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仲春的陽光和熙,帶著暖和的溫度。一街之隔的貿大校園裡遙遙的傳來喧鬧聲,隱約可以看到教學樓、大廈、樹林之間一個個細小的人點,充滿著青春的氣息。
“你小子!”趙教授仰頭哈哈一笑,伸手虛點一下井高。拄著拐杖,由女兒趙詩妍扶著,招呼井高到他的書房裡去。
對於文人而言,書房是非常私人的場合。代表著某種認可。
趙教授這是一副推心置腹,促膝長談的架勢。
書房布置的很雅致,以井高對趙教授的了解,他這書房裡的書畫八成就是真品。黃梨木的書桌大案上陳列的筆墨紙硯、書本。
井高隨意的坐在木椅中,對端茶來的趙詩妍說聲“謝謝”,微笑著道:“趙教授,到底什麼事?你這幅折節下交的樣子,讓我內心忐忑不安。”
趙教授笑瞇瞇的道:“小井,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不過,這個折節下交用的不準確。我啊,臭老九、酸文人一個。你小子可是巨賈,名動天下。”
這叫“架起來烤烤”!
井高哭笑不得,擺擺手道:“趙教授,你趕緊說事吧。”我怕你了。
趙詩妍在旁邊掩嘴笑著。經歷廖蓉的事情後,她近段時間常常來看她爸,和趙教授的關係恢復。
趙教授和井高算是“忘年交”,托孤的事情都是交給井高的。這樣的交情,話術倒這裡也差不多。再接著,就有點見外。順著臺階下來,說道:“
近代以來,華夏積貧積弱,被西方列強入侵。李鴻章說,這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王朝更迭,百姓流離。人麵獸心之輩橫行,狼心狗肺之徒遍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國家的文物經歷了幾次大規模的流失。如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如敦煌壁畫等等。每一個事件、時期都令我們這些後來者嘆息。
我目前在中華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下麵一個小組兼職。和幾個老朋友一起負責圓明園文物的考證、協調。”
說到這裡,六十九歲的趙教授喝口水,微微喘氣,他的身體在這一兩年真的衰退的有點厲害。感情破裂離婚,女兒離婚,心臟手術,前妻醜聞,老朋友任河插一刀,這一係列的事情,他都挺過來。但無可避免的,他在生理上更加的衰老。
井高點點頭,認真的傾聽著。
他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對近代中國屈辱的歷史當然是熟悉的。事實上,他在大學裡除開瞎幾把打工之外,就是去圖書館讀書。他的知識結構並不缺失,隻是沒有精英、教授們的那種深度。
趙教授的這番話,他感同身受。他記得當年讀餘秋雨的“文化苦旅”,看到敦煌文物的流失,幾十塊銀元就把珍貴的文卷換走,或者直接搶走。那種懊悔、憤慨真的是在心底盤旋。
一個人,在思索生存和死亡的問題時,都要問自己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不要以為這是在搞笑。除非你可以避免死亡。否則,任何人都會思考這些個問題,隻是在人生不同的階段而已。試問,誰人能不死呢?
而歷史、文化的傳承就是在向你解釋、訴說:我從哪裡來!
趙教授接著介紹情況,“圓明園流失的各種文物中,最廣為人知,也算是最為珍貴的一批文物是十二生肖獸首銅像。目前已經追回7個。還有蛇首、雞首、狗首、羊首、龍首銅像下落未明。日前,我們小組內得知消息,龍首像出現在美麗國的某個私人富豪莊園中。”
井高爽快的表態道:“我能做點什麼?”
趙教授目露滿意的神色,不愧是他認可的青年,在三觀上確實沒得說,否則他是雞同鴨講。感慨的道:“消息的真假,我們目前正在核實。如果收藏者有出售的意向,價格恐怕在兩億之上。文化基金那邊的錢有限,我希望你能贊助一筆錢,將龍首買回來。”
“當然,我這個要求是非常過分的。誰的錢都不是大水沖來的。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肯定是要給好處的。像保利集團花錢買來的獸首,都是放在他們自己的博物館裡。
你要有意向,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見見老吳。他們幾個老家夥在京城這邊教育圈子裡還是可以說上話的。”
井高就笑,“趙教授,我可沒心思辦博物館。我對文物、古董一竅不通。隻要消息確鑿,我願意出資買下來。我沒別的要求,就算你老欠我一個人情。
另外,我給你們圓明園文物追回小組捐1000萬,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認識下幾位教授。”
趙教授頓時暢快的笑起來,“你小子!哈哈!詩妍,去把我收藏的黃酒拿出來,今天中午好好的和小井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