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行(1 / 1)

“簡樓你好,你已經通過超凡者測試,可以進城了。”白大褂和善地說著。   簡樓開心地笑,媽媽抱著妹妹哭,三個人背起收拾好的背包,開心地往城裡走。   城門為他們緩緩地向兩側打開,他們走到門前,門前突然多了個人。   老張拿著刀,紅著眼說:“不讓我活,你們都得死。”   老張沖了上來,刀捅進了媽媽的身體,世界變紅了。   簡樓猛地睜開了眼,看到粗糙沒上漆的家具,看到一層層紙糊起來的窗,看到一摞摞他撿回來的書,才知道這隻是一場噩夢。   想到夢裡的老張,他不禁心想,之前真的是幻覺嗎?   重新閉上眼,可老張還是拿著刀,不停地在眼前晃,總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天,心緒不寧,又想起覺醒中看到的那場戰爭,他翻身起床。   簡樓背著撿回來的破包,腳步輕輕地出了門,反身把“門”狠狠地擰上,下了樓。   夜裡起了霧,他踏進死寂的小鎮。   道路坑坑窪窪,兩邊長滿野草,四周一片寂靜。   來到一個十字街角,月光灑下來,照亮四條破敗的路。   簡樓選了最爛的一條,邁開大步。   身前霧氣被撞散,又在身後合攏。   一路上,他見到了歪歪斜斜的樓房,窗戶暗淡,窗後有光搖曳不定,是埋在裡麵死者的磷光。   他的腳突然踉蹌一下,道路湮沒在廢墟中,他到了。   簡樓仰頭一看,前麵一堆堆黑影擋路。   之前找到的那張災前的地圖出現在腦海,旋轉、定位,覺醒中跑過的路與地圖重疊。   簡樓睜開眼,找到了第五精神病院,找到了那場戰爭的位置。   簡樓翻上爬下,到了當年的防禦陣地,推開厚重的石頭,從包裡拿出粗製的工具,開始挖。   土埋的太深,簡樓挖了一通,有些氣餒,正想是不是要挖好幾晚,黑夜裡響起“叮”的一聲。   簡樓狂喜,蹲下猛挖,良久,他舉起手,手上多了一把槍。   簡樓學著資料中的記載,退下彈匣,裡麵還有三顆子彈。   他在深夜裡開了一槍,還能用。   如果老張那句話不是幻覺,這就是我保全家人的底牌,他想。   把槍和工具藏進包裡,他偷偷地往回走。   清冷的月光罩著小鎮,簡樓在路上快步地走,走回十字路口,走到大巴停下的地方。   突然,有道強烈白光射進了黑夜。   簡樓快步走了幾步,轉身趴下,在一麵斷壁後紋絲不動地藏著。   是鎮上的巡邏隊,簡樓夜行這麼多次,這還是頭一次在這個時間遇上。   果然像媽媽說的那樣,查得嚴了。   “是誰?”高昂的聲音在夜空裡回蕩,重重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白光越來越近,簡樓屏住呼吸。   “誰?!”聲音變得嚴厲,簡樓更不敢動了。   簡樓聽著腳步聲,大概隻需要再走幾十步,那人就要發現他,簡樓手心冒汗,不知道該怎麼辦。   黑夜裡,有人替簡樓回了話:“我,怎麼了?”   這個時候外麵居然有人?簡樓驚訝。   他偷偷朝聲音來處瞄去,意外地在幾百米外,看到了老張帶著他的孩子,旁邊站著個胖子,是那個胖子說的話。   巡邏員走近,看到胖子,警惕的表情馬上換成了諂笑:“吳鎮長,您這大半夜的,怎麼來這破地方轉悠?”   “怎麼?郭三,我去哪兒還得向你報告唄?”胖子有些不耐煩。   巡邏員彎下腰,打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哪敢,哪敢,我這就走,這就走。”   巡邏員邊走,邊看了一眼老張,對他笑笑,轉身去其他地方巡邏了。   簡樓繼續趴著,緊緊盯著老張。   ……   “繼續說,你打算賣這孩子?”吳鎮長回身,指著正打瞌睡的孩子,問老張。   老張僵硬地點點頭:“是,吃不起飯了,隻能賣了他,活我自己。”   “你打算賣多少價錢?”   “十袋米。”老張說到“米”字的時候,眼睛亮得像狼。   吳鎮長蹲下,看看孩子的體格,還了價:“六袋,最多了。”   “八袋。”老張說得堅決。   吳鎮長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確定要和我討價還價?”   老張縮了縮脖子:“那,那就六袋,得趕快給。”   吳鎮長臉上笑得開了花:“行,一會兒就給你。”   說完,吳鎮長就伸手要牽孩子,老張身子往前一擋:“先給米。”   吳鎮長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笑著說:“行。”   隨後,他走向旁邊一大塊方形黑影,那是他推來的平板車,他從上麵數了六個袋子,一袋一袋地往下搬。   六袋米到了老張麵前,老張迫不及待地打開一個袋子,空著的手抓起一把米,伸到鼻子前沉醉地聞。   吳鎮長伸手牽過孩子,孩子懵懂地看著他,他低頭和孩子對視,笑得滲人,孩子害怕後縮,他硬拽著孩子要走,孩子哭出聲來,他哈哈大笑起來。   身後傳來老張的聲音,卻不是為了孩子:“在窮人區裡,有個小女孩,四五歲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符合你之前說的要求。”   吳鎮長鬆開孩子,兩步走到老張跟前,雙手抓住他的領子,急切地問:“誰?你確定是四五歲大的小女孩?”   老張閉上嘴,一言不發。   吳鎮長鬆手,退後,從平板車上拿起一個瓢,舀了半瓢米,伸手放到老張臉前:“如果我買到了那個孩子,再給你三袋,現在可以說了吧?”   老張盯著瓢,連連點頭:“能說,能說,那家人姓簡,是一個姓郭的女人當家,住在17號樓三層。”   吳鎮長將瓢緩緩傾斜,米像水流,緩緩流下:“行,姓簡,住17號樓三層是吧,我改天去看看。”   老張跪倒在地,雙手接著落下來的米,目不轉睛,像是盯著金子。   孩子哭得更兇了,嘴裡不斷喊著爸爸。   吳鎮長嫌孩子煩,一拳把孩子打暈,扔到平板車上,和米一起推著走了。   老張卻一眼也沒有往那邊看,隻是聞著米,嘴裡不停地念叨:“有米就能活了,有米就能活了……”   簡樓等吳鎮長走遠了,起身,舉槍瞄準老張,慢慢地邁步朝老張走過去。   老張從這一袋裡抓一把聞一聞,再從那一袋裡抓一把聞一聞,似乎隻是米的味道就讓他臉上有了光彩,神采奕奕地重復著:“我可以活了,我可以活了……”   他說得越來越密集,語氣越來越急。   簡樓走到他跟前,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簡樓正要開槍,老張突然轉頭,雙眼通紅,嘴裡發出奇怪的音節,朝他撲過來。   “砰!”簡樓開了槍。