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數小時的摧殘後，顧無憂精神終於到達極限，他已無力再戰，躺倒在地，表示抗議。 　　君霽凪小跑上前，躺在他邊上，一起看著漫天白雪。 　　“無憂，你覺得30世紀美嗎？” 　　“美。” 　　顧無憂沒有遲疑，相比於現實的破敗，他更喜歡這裡。虛幻、神異、不可思議，任何話語都難以描述。 　　（若這就是以前的世界，那幕後黑手當真是做了件壞事。） 　　君霽凪很滿意這個回答，將頭靠在懷裡，偷聽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好平靜啊。” 　　“知道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心跳是會變快的。” 　　顧無憂不知作何回答，他還是頭次收到異性示好，有些不知所措。隻好用問題掩飾尷尬。 　　“如果我說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我的心跳就沒有慢過，你會相信嗎？” 　　君霽凪被逗得咯咯直笑，這情話有點土，但她還是被撩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會讓你高血壓？” 　　又是陌生詞匯，聽著不像是壞話，他選擇點頭回應。這下，少女笑得更開心了。 　　“無憂，想不想看看大海？” 　　顧無憂沒有拒絕，他也隻是聽族中長輩提起過，也想親眼看看。 　　大海很遼闊，沒有邊界，似乎能吞沒一切煩惱。 　　兩人肩靠肩坐著，交談著彼此過往。 　　“什麼？你也是不入流血脈？還被趕出了家族？” 　　“抱歉，這都是父親的過錯，你不該承擔這份苛責。” 　　顧無憂自然理解君霽凪的意思，一位父親的善意謊言，造成了一係列悲劇。 　　然而在得知真相的那刻，他就已經釋懷了。 　　“血脈不是最關鍵的，重要的是要有變強的決心。說來如果沒有這個謊言，我或許會留在族群裡，平安過一輩子。但也會錯過很多重要的事物。” 　　“落子無悔，要相信擁有的就是最好的。” 　　“包括我？” 　　少女突然的調侃讓顧無憂大腦短路。 　　“包括你。” 　　當他反應過來時，話已出口。 　　（糟糕，嘴快了。） 　　果不其然，少女麵上滿是得意，略帶嘲諷的小眼神讓顧無憂倍感火大。 　　“真土。” 　　雖然聽不懂，但能知道這不是好話。 　　夜幕降臨，沙灘上燃起篝火。君霽凪踩著海水與星光，在月夜下起舞。 　　“今晚月色真美。” 　　顧無憂抬頭望天，並沒有覺得30世紀的月亮有何特別。 　　“有嗎？感覺挺普通的。” 　　君霽凪拋了個白眼，興致全無，她點燃煙火，欣賞著五彩斑斕的光，直到熄滅。 　　顧無憂覺得有趣，也點了根，煙火燃燒的瞬間，照亮了少女憂愁的麵龐。 　　“嗯？你問我為什麼沒長角？當然是因為我更喜歡做人類啊。” 　　“人就跟這煙花一樣，生命短暫，稍縱即逝。可就是因為短暫，才會珍惜，才如此璀璨奪目。” 　　晚風清涼，吹動發梢，顧無憂隱約覺得煙火映照下的少女更加惹人注意。 　　“額頭好寬。” 　　顧無憂再次受到鄙夷，接著被迫進行戰鬥訓練。 　　他有好幾次都被凍成冰雕，深刻明白了惹怒龍女的後果。足足被虐殺了數十遍，君霽凪才消解心中煩悶。 　　“不錯啊，越來越能撐了，有進步。” 　　“畢竟您教得好。” 　　這話有一半是在恭維，可顧無憂不能否認，龍女的訓練的確讓他受益匪淺，尤其是在躲避這一塊，他已經有了深厚心得。 　　氣也消了，訓練也完成了，兩人打算再過會就離開元宇宙。身體無礙，可精神上的疲倦隻能通過睡眠消除。 　　在此之前，君霽凪還想有個地方想去。 　　“無憂，咱們去坐摩天輪吧。” 　　二人來到遊樂園，夕陽快要落下，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空蕩、寂靜。 　　摩天輪緩緩升高，顧無憂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新鮮感。不同於龍鎧的刺激，摩天輪能讓心靈平靜，更能看清腳下的風景。 　　少女的側顏完美如畫，長長的睫毛，勾人的唇角，她眼中帶著濃鬱哀愁。 　　“無憂，如果犧牲一個人就能換來這美好世界的重生，你會願意嗎？” 　　顧無憂回想起實驗日記，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絕不願意。” 　　“嗯，謝謝。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回答。” 　　摩天輪還在上升，少女通紅著臉哭泣，她的淚水滾燙，滴在顧無憂心上。 　　“我可以坐在你懷裡嗎？” 　　顧無憂沒有拒絕，他想把手放得遠一些，卻被少女緊緊抱住。 　　“知道嗎，千年前的世界很美好，沒有異獸，沒有戰爭，人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命運，不會時刻麵臨死亡的危機。” 　　“世界已經壞掉了，是父親在廢墟中給了人們希望，他告訴了我30世紀，找書苑 wｗｗ.zhaoshuyuan．com 告訴我生活是美好的，而不是單純地活著。” 　　“我一直以為他和我一樣，有個快樂的童年。直到看到那本日記，我才明白他是多麼偉大的一個人。” 　　“他從來沒見過30世紀，卻硬是將所有美好都帶了回來，他比任何人都要迷茫，卻不得不站在前方，用心中光亮，驅散黑夜。” 　　“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但是個稱職的救世主。可就是像他這樣的英雄，卻還是輸給了神明。” 　　“若是沒有那個瘋子，悲劇就不會發生，世界因其而破碎，他理應墮入深淵。” 　　顧無憂靜靜傾聽，隻感心中壓抑愈加濃厚。 　　“無憂，我想再問一遍，如果犧牲我就能換來世界的重生，你會願意嗎？” 　　“不會。哪怕再問我千遍百遍，我的回答也不會更改。” 　　“哪怕30世紀完全死去？” 　　“那就締造一個31世紀。” 　　“哪怕從負無窮開始，追逐正無窮？” 　　“我不理解，但我會盡力。” 　　少女破涕為笑，湊近耳邊輕聲呢喃。 　　“知道嗎？千年前的今天是五月二十號，所以你能復述一遍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五月二十號？” 　　“簡短一點。” 　　“520？” 　　“再多說幾遍。” 　　“520？” 　　“…” 　　十指相扣，顧無憂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能感受到心跳在加快，以及由她傳來的甜蜜。 　　這讓他無法拒絕，也不忍推開。 　　“我也愛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