裡的重視,不然也不會放心的把這重擔推給你。 “周隊,那我先告辭了。” 市裡的警員交接完了工作,出門去了。 周隊關掉了電視機,空曠的辦公室重歸於寂靜。 他拿出一張隨身攜帶白紙,開始整理著有關案件的線索。 犯人。 男。 根據作案地點來看,應該就住在市裡。 年齡,嗯... 在20歲左右吧。 樣貌應該算是瘦弱。 不帶眼鏡,真難得。 是學生嗎?作案時間都在夜晚。 殺害的人有...一個連鎖超市打零工的女人,一個居民樓裡賣早點的大媽,一個市裡高中的籃球隊教練。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聯係。 “等著我吧,嫌疑人K,我會發掘你的真麵目,終止你的罪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