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為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組織通報一下。 　　因為自己今晚明顯是要睡驛站咖啡廳的，可是聯絡點姑且也算個秘密吧，就這麼帶千夜過去好像不太好。 　　——盧老，你說千夜她到底是何出身？ 　　她的能力可以讓周圍的事物下沉，她的皮膚在沒有輸液設備維持後迅速潰爛，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類的樣子。 　　盧老思索了一會，才反問道。 　　——你想知道？ 　　——嗯。 　　——一百萬比特，想知道的話需要這個量的記憶。 　　——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一百萬比特，相當於自己3年多的記憶了，什麼秘密啊，能值這個價？ 　　簡為換了個話題。 　　——那你給她血肉重構的部分，別人會檢查出異常嗎？ 　　盧老給千夜血肉重構，自己可是花了記憶的，總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再找自己點什麼吧。 　　果然，盧老這回直接答道。 　　——我的神秘不是將力量在對方身上維持，而是直接轉換對方的物質構成，所以除非是古登堡層的神秘者親自來查，否則這小姑娘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簡為點點頭，繼續問道。 　　——那她現在失憶了，我今晚是帶她回咖啡廳那邊呢，還是去賓館給她開間房呢？ 　　簡為想試探一下，盧老在這種問題上是否會選擇收費。 　　還好，盧老沒有起那個心思。 　　——她現在很不穩定，我建議你還是把她帶在身邊。 　　——我也是這麼想的，好，我這就給咖啡廳打個電話。 　　簡為拿出手機，撥通了之前存儲的溫酥的號碼。 　　“我是簡為。” 　　“我知道你是簡為，要回這邊吃飯嗎？已經5點多了，我打算煮點麵。” 　　簡為很驚訝，看這意思，對方還打算為自己準備晚飯。 　　“是這樣的，我在灰霧六路這邊遇到了一個16歲左右的少女……” 　　簡為斟酌著開口了。 　　但對方的關注重點完全在別的上麵：“所以就不回來吃飯了嗎？” 　　簡為察覺到溫酥的語氣有些失落。 　　該不會，她已經把菜備好了，自己要是不回去，她就白忙活了吧？ 　　簡為連忙說道：“我是要回去的，就是可能會晚些時候，你先吃吧，到時候我把飯菜熱熱就行。對了，剛才說的那個少女，應該是個神秘者，她現在失憶了，我可以帶她來我們咖啡廳嗎？” 　　“這當然沒什麼問題，我們黑門也有救助神秘者的義務。”溫酥說道，“隻是失憶啊，應該是被某個鬼神啃食殆盡了，對了，她沒什麼外傷吧？” 　　“目前沒有。” 　　“那也就是說，她遭遇的至少是混亂級的鬼神了，對方隻對她的記憶感興趣。”溫酥分析道，“灰霧六路是吧，我做個記錄。” 　　簡為聽到了她敲鍵盤的聲音。 　　“呃……”簡為很想說其實沒什麼混亂級的鬼神，但還是沉默了。 　　溫酥一邊敲字一邊說道：“你把她帶回來吧，我看看能不能讓總部的人在黑門內網裡查一下她的身份。” 　　“好，我先給她買點穿的。” 　　“啊，穿的……” 　　嘟嘟嘟。 　　簡為掛斷了電話，溫酥剛才好像還想說什麼來著，算了，待會回去再說好了。 　　倒是衣服，簡為想到自己也需要——為了蒙住右眼，自己割了襯衫好幾刀了。之前穿著外套還不覺得，現在把外套給千夜了，才知道自己穿的原來也很破爛。 　　正好，導航發現，這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場。 　　“今晚我們是去那個叫咖啡廳的地方嗎？”千夜問道，全程旁聽的她愈發確信簡為就是某個組織的調查員，好像是個叫黑門的組織，隻是簡為為什麼要向組織隱瞞自己的調查內容呢？還有，簡為明明能施展那樣的神跡，怎麼還會屈居一個組織下當調查員呢？ 　　千夜想不出簡為這麼做的理由，簡為則是覺得千夜貌似還對自己有所防備。 　　真是無奈。 　　簡為帶著千夜來到大型商場。 　　和祖星差不多，女裝區永遠都在最為顯眼的地方。簡為發現千夜的銀發外加這一身穿著，確實有些太過惹眼了。 　　還是趕快跟她換套衣服吧。 　　簡為這麼想著，走進了女裝店，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如果不是身後跟著千夜的話，怕不是會尷尬到死。 　　看著琳瑯滿目的貨架，簡為隻覺得壓力巨大。 　　自己哪裡有過挑選女裝的經驗，在祖星的時候自己就對時尚一竅不通了。 　　好在大商場的店員都很好客，看到這兩位這穿著打扮，卻拉著一個很高檔的旅行箱，傻子也知道這兩位肯定是大主顧。 　　接下來自然是店員說啥簡為買啥了，簡為也不知道該怎麼判斷衣服的好壞，隻要千夜願意穿在身上，他就都買了下來。期間，他隱約感到，那個店員笑得是越來越諂媚了。 　　等最後結賬一看，1萬多信用點。 　　簡為心想，這要是在祖星，自己買衣服是肯定不會花這麼多錢的。可能是來這個世界後賺錢太容易了，1萬多信用點對於自己而言，好像真不算什麼。 　　簡為表示之後還打算挑些男裝，那個店員頓時自告奮勇，想要充當導購，簡為也不拒絕，隻是在給自己買衣服的時候，簡為的自主性變多了一些。饒是如此，他還是屈服在了這些人的熱情之下，買了一大堆東西。 　　店員說要帶簡為去看看能賣眼罩的地方，簡為拒絕了，之前溫酥答應給他做個眼罩的，如果被她看到自己提前買了一個，總歸是不太好。 　　接下來，簡為又給兩人挑了些生活用品。 　　把這些東西全都裝進千夜的行李箱後，簡為發現行李箱的重量並沒有變化，千夜依然能很輕鬆地拉著它到處走動。 　　“還真是方便呢，這個神秘。” 　　“嗯。”千夜點了點頭，十分高興的樣子。 　　此時的她，已經穿上了剛買的衣服，那是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上麵散布著白色的花朵圖案，襯得她清新又不失活力。 　　千夜那雙拖鞋也換成了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她的銀發被店員紮個了低馬尾，幾縷碎發散在額前，就像從畫中走出的一般。 　　當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啊，簡為又看了下鏡中的自己。 　　一件深灰色的細條紋襯衫，袖口微微卷至前臂，外套、鞋子和褲子都換了件新的，但是款式和顏色與之前沒什麼兩樣。 　　就是這蒙眼的布，確實看著有些怪異。 　　重新掌握了一下時間，居然已經7點了。第一次知道原來逛街買東西這麼花時間，還好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早有預料，讓溫酥先吃。要不然等自己回去，怕不是人家都睡了。 　　地鐵上的人不算太多，簡為和千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些東西，都送給我了？”之前就聽過簡為這話，現在想來，仍是有些驚訝。 　　千夜雖然沒有錢的概念，但她能感覺得到，這些東西，肯定價值不低。 　　對方就這麼平白無故地都送給自己了，當真是讓人疑惑。 　　“怎麼，你還想還啊？”簡為當然存了向對方示好的目的，但更多的，是一種揮之不去的責任感。 　　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千夜，其實是自己買下了她。或許，她之所以淪為商品，也是拜自己所賜。隻是，眾人敬仰的匡啟同，為什麼會乾出人口買賣這種事情？ 　　——盧老，還是沒有一點匡啟同的記憶嗎？ 　　——我有著他對於神秘學知識的一些理解，也有著他想讓我下沉的執念。但是記憶，確實沒有，也許他在和我融合時為了防止我上浮，故意舍棄了那些吧。 　　——這還能故意舍棄的？ 　　——當然，匡啟同本身就是古登堡層的神秘者，更別說他還有根源級的神秘了。以他的手段，我無法理解也很正常。 　　從盧老這裡得不到答案，簡為的眼底泛起憂慮。 　　但對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千夜，自然無法看出簡為的這些變化的。 　　她撚著自己的發梢，裝作有些生氣的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如果說救自己是因為責任、聯係住處是因為同情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為什麼要給自己買這麼多東西，明明穿的衣服，一件就夠了。 　　千夜覺得，自己要是得不到個解釋的話，心緒總是平靜不下來。 　　可是，聽到她的這個問題，簡為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總感覺她的態度很認真，自己想蒙混過去有點困難。 　　“也許……”簡為想了想，說道，“也許是因為你長得比較像我妹妹吧。” 　　隻能這麼解釋了。 　　可千夜卻有些不高興地轉過臉來。 　　“那你為什麼不給你妹妹……” 　　“她留在另一個世界了。”簡為打斷道。 　　“這、這樣啊……” 　　千夜低下了頭，剛才的氣勢眨眼全無。 　　簡為的妹妹，是已經死了嗎？ 　　千夜的視線不時地飄向簡為，發現他的眼神很復雜，有懷念、有悲傷，也有著對某種未知的向往。 　　很顯然，對方的話語並非虛假。 　　可是，把自己當作妹妹嗎？ 　　這個答案，本應該讓自己感到恍然才對，畢竟這解釋了為什麼簡為會對她如此關照。 　　但是，自己現在心裡湧起的，為什麼會是一種失落感。 　　千夜覺得有什麼想法在掙紮。 　　簡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在她的記憶裡閃回。 　　她試圖去解讀自己的內心所想，試圖在自己的失憶中尋找一絲線索，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抓不住，隻能讓思緒隨著地鐵的顛簸而起伏不定。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這些。” 　　“沒事，說不定她在那邊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